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转校生的言论，一夜之间变了。
鹿晴周四来到学校，就听见女生们围在一起谈着昨天体育课发生的事：
“王彦带人找转校生麻烦，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知道！昨晚群里都聊遍了。”
“那么远的距离，直接进球！找他麻烦的那几个人脸都僵了！”
“诶，其实我觉得狂一点没什么不好，他有那个资本。”
“这话我早想说了！人家或许在京市就是这样呢？根本就没搞地域歧视！不知道谁玻璃心，在那儿自我高.潮。”
鹿晴一路听一路走到自己座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同桌：“什么情况？”
“风向变了呗！估计都被帅到了。”罗薇正趴在郑欣桌上抄她作业，闻言头都不抬地回答。
郑欣：“诶，你当时离得最近，他们说了些什么？”
当时不少人看到转校生被王彦带头围堵，原以为接下来会出现他被狠揍一顿的场景，结果却等来一发远距离的漂亮进球。
转校生和王彦他们说了什么，对于远观看客是个谜。
邻桌几个女生讨论得热火朝天，耳尖听到郑欣的话，都凑到了鹿晴桌前来。
“诶！学委你给说说呗！”
“我看你好像还跟王彦他们说了话？”
鹿晴摸出作业，余光瞥见王彦正垂着脑袋走进来，像只被削掉红冠的公鸡，表情恹恹。
想必他也后悔昨天那番挑衅。
打算给大家都留点一点颜面，她说得比较含糊：“就王彦他们找薄夜里比试篮球，然后他就顺手那么一投……”
“不是吧？我明明看见他被王彦拦住了。诶！王彦，你给说说怎么回事呗！”女主捉住了话题当事人，喊住他求一线消息。
昨天丢了那么大脸，王彦面上无光，被喊到后一肚子火气：“我们找他打球，他不识抬举把球扔了！还要怎么说？”
这话听着，倒洗白了王彦等人，给薄夜里扣上了傲慢狂妄的帽子。
事关声誉，鹿晴这回没再给王彦留面子，直言：“不是你们拦着不让走，非逼他较量篮球吗？”
没料到她会拆穿，王彦表情尴尬：“谁逼他了？”
见女生们还要问，他赶紧摆手，“行了！男生之间的事，你们能别掺和了吗？三八节是明天不是今天。”
惹了女生一通回骂，王彦大步流星去了座位。
鹿晴替薄夜里感到委屈。
他那样沉默的性格，根本不会去解释什么，要是王彦那群人添油加醋乱给他扣帽子，他在学校里的名声只怕会更坏。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她稍微拔高了声音，很笃定地告诉大家：“昨天的确是王彦他们堵着路不让走，非要1v1比试。薄夜里被惹火了才把篮球给扔了。”
“喂，鹿晴！到底谁跟你同窗久啊？”王彦不满地嚷一声。
“当然是你……”
“那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昨天已经够丢脸，还要被当众拆穿，王彦面子挂不住。
鹿晴也不想弄成这样，可让薄夜里背黑锅，她做不到。
“我实话实说。”
“嘁！”王彦摸了把脑袋，偏头不理她了。
说出事实，鹿晴心里舒坦许多，起身准备去前排交作业，抬眼就看到话题人物站在前门口，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来的。
那张清隽脸孔表情寡淡，深敛的那双黑郁眼眸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班里的人陆续察觉到薄夜里的到来，不知是在忌惮些什么，议论声竟压得小了几倍。
这大概，就是气场吧……
即便大家穿着同样的校服，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却是同龄男生比拟不了的。
鹿晴飞快地移开视线，埋头往前排走。与此同时，薄夜里也从门口动身，往后排走。
他明明在最里的那排，却偏偏选择从鹿晴所在的那列过道走，狭小的距离，肩与肩的触碰无可避免。
擦身而过时，她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气息。
像雨后森林，冷冽又透彻。
将作业轻轻搁在小组长的桌上，耳朵悄悄地红了。
刚才帮忙澄清的话，他听到了吧……
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更加确信她前天早上说的“一见到他就少女心怦怦跳”？
哎呀！不是这样的啊！
*
鹿晴的澄清又让转校生洗白了几度，风波过去，女生们关注点就彻底集中在他那张少女漫里走出来的脸上。
