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求饭

    等B班全体男生被“解救”出来已经过了半个上午。不过本来预留的晨会时间就是欢迎会和体育祭的动员会,倒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友谊是靠打出来的,在任何场景都适用。

    不仅如此,得益于班主任布拉德·金是位热血直爽的英雄,这份通过“摔跤”建立的男性友谊格外靠谱。缺席开学典礼、前期课程的齐木音很快就被接受,连带着众人看到他的眼光都变得不同。

    坐回位置上的齐木音认真地将金色球状物体插|入头皮,动作干脆利落得让旁观者们心惊:这么粗的针头,脑袋上真的不会被扎出洞吗?

    “咳咳,各位同学,事到如今再说明有点晚了……不过大家应该都清楚我校体育祭的情况……”B班的班主任敲了敲黑板,上面还残留着欢迎的字样,“作为日本大规模活动之一,‘雄英体育祭’是英雄科,普通科,支援科,经营科在一起,按照学年进行各种竞技项目的赛程。A班自然不用说……”

    “A班——!”

    奄奄一息的物间在听到关键词的瞬间睁开眼,瞳孔里燃烧着扭曲的火焰,趴在课桌上阴森森地笑着,白浪费一张帅哥脸,可怖的模样与碎碎念欧尔麦特的死柄木有几分相似。

    “物间很在意A班吗?”

    为了防止与同性接触变成叠罗汉和沙丁鱼的下场,齐木音前后左右都是女生——这是第一次入校时就挑到的位置。

    原本以为他想占便宜的男生们在见识到个性后纷纷闭嘴,全程以同情的眼神目送他坐下:如果这个能力是对异性发动多好?摔在硬邦邦的男生身上也太惨了吧!

    数米远的某男生用双手围起来放在嘴边,做出传声喇叭的姿势,“何止是在意!我们和A班不得不同时出现的情况也就算了……这家伙还会特地绕圈过去开嘲讽,虽然最后都是被拳藤同学拎回来作为结局——”

    “很正常的吧?因为我们B班所有人——都是被贴着‘从A班被筛选下来,没能进A班才来到这里’的标签啊!”

    被他插话的男声无奈地抗议,“喂,物间……”

    “哈?难道你不是吗?明明都抱着对A班的嫉妒之心,就别装成乖宝宝的样子啦……比如说,齐木你难道不想证明自己吗?”

    齐木音与物间的位置是班级的对角线,隔着千山万水的“遥远”。但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却用手背撑着下巴,简单粗暴地打断解释,语带挑衅地将重点定在齐木音身上。

    物间实在是很会选择时机,不过论拉仇恨和带节奏的能力,还是比齐木空助要嫩得多。

    “……”

    不,他才不是被筛下来的,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选择B班的。

    没能成功引起注意的物间咬了咬唇角,气鼓鼓地别过脸,冷哼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哼。就算你整天冷着一张脸,其实也和我们一样!”

    “物间你见好就收吧,别太过分欺负新同学。”

    他的行为很快迎来女生们的抗议。同样是帅哥,比起一张嘴就形象半毁的物间,少言又内敛的齐木音显然更受欢迎,而且后者偏纯良的气质轻易就能激发女性的保护欲。

    作为事件中心的齐木音从包里拿出课本,往桌上一拍,连头都没有抬,“随便你怎么想。”

    接下来是文学课。

    孜孜不倦地在课堂上讲述夏目漱石的教师沉浸在吹捧偶像中,课堂睡倒半壁江山。

    即使是以培育将来英雄为目的的学校,也非常看重基础素质教育。除却国文、英语、数学之类的必修课之外,普通高校气氛的烘焙和体育课也被安排妥当,只不过会在课程中设置偏向实用类的作业和实习。

    金发少年维持着边听边开小差的行为,在课桌下坐着每一个高中生都会做的事情——玩手机。上次总算是在面基的情况下拜托死柄木将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但这几天都被各种琐事占据,没机会做定时汇报。

    无师自通的逻辑鬼才齐木音开始偷换概念——

    无色音符:已与目标对象B建立较为亲密的联系。

    无色音符:关于诱导其加入敌联盟的计划,还要等后续观察才能实施。

    目标对象B指的是爆豪胜己(Bakugou Katsuki),较为亲密的联系指的是“能够上前搭话也不会被赶走”。

    他望着那个黄色兔子头像上的水蓝色“×”,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

    欧尔麦特去死去死:做得好(附送老年人递鲜花表情)

