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空无一人。
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在上面的影子清晰可见。
红色轮廓在亮了一会就消失了,这让唐南洋只得朝着大概的方向前进。
然而拐了几个弯之后唐南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自我怀疑中——这博物馆,怎么这么绕啊。
好几个展厅都是互相打通的,唐南洋晃荡了一圈,感觉四周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各种油画外,部分展厅还陈列着雕像——唐南洋根据这些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原地打圈儿。
扭头看了看后方,A根本没有跟上来。
走廊幽深寂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保持安静”的告示牌。
这里……怎么有些熟悉。
走了一段路,唐南洋进入了一个稍大的展厅,抬头,一张熟悉的画垂着眸朝他淡淡的笑着。
绕回来了啊,这是最初众人汇集的地方。
林中的安德莉亚。
记得A有说过这副画的名字
唐南洋盯着女画像看了一会,忽的,走廊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哒——
哒——
哒——
谁?
唐南洋立刻停止了移动,谨慎的立在展厅门口。
哒——哒——
皮鞋打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愈来愈近了。
唐南洋无声后退了退。
此时,这个时间地点在外面不管遇到谁,双方都会很尴尬。
就在即将接近唐南洋的门口时,脚步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
双方隔着一个拐角,沉默良久。
唐南洋一撇光滑的地面。
啧,影子。
从对方粗壮的呼吸声中,唐南洋隐隐猜到了对方是谁——要么是胖子,要么就是房屋中介。
“谁躲在门后面?”大屋的声音响起。
“……我是阿洋,逃生者。”唐南洋硬着头皮道,大屋的声音似乎……有点儿奇怪。
“逃生者?”
大屋就这么突然就转了过来。
唐南洋一惊,下意识往后一退。
和两个小时前不同的是,大屋脸上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他的眸子仅仅带着狐疑。
看到对方手上并没有武器,双方似乎都松了口气,大屋有些埋汰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突袭我。”
“呃……我刚好绕到这里来,看到你速度那么快,正常人都会警惕吧。”
说是迷路了,对方会信吗?
“有道理……这地儿实在是绕着我晕,”大屋揉了揉头,颇为无奈道。“我找了半天硬是没绕出去。”
“其实……”
我也绕很久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时间段碰见人会很尴尬了。
谁走前面?
你敢说后面那个不是屠夫?
就算是展厅大,两人可以并肩走,那走廊呢?你们不转点?
再说并肩走,也不一定安全…
至于分开走,更不靠谱。
如果他是屠夫,那他一定会偷偷跟上来。
所以——这就很尴尬了。
别说打散了,哪怕汇合了,逃生者之间也都是互相防备着。
“都给个信任,一起走吧。”
大屋叹了口气,对这情况表示无奈,但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其他队友。
唐南洋嗯了一声,和大屋肩并肩挤在走廊里。
双方沉默的走了一段路。
唐南洋总感觉大屋想说点什么……或者,想做点什么。
所幸的是,没有意外发生。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前面有个展厅,和其它展厅不同的是,这里的门是关着的,门缝里微微渗出了血迹。
到了。
唐南洋和大屋对视一眼,同时推开了门。
唐南洋瞳孔微微一缩。
大片猩红涌入眼中,地面上的血液分得极散,围着一具尸体扩散开来……
不,应该用“半份”来形容。
尸体被极其残暴横向劈开了,一半的胸腔被丢在距离尸体几米外的地方,血肉模糊。
微小的血线密密麻麻洒落在四周。
可以想象得出,这人被杀时,胸腔还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
所以在之前的视角中……尸体才显得扁平,因为它被削平了一截。
他的脑袋翻滚在地上,中介大屋将头掰了过来,
死的人,是周华。
他的西装已经被血液染成深色,血沫和上好的面料混杂在一起,已经分不开了。
周华的眼皮耸拉着,眼角的鲜血涓涓流出。
“眼睛怕是没了。”中介大屋咋着舌看了一眼,便不忍直视如此惨状,他背过头,对唐南洋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碰上其他人?”
没有,你是最奇怪的。
唐南洋摇了摇头。
“那等等吧,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其他人应当很快到了”蹲在地上的大屋站起身,手上沾了一丝鲜血,他抽出内衬放的纸巾擦了擦手。
在他拿纸巾的一刹那,唐南洋瞥见中介大叔腰间微微隆起了一个长方型物体。
心里一凛。
枪?
不对……不能确定。
那个东西很快被衣服盖住了,只露出一个凸起,察觉到唐南洋的目光后,中介大屋看了唐南洋一眼,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怎么了?”
