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发到微博之前,秦珏特意仔细看了C站的弹幕,结果那是相当的鬼畜。
以“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是唢呐先动手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唢呐”“举报!这只唢呐成精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教练我要学唢呐!”“悔不该杀那教练哟!”为代表的几条弹幕铺天盖地而来,再多看几眼,秦珏都要不认识这些字了。
这反应不是挺好的嘛!
于是在大家的支持下,秦珏枉顾钟奚的意愿,直接把视频转到了微博上。
闭了群,秦珏又开始了新一个视频的剪辑。一天一个的强度实在太大,他要抓紧时间剪,可没那么多时间陪钟奚开辩论会。
可是好巧不巧,第二个视频,就是钟奚本人的。
看着都闹心。
一连剪完了三个视频,再把第二个视频上传C站,已经是天大黑了。薄彦竹那厮又不知道去哪里浪了,秦珏饿得不行,干脆出去觅食。
出门之前他还是看了一眼手机,却发现群里异常安静。自从钟奚发了那串语音之后,就在没人说话了。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独生子女啊,气性都大着呢。
秦珏又感到一阵头疼。
可他也不想劝——凭什么呀,莫名其妙挨骂的是他,骂人的那个义愤填膺,活像个卫道士。
随便对付着吃了碗面,秦珏也不急着回去,反而在暑气还没消退的夜幕里还是信步走动,没有目标,也没有时间概念。
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蓬布在路边支起,卖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形形色色的人坐在简易的桌椅上对付着又一顿晚饭。
那边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小女儿,也不知那女孩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母亲勃然大怒,骂得她嚎啕大哭。
前头有一桌子大男生放着满满一桌菜不吃,非得拼酒,最后一个个神志不清,还有一个忍不住扑在桌上开始呜咽,絮絮叨叨地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再就是一个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女士,满脸嫌弃地坐在经年油垢怎么都擦不去的桌椅前,面前是一盆卖相上佳的小龙虾,盆子旁边的虾壳堆积如小山。那女士左手拿着一只没来得及开壳的虾,右手握着手机,精心描画的柳眉皱在一起,却不得不强压下一肚子怒火,好声好气地同电话那头解释着什么。
……
秦珏边走边看,不自觉就想到一句没头没尾又莫名其妙的话——众生皆苦。
人生在世,谁还没点三灾八难的?
又不是朝不保夕命不久矣,也不是吃不饱穿不暖了,多大点事啊,犯得着跟个中二病晚期患者一般见识吗?说起来是队友吧,可是仔细算算,钟奚跟他毛关系啊?大不了就是在公众面前装得友爱一些罢了……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
这么一想,心情蓦然好了些,秦珏决定再走两步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偏巧这个时候,顺风飘过来一缕细细的二胡声,恰巧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好死不死,为什么又是二胡……
一边咬牙切齿,脚下却又不听使唤,秦珏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朝着那边给靠了过去。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条酒吧林立的街,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这地方居然还有人拉二胡,听调调还是那种舒缓淡然的,与旁边响得震天的dj舞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秦珏越发好奇。
好奇之下,秦珏还真抬脚走了进去。
比起想象中的酒吧,这一家还真算雅致。
点了一杯饮料坐了,秦珏仔细朝表演台上望了一眼,差点没把满杯水直接薅到身上——流年不利,出门遇煞,这特么都能遇上钟奚啊!
毕竟不是个人演出现场,该有的氛围还是有的,四周闹成一团,秦珏也是勉勉强强的,才听清那伴着钢琴的二胡声,是《风居住的街道》。
曲子是好曲子,技术是好技术,只是和周遭……真是格格不入。
好吧,在酒吧里拉这种曲子,还真是钟奚的调调。
只是钟奚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给亲戚帮忙还是挣外快呢?毕竟是准备出道的人了,现在还开着微博,人气与日俱增,被扒出来就太尴尬了啊!
小样,还道貌岸然说我呢,这下被抓住小辫子了吧,看我怎么报复!
之前秦珏还觉得这酒吧还挺雅致,但也真是觉得而已。
坐在他前桌的两个染着五颜六色长毛的男生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台前,拿过边上的立麦,忽然大喊一声,“喂!”