    居然是秒回……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能汇报任务的内容。

    喜悦和满足感像是小爪子扫过心头,让人在心痒之余又迫不及待地渴望下一步。

    这份陌生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胸口,捧着手机的金发少年呼吸微微急促,羽睫轻颤,无意识地勾着唇角,眉眼柔和,像极了完成任务后求摸头的小动物。只可惜他低垂着头,借由过长的刘海掩住眼眸,让难得一窥的景象变成绝版。

    无色音符:目前我与目标人物A和S接触较少,会尽力想办法接触。

    目标人物A指的是欧尔麦特(All Might),S指的是齐木楠雄(Saiki Kusuo)。

    非常有趣的是,虽说取代号的时候是按照发音首字母,但优先级别居然也与此相同:

    即S(齐木楠雄)>A(欧尔麦特)>B(爆豪胜己);

    对于老师AFO来说,拥有OFA能力的欧尔麦特固然充满威胁,但与自己相同、具有复数个性的齐木楠雄才是首要关注对象。

    欧尔麦特去死去死:喂,接下来有个游戏需要你参加。具体等午休的时候再说——不过,你可别会错意,我来雄英不是为了监督你。

    游戏?午休?雄英?监督?在这一串意味不明的词语中,齐木音开始划重点。

    无色音符:所以说,死柄木你现在在雄英?

    欧尔麦特去死去死:不是说午休的时候再说吗,到时候给你解释……啊啊,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闲吗,给我关上手机听课去!

    这条消息之后,聊天就被死柄木单方面切断了。

    水色头发的青年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又不顾及场合和对象,将造成破坏的恐怖行为称为“游戏”,一旦事态不符合自己所想发展就会迅速暴怒,心智要比外表幼稚的多。但比起喜欢绕圈的普通成年人,他的思维和行动直白又简单易懂,相处起来意外还很轻松。(←齐木音视角)

    金发少年若有所思地望着黯淡下去的头像:刚才的对话中隐约透出的巨大信息量,让他预感即将发生什么大事——若是要说时机的话,必定和雄英体育祭有关!

    从齐木空助手中得到抑制器之后,只要不主动摘下,就不用担心被齐木楠雄读心。于是死柄木让他暂且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也能够加入到敌联盟的“作战计划”中来。

    “我可不想养吃白饭不干活的人。”

    ——当时,替他解开部分记忆的死柄木如此抱怨道。

    “但是死柄木没有给我做过饭啊?”

    ——金发少年歪着头这样反驳。他的无意识KY总让聊天对象气的牙痒痒。

    “……死小鬼给我闭嘴。”

    被噎住的死柄木差点一个没控制好捏碎杯子。此刻比起恼怒,他更像是被说中后的恼羞,猩红的眼被掩在乱发下,死死地捂住那抹尴尬。

    “……”于是齐木音闭嘴了。

    死柄木犹豫了几秒,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齐木音的话语,指尖无意识地微曲。

    “麻烦替我向老师汇报,没问题的话我先走了。”金发少年在内心感叹果然死柄木很奇怪,阴晴不定的性格好难相处。

    “……喂,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声音的主人模糊地模糊地盖过主语,仅用“喂”来代替名字。金发少年疑惑地回过头,然后被那只拥有“崩坏”个性的手按住脑袋又强行转了回去——当然,为了不捏碎齐木音,按在他头上的手指只有四只。

    “啊啊烦死了,下次我给你叫外卖,行了吧?”

    ——这大概是监工头死柄木突然觉醒的良知。

    ???

    “哦哦,好。”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再然后一头雾水的金发少年就被丢出敌联盟了。

    回忆完毕。综上所述,齐木音有理有据地揣测敌联盟近期肯定要开展活动。毕竟死柄木都说了会“请他吃饭”,所谓“大战之前必有补给”、“最后的晚餐”、“行刑前吃顿好的吧”……怎么看都是要用他的时机到了。

    一定要好好表现!

    想到这里,齐木音稍微有点兴奋。

    在他身上,最近已经发生太多回情绪波动,或许是超乎预计的次数让报警系统开始消极怠工,原本应该从潜意识层浮现到表层的、老师AFO设置的监控不知为何没有发动。

    于是,之后的事态愈发向着预计外的情况发展。

    毕竟,从被制造出来至今,即使被赋予超越USJ事件的脑无的身体素质和复数个性,连老师AFO也称他为“目前最完美的实验品”,终于有了可以施展的机会——

    “齐木君,请朗读课文的下一段。”

    “……”

    随后他的激情就被文学课的老师浇灭了,颇有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

    “上课不许玩手机!”

    再然后他就被愤怒的老师丢了粉笔头。

    顺便说下这位文学课老师的个性是“给非生物加速”,这也是其坐拥“粉笔头老师”外号的由来。经由他手中丢出的物件,就会被赋予瞬间加速的状态。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他丢出的粉笔头威力在手枪子弹之上,可以说是“粉笔子弹”也不为过。

    简直是“比起文学老师,更适合当物理老师的个性”啊!

