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洛书跪在地上,双手规矩地置于腹前,双眸含泪抬头看向陆琤,眼皮微红,清澈的眼睛毫无保留地倒映着陆琤。
平日里陆琤巴不得洛书眼里只有他一人,现在被洛书这么看着,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连礼仪都顾不上,赶紧一把将洛书拉起来,“阿洛这是怎么了?”
洛书一听陆琤喊她阿洛,以为陆琤不喜她哭哭啼啼,脑子里的一根弦顿时紧绷。
她就怕陆琤生气的阴沉表情,但是哭都已经哭了,半途放弃还得令想借口搪塞陆琤,还不如就这样。反正她本来的目地就是惹陆琤生气,最后是有个两三天不理她,好给她时间离开。
“还是请皇上放奴婢出宫吧。”这么想着,洛书无理取闹起来似乎更加简单了。刚被陆琤拉起来,洛书又在他脚边跪了下去,颤抖声音说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洛书又提起这件事,陆琤剑眉皱得死死地,“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只要洛书不提离开,陆琤觉得什么都好谈。
想到洛书从来不主动惹事,即使是受了委屈也从不跟他诉苦,能够让她开口告诉她的,定然是真的忍不了了。
看着洛书泪珠子不停地掉,陆琤胸口钻心的疼,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轻柔地替她拭着眼泪,嘴里却冲着外面怒吼,“林福州,你给朕滚进来!”
隔着好远都能感受到陆琤的怒火。
站在门外听候命令的林福州脚一软,差点没直接跌在地上,推门手都有些哆嗦。
小跑到御桌前,弯着腰恭敬地行了礼:“奴才在。”
起初洛书还是演戏,可越演越投入。她真的是想出宫了,原本不提起还好,现在总被提起,她越发的在逼迫地皇宫里待不下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前些日子他那么吓她,她都没点子事,现在好好的人断然不可能哭。
林福州额头的汗,如黄豆般一颗颗滚落下来,不敢伸手去擦,“太后请了洛姑姑去岁羽宫,其他的还得问洛姑姑。”刚刚青叶在茶水间急得跺脚时正好跟他说了,不然他现在是一句话都搭不上有话说。
“先滚下去!”怕洛书要面子,陆琤又将人轰了下去,这才柔声和气地道:“好了,你能说了。”
洛书抹了抹脸上挂着的泪珠子,现在形象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这样陆琤应该就不会因为她的‘美色’而看上她了吧,“是奴婢魔怔了,还请圣上恕罪。”
“你不肯跟朕说,那朕自己去查。”许久没提要离宫的事情,陆琤都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今次又旧事重提,但是陆琤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为洛书的作而恼怒。
洛书垂眸,眼里全是无奈,对着陆琤演戏太难了点。
都说夫妻间最忌讳回娘家,男女朋友间最忌讳提分手,她和陆琤间应该是最忌讳她重提出宫的事情才是。
如今她这么说了还激怒不了陆琤,不能让陆琤厌恶她了不想见她,还有什么法子行得通?
当日晚上青叶又过来同洛书聊天,想从洛书口里套出些话来。只是洛书这一回并没有跟青叶说实话,但也不是全然假话,那样陆琤也不会相信。
她半真半假的告诉了青叶些事情,只不过在岁羽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太后之间谈论了什么只有她与岁羽宫里的人知晓。
但时刻跟在洛书身边的青叶却发现了个问题,太后没有再找过洛书麻烦。
就连因为洛书的哭诉,导致岁羽宫大宫女碎儿被罚了三十大板子,这样打太后脸的事情,太后都放了过去。
青叶觉得蹊跷,可是她见过陆琤对洛书的在意程度,一点点事情就能被放大到无限大,她怕自己的猜测有误,反而连累的洛书,就一直压在了心里。
她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么做帮了洛书一个天大的忙。
*
在洛书还没有想到对策的时候,京城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场雪下得有些早,停停下下一连好几日,如今这个时候又下起雪来,于富贵人家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苦了想做工百姓,还有一直扫雪扫个不停的侍者。
外头正在鹅毛大雪,洛书抱着暖壶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偶尔几片大雪落进来瞬间化成一片水渍。她的房间离陆琤寝宫近得好,沾了他的光,里头也能烧起地龙。
青叶一进房间,就见洛书坐在窗台边,将窗户开了个口子往外看,瞧着就觉得冷风飕飕地吹进来,心疼地道:“您还说您小腹痛,照您这般吹冷风,能不疼吗?”
