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开并没有真的想甩开陆小凤,离开皇宫之后,他便和陆小凤一起雇了辆马车,雇完马车之后,叶开还去了一趟铁匠铺,买了一些飞刀。
光是这飞刀他就挑了好久,因为一开始看到的飞刀尺寸都太大,后来那老板将库存的飞刀摆了出来,他才笑眯眯地挑了几把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这些普普通通的飞刀,放到了叶开手里,却好像具有了一种奇异的魔力,隐隐泛着一种青黄色的光泽,像是商周时期的古铜镜一般。
叶开的双手一翻,那些飞刀就消失在了他手中。
谁也不知道飞刀被他藏到了何处,那些飞刀就好像从来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样。
陆小凤赞叹道:“好快的手法。”
但赞完这一句,他又忍不住道:“你为何不买个飞刀的袋子呢,藏在身上岂不容易弄坏衣服?”
叶孤城的白衣一看就是用极为名贵的绸缎所制,他穿着这一身雪白在阳光下走来,便如一朵白云从天端降到人间。这样的衣服若是叫刀片弄坏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叶开道:“飞刀若装在袋子里,岂非时刻都叫人看见?”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看见就不好了么?”
叶开淡淡道:“看不见的刀才是好刀。”
陆小凤皱眉道:“这也算是刀?”
叶开眸光熠熠道:“这当然是一种刀。”
而且这种刀的威力绝不逊于任何一种刀。
陆小凤已不想再问了,但他看了看对方身上配着的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这把剑用来做什么?”
叶开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道:“当然是用来吓人了。”
话可以用来吓人,剑为何不能用来吓人?
凡是他不想杀人的时候,都可以用这把剑。
毕竟在这里,叶孤城的剑可比这些还未沾过血的飞刀要吓人多了。
陆小凤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大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有些止不住,最后竟连肚子都有些疼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起这个比叶孤城还神秘的叶开了,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出了铁匠铺,他便和陆小凤一起上了马车,直奔着少林寺而去。
叶开本想驾车,但是他好像忽然记起自己貌似不认识路,便让陆小凤去驾车,自己躲进了车子里寻个清静。
他也不知道何时会离去,所以就想先去一趟少林寺。
那毕竟是这一系列的梦开始的地方,如果他想结束,也该在那里结束。
而且叶开有一种预感,楚留香不会在查出了那么多事之后,却不给他留一些线索。
他一定给叶开留了点东西,而那东西很可能就在少林寺。
这是一种直觉,也是一种预感。
叶开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向都不错,所以他的直觉和预感也不该出错。
陆小凤的确是个很讨人喜欢的朋友,他似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少林寺对叶开的特殊意义,一路上就没有问叶开此去少林寺的目的。
但是路上大概还有一些小麻烦要解决,无论是叶开还是陆小凤,都感觉到了路上有些尾巴在跟着他们。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不了了之,但是围绕他们的决斗而起的赌局却还没有撤下去,有许多人都赌了西门吹雪赢,而这些人最想看见的,就是一个受伤的叶孤城。
因为受了伤的叶孤城若去与西门吹雪一决生死,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陆小凤说起这事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难道这些人觉得西门吹雪会趁人之危?”
若是叶孤城受了伤,或是中了毒,西门吹雪只会延缓决斗,绝不可能借此机会比剑。
叶开却道:“也许他们想要的不止于此。”
陆小凤道:“你是说,有些人只是想故意挑战叶孤城?”
叶开的唇边微微一扬,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
“莫要忘了,在外人眼里,叶孤城那一夜是弃剑而走。”
那一夜紫禁城发生之事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只怕不少人都已经知晓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其中有一个说法是皇帝陛下其实是一位绝代高手,叶孤城被天子气魄所慑,从此再不能用剑,所以弃剑归服。
这样没头没脑的传言一般人都不会相信,但这世上总是不缺好事之徒。
而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试一试叶孤城此时的虚实。
至于叶孤城忽然用起了飞刀,倒是没有太多人在意。
虽然据说他那一手飞刀也很快,但毕竟没有射中任何人。
而没有沾上人血的东西,终究是映不进这群江湖爷们的脑袋里的。
陆小凤道:“所以许多人都想来踩叶孤城一把,而最先踩的那个人就能出名。”
许多人为了成名,都曾经踩在别人的尸体之上,只是没想到今天这样的事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有些事情大概都是永远不会变的。
叶开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面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疲色。
正巧他们看到前方有个茶棚,便决定先在此地歇歇脚。
不料一进入茶棚,叶开和陆小凤就注意到了一个人。
要不注意到这个人实在也有些困难,因为他穿得一身黑,黑得像个煞神。
但他的皮肤却很白,白得像是从牛奶里浸润过的那种白。
他的打扮与傅红雪一样地简单,皮肤也很白,但是却也很好区分,因为他的白嫩透着点女人的脂粉气,显出一些玉石般的润光,而不似傅红雪那般如雪般苍凉和阴冷。
可是他身上的杀气却一点也不容小觑,那股子寒气让他周围四处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不动了。
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钉在叶开的身上,仿佛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人。
叶开微微一笑道:“你是来找我的?”