    不过,这位醉心于夏目漱石的文学老师显然不怎么想。在这个世界约八成人口都获得不同个性的“超人社会”里,无论是选择当英雄,还是普通的教职工作,都离不开个性的运用。

    话归正题,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用媲美子弹威力的个性对着学生,所以下手的力道稍有收敛,但速度却依然飞快——因为上课走神的学生需要被惩罚弹额头。

    齐木音的反射神经绝对是变态级别,感应到“杀气”的同时,微微侧过头,气势汹汹袭来的粉笔连发丝都没沾到,隔着几毫米的距离擦过脸颊旁。

    可惜他的动作过于自然流畅,比起刻意避开,更像是运气好才躲过一劫。

    不过,不管何时看人吃瘪都是开心的,特别是“粉笔头老师”失手的样子。甚至有几个胆大的男生吹起口哨,连物间都隔着千山万水,得意洋洋地对他比了个拇指,倒着的那种。

    文学课老师气呼呼地用指节敲着黑板,示意他用心听课。被白色粉笔加粗数次的“夏目漱石”几个字边缘隐隐泛着金色,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边缘没擦干净的图案——物间画的Q版齐木音小人。

    到底是舍不得擦,还是哪个值日生在偷懒?

    未解之谜。

    ……

    上午的课终于结束。

    齐木音也从被老师死死盯着的状态解救出来,他按照记忆往雄英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听到最多的关键词就是“体育祭”、“明天”、“英雄科”。

    楠雄哥和空助哥会来看体育祭吗?

    平日戒备森严的雄英高中,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对外无限制开放。难得一见的机会也会引来很多记者和民众,关键的体育祭自然是重头戏,但美食摊和各种助兴活动也是一道道风景线。

    以及,死柄木上次说要给他“点外卖”?刚刚还发消息说“自己在雄英”、“午休再说”……

    连词成句就是:

    “我死柄木今天中午去雄英给你送外卖。”

    死柄木弔……居然冒着被雄英发现的危机也要来给他送饭,简直怆然泪下,感人肺腑,敌联盟的良心。

    金发少年越想越有道理,尽管由于情感被压制,他没能表现出有多感动,但内心深处对于死柄木的认知却有了一丝悄然的改变:死柄木,敌联盟的良心监工。

    ……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齐木音没来得及等到死柄木的外卖,他们就直接在雄英食堂相遇了。

    “早上好啊,各位少年少女们!”

    这个声音……是他的目标对象A欧尔麦特?

    这位美漫画风的No.1 英雄一出现就引起轰动,不过他显然很擅长平息兴奋的群众,没多久场面就归于平静。现场的学生们偷偷用仰慕的眼光看他,连老师也纷纷露出敬畏——除了某人之外。

    欧尔麦特微微弯腰,将自己贴在小窗边,习惯性地摆出标志性笑容,“您是新来的职工吧?麻烦请给我一份猪排饭!”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语气温和可亲,无论是谁都逃不过欧尔麦特的魅力——除了眼前的某人之外。

    “没了。”

    水色头发的青年不为所动,甚至还冷淡地瞥他一眼,隔着厚厚的面罩下传出模糊不清的回应。没错,他就是敌联盟的核心人物,目前处于通缉令上的死柄木弔。

    “……没关系。”

    金发的No.1 尴尬地对了对手指。他很少会遇到被当面表现出厌恶的情况,眼前这位穿着食堂工作服的青年似乎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又好像没见过?天性爽朗善良的欧尔麦特并没有往深处想,“那么请给我一份鳗鱼饭,谢谢!”

    “没了。”

    可恶!该死的欧尔麦特!笑得恶心死了。

    食堂专用帽子和面罩很好地掩盖住死柄木的特征,再加上老师AFO施加的“迷惑”个性,现场谁也没能将眼前这个头发凌乱的青年与死柄木联系在一起。

    “……那、那还剩下什么?”可怜的欧尔麦特紧张地问。毕竟民以食为天,谁都得向美食低头。他现在只祈求还有口饭吃。

    死柄木面罩下的嘴角恶意地勾起,“秋葵炒青菜。”

    “……”

    只吃蔬菜的话,就算他是No.1 英雄也会营养不良的啊!肌肉状态就没办法维持了……蔬菜炒蔬菜是什么新菜式?

    欧尔麦特一怔,原本就隐隐发黑的面容愈发憔悴。若是绿谷站在这里,还能发现他因为过于郁闷,身上居然冒出极细微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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