言罢,不由分说地将洛书拉开,将窗户关严实了。
“好歹留条缝,通通风。”洛书伸手想推开一点点。
“姐姐房间烧的是地龙,又不是烧碳有烟。”青叶一脸不赞同,说什么都不让洛书开窗,“您这几日身子正虚着。”
“这有什么关系。”
洛书方说完这句话,就有人求到她头上来,陆琤最近胃口不太好,但是厨房顿顿得做,做得不好脑袋都不保,崇明殿小厨房里的御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特地来问洛书有什么法子,他们想洛书跟了陆琤这么多年,总知道陆琤喜好。
陆琤喜好这种东西洛书不会透漏出去,免得被人钻了空子,但是愿意借厨房亲手做几道小菜给陆琤。
“姐姐,你让他们去做就是的,何必亲手下厨?”青叶顾及着洛书的身子,不想让洛书沾冷水,每回姐姐前两天肚子都疼得厉害,再沾水受了寒受罪的还是身体。
“没关系,我只负责指挥。”在例假期间,这事她本不想插手,可谁叫陆琤的心情直接影响他们办事顺利与否。
小厨房与皇帝膳食有关,乃是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若有违令者,可直接交由负责皇帝安全的虎云军处置。但他们见来人是洛书,赶紧将洛书拉了进去。
厨房里的婆子虽然是五短身材,但是力气有得是,洛书想将手臂拉出来,愣是拉不动,等被松开时人已经进了厨房。
“姑姑今儿准备做什么?”婆子按照御厨的吩咐问道。
洛书环顾四周,“有什么做什么吧。”她不讲究,是因为陆琤就喜欢吃些家常菜,做起来是越繁杂的菜,味道再好他也不贪吃,反倒是家常菜他用膳时还会多用上几口。
陆琤胃口不好,洛书尽量做点他爱吃的以及开胃的菜,做了一道甜酸凤梨排骨,一道麻油凉拌熏肉丝,再炒了两个时蔬,外加一碗荷叶口蘑鸡汤。
做起菜来厨房还是特别暖和,洛书都出了些汗,拿出帕子在额间擦了擦,“好了,让人端过去吧。”
御厨难为情地看了眼洛书,指了指这几道‘颇为寒酸’的菜,这些菜不是他们不会做,恰恰这都是他们做学徒的时候才做的,放在宫里根本就不会做这些,“洛姑姑,这行吗?”
洛书没有说‘陆琤一定会满意’‘包在她身上一定能行’这类的话,但是她说的这话抵一万句,“圣上日子不喜奢靡。”从前吃苦习惯了节俭,后来好过了节俭的习惯还是有。
御厨咧嘴一笑,脸上横肉都挤在一块去了,连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多谢洛姑姑了。”日后他们做菜肯定会尽量简单些,皇上用餐每日菜多少盘都有规定,皇上已经减了多次,但是他们这群榆木脑袋竟然还是不曾意会到皇上的意思。
洛书笑了笑,领着小厨房的太监往御书房的方向走,林福州正在外头守着。
按照规矩,得等林福州进去先行禀告了才进去。
在等传召时,她一抬头,就见匾额上金光熠熠地“藏书阁”三个字。
谁都不清楚陆琤怎么想的,原先崇明殿的御书房唤做‘倦勤斋’,陆琤住进来后不喜这名,亲自改为了‘藏书阁’,反倒是宫中正经的‘藏书阁’变成了‘倦勤楼’。
进御书房路过林福州时,林福州拉住了洛书,“你小心点,圣上今儿个……”话没说完,但是意思洛书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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