年轻人冷冷道:“我是来找叶孤城的。”
叶开笑道:“可惜我是叶开。”
年轻人冷冷道:“你可以改很多次名字,但你仍旧是你。”
叶开忽然叹了口气,他开始有些厌倦现在这样的争斗了。
陆小凤却上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好像在任何时候,陆小凤都能不失去交朋友的兴趣。
年轻人道:“我叫边残。”
他只说完了这一句,然后就死死地闭上了嘴巴。
陆小凤诧异道:“你就是边残?”
他眼里的热切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还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个遍,好像在疑惑对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最近江湖上新出了一个高手,名叫边残。他出手狠辣,作风却极为古怪,每次打败敌人之后,都不要对方的性命,只砍下对方的一只手,或是一只脚。至于砍下手或是脚,都由他的敌人来选择。
叶开忍不住问道:“好端端的为何叫边残?你明明一点残废都没有。”
边残忽然冷笑道:“因为我虽然不残废,却很喜欢叫人变残。”
叶开面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
“那你来找我,是想砍下我的手脚?”
边残冷笑道:“放心,我只砍你那只不用剑的手,这样你还可以继续决斗。”
决斗是可以继续的,但是独臂之后多有不便,胜机便十分渺茫了。
叶开淡淡道:“那你还真是为我想得周到。”
边残竟好像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大大方方道:“我对人对事一向都很周到。”
陆小凤却道:“可你若想动他的手,最好先动动我的手脚。”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前方来,把叶开护在了身后。
他倒是不怕叶开打不过这个边残,但却怕对方不知何时又开始发作,这里可没有西门吹雪的肩膀让他依靠。而且他也想留下活口,想来想去,还是他自己上场最为妥当。
边残笑道:“我也很想看看我这把刀碰碰陆大侠的手或是脚。”
叶开眼前一亮,却发现对方从身后拿出的,竟是一把镰刀。
镰刀是用来割麦的,可他这镰刀却隐隐泛着血光,显然是沾了不少血腥,连沟壑里都积着发黑的血污。
边残晃了晃手中的镰刀,然后又把桌上的烤鸡往叶开的方向一推。
叶开向对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边残笑道:“他想替你动手,你就该替他选择。”
叶开道:“选择什么?”
边残冷笑道:“选择是要我砍下他的手,还是砍下他的脚。你撕下一只鸡翅给我,就是要他的手,你若撕下一只鸡腿给我,就是要他的脚。”
这只鸡居然就代表着陆小凤,而陆小凤在他眼里就是一只陆小鸡。
看边残的口气,仿佛讨论的是怎么吃这只鸡,而不是怎么砍掉一个人的手脚。
叶开看向陆小凤,对方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显然是不在意这样的挑衅。
叶开却微笑着观察了那烤鸡一会儿,似乎对这荒谬的选择进行了长足的思考。
寻常人都觉得这选择简直是荒谬得很,但陆小凤心底清楚,让叶开去选砍去陆小凤的手或脚,其实就是决定边残攻击陆小凤的路数。而提前知道路数对陆小凤取胜自然有利。当然了,这也可能是边残用来迷惑他们的计策。
陆小凤是这样想的,所以他觉得叶开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边残见状,不由得冷笑道:“怎么了,到底要撕鸡翅还是鸡腿?”
陆小凤也有些好奇叶开究竟会怎么选。
他究竟会选手,还是脚?是撕下鸡翅,还是鸡腿?
叶开也不负他所望地认真思索了这两个选项,然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上前撕了一个部位递给了边残。
陆小凤一眼看去,只见那是一片油光闪亮的鸡屁股。
然后他的面色就和现在的边残一样,透出一种如鸡屁股一般诡异的油亮的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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