当天午休，初中部的小学妹火速出手了——
为首的女孩眼神炙热，大大方方和他打招呼：
“学长，你还没逛过江岛吧？”
“周末有时间的话，我们带你环岛一日游吧！”
“我一直都很想去京市看看，肉眼看到的景色一定比旅游博主的九宫图还美！”
……
“啧！老了老了骚不动了，战斗力比不过初中部小妹妹了。”罗薇摇头叹气。
鹿晴也回过头去看热闹。
临窗最后一排的座位，被簇拥着的薄夜里眉微微压着，表情显出几分不耐烦。
“最前面那个小妹妹是初中部最漂亮的吧？叫什么来着……”郑欣努力回忆。
旁边男生秒答：“杨洁。”
“你认识？”鹿晴有些诧异。
男生耸耸肩，语气理所当然：“没男生不认识吧？十个人中至少有七个人喜欢她。”
“人气这么高？”罗薇咋舌，又中肯地说，“不过确实长得挺乖，你们说转校生会不会答应？”
郑欣：“高冷转校生×仙女小太阳，别说我还挺萌这cp的！”
罗薇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瞅了瞅鹿晴，女生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蛮配的。”
她失望地叹气。
这个钢铁直女哟！先前她还以为这死书呆终于开窍了呢！看来，是她高估未来小姑子了……
那头，小学妹已经摸出手机，用任何男生都无法拒绝的灿烂笑容说道：“学长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生得一张明艳的脸蛋，从小到大被无数男生追捧，又摆出百分百热情的态度，小学妹自觉不会被拒。
然而，结局却出乎意料——
似乎听她说这么一番话都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精力，薄夜里慵懒地趴回课桌，将搭在肩头的校服外套拉至脑袋，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加。”
教室里又安静了几度，几十双耳朵高高竖起。
小学妹表情一僵，笑容几乎挂不住，盯着他明晃晃写着“生人勿近”的后脑勺，尴尬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也是哦，我们还没熟络起来，等之后再加好啦！”
“学长我是初三1班的杨洁！”
“周末什么时候方便呢？我两天都有空的！”
“这样吧！周六好了！玩累了第二天还能睡个懒觉！”
“那就说定了哦！”
她兀自说了一通，却没得到回应，难堪地站在那里，眼眶都红了。
强撑着拾起自己的颜面，她留下一句“学长你好好午睡，我们就不打扰啦！”和同伴匆匆离开。
直到少女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也不见趴在桌上的人有什么动静。
吃瓜群众一头雾水：
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鹿晴咬着笔帽。
昨天她说要带他熟悉环境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个反应。大概就是拒绝吧，不然可不就同时默许她和小学妹两个人的邀约了吗？
写完英语周报，她手探进抽屉里摸物理习题册，却意外地摸到一个纸袋。
嗯？
她疑惑地弯身朝里看，发现那堆教辅书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色纸袋。
“你给我的？”她拿出来，问罗薇。
“什么？”罗薇看了眼，摇头，“没！这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她疑惑地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日文封面的盒子，凭借相似的汉字和图样，她认出这是瓶液体创口贴。
“谁给你创口贴？还液体的，这么高级！赵凛？”罗薇猜测。
“不是吧。”如果是赵凛的话，他不可能就这么塞进抽屉里什么都不说，也不会特意海淘日货给她，再说，这十八线小岛，运送哪能这么迅速？
捏着那盒创口贴，一个猜想涌上心头，渐渐清晰——
该不会是……
她回头，越过一排排座位望向窗边角落。
复杂的眼神落在午睡的少年身上。
该不会是……
他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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