唐南洋笑了笑,轻松道“你腰带松了。”
“喔,哦!这样啊。” 大叔讪笑,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裤子。
他刻意用手肘夹住了腰间,整个人显得稍稍不自然。
气氛有些凝固——
唐南洋盯着大屋,他背对着自己的时间有些久了。
他在做什么。
如果他是屠夫,应该清楚现在动手已经来不及了,其他队友随时就到。
他……应该不会动手的。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用过于紧张,但唐南洋不敢和屠夫赌这个心态,观察着大屋的一举一动。
走廊外有脚步声。
气氛一缓,大屋转过身来对唐南洋笑了笑。
门开了,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两个人逆着光进入房间。
蛋卷微微一愣,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脸色复杂。
身后跟着的胖子愣了愣,盯着地上那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这谁?
他蹲在尸体旁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脸,捏着尸体衣服的一角掀开了血肉模糊的胸腔。
指甲染上了一层血迹。
胖子极其嫌弃的收回手,“这也太……”
门再次开启,A和新娘走了进来。
胖子立刻止住。
“像是警告……”蛋卷喃喃道“屠夫没必要这样的。”
等等——
“可欣,你冷静点。”唐南洋意识到这一幕对新娘的冲击会有多大,拦在了新娘面前,并且示意在王可欣旁边的A帮忙。
但已经晚了。
“啊啊啊啊周华!!————”新娘极具穿透力的尖叫立刻响了起来,她捂着头,不可置信的呐喊着。
“大妹子!!”中介大屋反应很快,立刻和唐南洋一起挡在了尸体面前。
但此时王可欣已经听不进去了,不管不顾扑了过去,竟将两个大男人掀开了,死死的将地上那团东西捂在了怀里。
血肉模糊的胸腔吊着血块,鲜血染红了婚纱。
王可欣哭泣着,捧住了周华,然而更可怖的发生了——周华的眼睛仅仅剩下对眼皮,这么一动,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王可欣白净的脸。
“咳——咳咳——”鲜血喷到了新娘嘴里,她呛了两下,撕心裂肺的喊到:
“周华!!”
两人已经是血人。
众人已经看不下去了,但也没有人上前拉她,纷纷别开了眼。
“可欣——”蛋卷上前。
“你们都给我滚,别碰阿华!!!!”
新娘崩溃的大哭,手在头上胡乱抓着,发型散乱了一半,血浆黏在发丝上,结成了一块儿。
她又抓又撕,半截婚纱被抓破了,露出了半截胸脯。
但此时无人有心思观赏新娘的胸脯,纷纷被新娘背后的伤痕吸引住了。
那是一块又一块的青紫的伤痕,甚至有不少带着痂。
“可欣?怎么回事?”A挑了挑眉,抓住了新娘胡乱撕扯的手。
对于A的问题,新娘竟然在崩溃的状态下回答了问题,又哭又笑:“阿华打的——阿华打的——”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这一对夫妻——
怎么回事?
“阿华——阿华——你还没有娶我啊——啊啊啊阿华——”
新娘叫着,A摇摇头,后退了几步。
胖子凑了上去,问道:“A哥,有发现没有?”
A淡淡看了他一眼。
蛋卷扫视了房间内一眼,忽的指向一点:“你们看那里。”
房间死角处,有一把染血的水果刀,由于灯光太暗,唐南洋进来时一时间内没有发现那里有把刀。
它和地板上的血迹差不多同一种颜色,只有部分刀面暴露了出来。
“这应该是凶器了……”蛋卷有些不忍的看了眼地面上的尸体,于心不忍的拉起了新娘。
“别哭了。”
新娘也就真的不哭了,愣愣的看着角落里的刀。
“杀死——阿华的?”
“……”
新娘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蛋卷扶了她一把,生怕她被刀割到。
“杀死——阿华的?”
新娘捧着刀,微微一划,血浆被抹去了,露出了白净的刀锋。
“是谁——杀死——阿华的?”
新娘转头轻轻问道,目光在众人面前点过。
一股没来由的凉意涌上了唐南洋的心头,他感觉自己被寒意锁定,身体瞬间僵硬了。
拿到刀后,王可欣仿若变了一个人。
她转过头咧开嘴笑了,眼里有无穷无尽的恨意,白净的脸上变得狰狞无比,眼里的寒意让在场所有人都背脊发凉。
新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凄美的脸上血迹斑斑。
“不管你们谁是屠夫,所有人……”
她的刀锋一转,猛地将刀捅进了胖子的喉咙里,鲜血喷涌而出。
她疯了——
唐南洋的心中闪过这三个字,惊恐的看着新娘。
所——有——人——
“——都给我去死!!给阿华——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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