接下来的事就跟江苏白祁臻他们没有关系了,在王队长要求他们离开之后,两个人没说什么,利落地开着车就走了。
“太遗憾了,这位女孩看着年纪不大。”车上,江苏白感慨似的总结。
他们俩是警察来了之后离开的,离开之前看到了被埋尸的女孩真容,不到二十岁吧,非常瘦,身上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挂着,显得女孩更加弱小,尸体还未腐烂,就跟女孩睡着了似的。
“有可能是殴打致死。”祁臻开着车说道,在离开之前,他看到女孩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臂上,有清晰的瘀痕。
极大可能女孩被凶手殴打致死之后,被凶手抛尸在这里。
这段公路人迹罕至且没有摄像头,唯一可以找到线索的,就是刚才那具尸体。
经历了这样的事,两个人心情都不是很好,他们回去之后,许管家还是没回来,江苏白经过她的房间前时顿了顿,犹豫了一会,推开了她的房门。
许玲珑的房间很干净,充作门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有点暗,窗户被窗帘牢牢地遮住了,一点光线都没透进来,虽然许玲珑不怕阳光,但她这样的存在,还是更喜欢黑暗。
房间唯一一张书桌上面,挂着一副画,画中寥寥几笔勾勒出房屋田地,足见画这幅画之人水准的高超,然而这幅画却留下了大幅度的空白,若是有人看到了,一定会好奇问怎么这画里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江苏白定定注视着画,在他的印象之中,这幅画上原来是有一女子撑着竹伞亭亭而立,而现在,画中女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管家出现得突兀,身份也颇为神秘,不过她这人不错,勤快话不多又有一手好厨艺,省了江苏白好多事,现在人不见了,作为许管家目前的老板,他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许管家的去向。
就是祁臻不好糊弄,他得好好想个借口蒙混过去。
没成想第二天机会就来了。
“抱歉,朋友有事需要找我帮忙,我不得不去。”祁臻神色歉然。
“你去吧,现在农场里也没什么事,我一个人能行的。”江苏白一脸正经地说,实际上心里松一口气,至少不用跟祁臻说谎去探查许管家的下落。
“嗯,等我回来。”祁臻用力搂住怀中的青年,双唇紧紧相对,良久才松开。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感情不断升温,让他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异性之间尚且难以找到真爱,更何况是同性。
然而,他另外一个身份所担负的责任,同样不能放下。
他所属的另外身份,代表着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另一个圈子,青年这么干净纯粹,把他牵扯进来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在深思熟虑之后,祁臻决定隐瞒他猎魔人的身份,就让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呆在江苏白身边。
送走祁臻,江苏白的心仿佛空了一块,这个人明明没有相处很久,离开的时候带给他的失落感真实得让人发颤,他慢慢从门口的公交站台走回家,连邓罗毅喊他都没听到。
走回房子,江苏白路过门口装作装饰的石头,一不留神走过了,他倒退两步,拍拍它:“石头,上来。”
哲人石慢吞吞地动了动,一块两米高的石头,让人觉得异常惊悚地开始缩小,直到缩成石头大小,正好镶嵌进江苏白特意做的耳钉槽之中。
“怎么忽然变得矫情起来了。”江苏白自言自语说着,他并不是这样留恋的人,祁臻是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寻迹术是白巫术的一种,准备好蜡烛,镜子,牛血等物,寻一光线昏暗处即可施展。
以自己为轴画圆,把蜡烛摆在圆的四周,以西为前逆时针摆成一整个圆圈,西方圈外放镜子正对自己,圈内蜡烛下放沾染了许玲珑气息的物体。
江苏白找了找,剪了一小块坐垫上的绒毛,只能期望许管家曾经坐过这个坐垫了。
东方蜡烛下,用手指沾取牛血,围着蜡烛画一圈再延伸直线至脚后跟处,脚对着血线,双手拿刀在地上从南往北轻轻划三下,然后喊出追踪者的名字,镜子中就会有显象追踪者的大致方位。
当月光从夜幕上遥遥洒下朦胧的光,若有人此时此刻用望远镜仔细寻找低垂的夜幕,会发现在夜空之中,有一人带着尖顶的巫师帽,骑着扫帚,在夜幕之下飞过,夜风吹起来的黑袍翻飞,露出黑色的皮靴。
根据镜中显示,许玲珑目前不在海市,而是在隔壁的香市。
香市是座全国闻名遐迩的古都,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香市在假期黄金周可以毫不夸张用人流如织来形容。