底下的人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往台上望去。
钟奚倒是很镇定,琴音一丝不乱,眉头微微一皱,抬起一双清冷的眼睛打量二人一眼,眼底的嫌恶不容错识。
“拉的什么狗屁玩意儿?爹死了还是妈死了?”小青年神情语气都很夸张,带着十二万分的恶意。
钟奚不予理会,哪怕刚刚给他钢琴伴奏的小伙都吓得停了手,他也依旧不紧不慢地拉动弓子,拉出悠扬的旋律。
那两个找茬的小青年显然是受不了钟奚的无动于衷,抬手就要去掀二胡,同时伴着一声给自己壮胆的大喊:“老子叫你别拉了!”
“一把二胡二万一,私人所有,不报销。”钟奚身形灵巧地一闪,终于冷淡地开口了。
不光是两个小青年,底下几个看热闹的也愣住了。
找茬嘛,最怕的就是丢脸。于是只愣了片刻,其中一个小青年就抓起一把钞票往钟奚脑门上砸,骂骂咧咧地道:“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讹老子的钱吗?老子有的是钱,给老子拉一首好听的!”
眉心皱得死紧,钟奚把薄唇抿得死紧,僵持半晌,才慢慢俯下|身,把散落一地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慢慢递了回去,“不好意思,我这里不能点歌,下一位可以接受,您二位……等等?”
不光是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小青年,连秦珏这个被骂作没有“仁义礼智信”的却的确是个乖宝宝的娃都觉得钟奚说这话纯属找死。
这下秦珏算是听出来了,钟奚应该就是在这里演出的。
那也就是说算半个酒吧的服务人员。一个收钱演出的,居然还这么横。
“你丫的找削呢!”小青年觉得被拂了面子,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踹过去。
但钟奚那厮实在是伸手太敏捷,飞快地后退一步,让那边一脚把凳子踹翻了。
凭钟奚这臭脾气,嘴还这么贱,竟然还能好好活到大并且没被打死,原来不是因为奇迹而是这厮身手敏捷。
只是这要是真打起来,少不得就要上个新闻,到时候……惨不忍睹。
秦珏暗叹自己真是命苦,随便出来逛逛还要给最不待见的队友救命解围。
不过好歹是自家的场子,酒吧的老板当然不能坐视闲杂人等闹起来,连忙指挥几个人上去连拉带劝,把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
老板把钟奚拉到了后台,让另一个演出小哥顶上。
巧的是,另一个演出小哥也是拉二胡的,却与钟奚半点都不一样。穿得修身,发型狂野,画着妖冶的浓妆,二胡用站弹带绑在腰上,一边演奏一边随着强有力的伴奏四处走动,时不时还向台下抛出一个媚眼,把一手《小苹果》愣是拉得色气满满。
秦珏面无表情地听了几句,扭头就向老板叫走钟奚的方向去了。
酒吧外头是背街小巷,灯光昏暗,人迹罕至。
老板和钟奚站在灯下,倒影被拉得奇长无比。
“你怎么回事啊,之前大家都投诉你演出不好就算了,今天还差点跟人打起来,还想不想干了?”老板很是不耐烦,想来这个话题,他想说已经很久了。
钟奚默默地握着自己的二胡,一言不发。
这个态度刺激到了老板,不由得更加暴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花钱雇你就是要你好好表演的,是让客人开心的。你倒好……不想拉流行歌就算了,今天还差点跟人动手了,我是花钱请大爷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嘛?”老板暴躁地打断,“就问你一句话,还想不想干?”
正听到关键的地方,巷子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吵嚷声。
“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们龙哥抢人!”
“我说过了,之前我问过他,他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我才领他走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嫂撒谎?”
得了,又是个狗血剧,大概是绿了大哥被吊打的剧情,喜闻乐见。
只是这出戏上演得很不是时候,影响了另一出戏的上演大戏——听到动静,老板不准备再说,抬手就让钟奚先回去了。
没意思,真是很没意思。
“你把他叫出来对质啊,谁在撒谎不就清楚了吗?”那头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这边惊散了路人,仍旧大声呼和着。
等会儿……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呢?
在酒吧、秦珏还能熟悉的人……似乎只有那么一个。
于是秦珏没忍住,大呼一声:“你二大爷的薄彦竹啊!”
“谁!”
呃……这人走得这么慢呢!竟然听见了!秦珏瞬间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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