而在非假期的时间段,香市的人流量就没这么夸张了。从上空往下面看,十点多的时间,路上只有零星十几辆车在开。
扫帚上的人陡然发力,超过这些飞速奔跑的汽车,上下翻飞的衣袍引起的响动声传出老远老远。
乡间的小道上有些阴森,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旷野外,江苏白从上方往下冲,最后在离地面两米的地方生生停下,扫帚的方向扭转,朝着村庄的位置飞过去。
农村里的人睡的都比较早,这会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关上了灯,只有少数几户人家家里还亮着灯光。
江苏白绕着这个村子飞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骑着扫帚目标大,很容易被人发现,江苏白把扫帚放到一户人家的草垛旁边,提脚一跃,宽大的黑袍之中一只扑扇着翅膀的蝙蝠飞了出来。
没过一会,最后几户亮灯的人家灯也熄灭了,整个村子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就连狗都趴在地上睡得正香。
躺在床上的张娣侧耳细听,直到确认家里所有人都睡着了,才偷偷摸摸起来,她从床头摸索出一沓东西,悄悄地放进怀里。
急急忙忙从家里出来,身上就披了一件棉衣,十一点正值子时,阴气寒气是一天之中最重的时候,张娣抖着打了个哆嗦,怀里抱着的东西抱得更紧了。
在她身后,一只蝙蝠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大半夜从被窝里出来,跑到没有任何人看得到的地方,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张娣很小心,时不时回头观察附近有没有人,直到走到了村子的边缘,她才松了口气。
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冰冷的干草上,她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宁宁,对不住了,今天是你头七,我到这时候才找到机会送你一程,你在那头要好好的,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千万不要跟这辈子一样......”
张娣说完这些,把纸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沓纸钱,叠得整整齐齐,纸钱方面还放着一只打火机。
夜晚的风很大,打火机出来的火飘摇不定,照在张娣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上。
纸钱很快就点着了,跳跃的火光逐渐吞噬了这些纸钱,转瞬即逝,就连燃烧之后的温度都也很快变冷,只剩下一堆灰烬留在原地。
张娣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飘渺的白色影子,她静静站着,看着张娣做的一切。
“正主出现了。”倒挂在树杈上的江苏白屏气凝神,老神老在的看着事情的走向。
张娣是看不到白色影子的,她做完这些,又念叨了好一会,才搂紧了棉衣小跑着回到房子里,生怕被人发现她曾经出来过。
地上的那摊灰烬被风拂得四散飘开,唯有地面上一小块被灼烧的痕迹显示出曾经张娣做过什么。
飘渺的白色影子没有跟着她回去,而是停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地上的灰烬,一动不动。
江苏白也没动,他很好奇,像这样弱小的新生鬼魂,怎么会留在人世迟迟不走,就算她不肯走,鬼差也会强制把她带走,若是强大的魂魄,隐匿得好,或许可以逃开鬼差的追捕,但最迟头七之后,鬼魂身上的死气喷薄涌动,绝无任何鬼魂能够逃离鬼差的追捕。
“孩子。”白色影子身旁,再度出现了另一个鬼魂,她轻轻搂住白色影子,目光凄哀。
新出现的鬼魂身着红衣,眼眶空洞,时不时有血泪从眼角流下,浓稠的血泪滴入她的衣领之中,转瞬即逝,只留下两道痕迹,从眼角一直蜿蜒到下颌。
江苏白翅膀下的绒毛炸起,漆黑的小眼珠紧紧盯着下方的红衣女鬼,她身上的怨气死气足足笼罩了三四米,难怪有本事护住白衣小鬼,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有趣了。
指针慢慢走向十二点,在秒针落下那刻,这个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布。
阴风骤起,金玲响动,红衣女鬼头也不回地娇笑一声:“鬼差大人不辞辛劳跟到这里来,就为了抓我一区区小鬼,是不是太过于大材小用。”
在她的身后,黑袍人手持金玲,于半空之中缓缓现身。
“你等二人,还不速速与本鬼差前往地府!”
一声斥喝,高空之上,风雷涌动,隐隐有雷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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