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肉瘤被封闭在厚厚的玻璃中。
杏里抬头去端详它的全貌。
它有一颗头颅,不过半边都深深嵌入血肉之中,然后望下去就是半边肩膀,半边胸膛。它的双目轻轻闭上,安详地在这只怪异的“摇篮”里睡眠。
“这也是……川上君吗?”手冢国光疑惑道,“和之前不太一样。”
赤司征十郎站在容器前,站得很近。他慢慢说:“很不规则的形状,一开始就是这样,只是现在长得更庞大了。在受到一次外部伤害后,它陷入了沉眠。我们用过很多方法都无法让它苏醒。”
“该说……这是自我保护机制吗?”
“就像动物冬眠一样。”
他转头问:“铃木桑要走过来看看吗?放心,没有危险的。”
杏里点点头。
她走近一些,这下子富江的轮廓更加清晰了。他淡淡的血管,还有那种脊背隆起的形状。
他确实是很俊美了,这一点杏里是一直清楚的。
这具无需修饰的肉体被包裹在丑陋的肉块当中,格外刺目。
杏里忽然有些呕吐的欲望。
她掩住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
“杏里,没有事情吧?”手冢看着她,询问说。
杏里摇摇头。
“我只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被注视着一样。”
手冢抬头再看看富江,它的眼睛依然紧闭,气泡浮动从底部漂浮而起,连接的导管微微律动。
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它不会醒过来。”
赤司征十郎笔直地站立,面容沉静,伸手触摸着玻璃。
“我身上的那部分血液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一点也不畏惧于那样可怖的外形。
他金色的眼睛褶褶生辉。
他的整只手掌抵在玻璃上,杏里怀疑他想要撕碎里面那部分富江。
“总是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感染我,让我想要杀死另一个[川上富江]。”
他冲杏里笑了笑,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让她晃了晃神。
她觉得这个笑容很美,随后涌起的是更深刻的厌倦。
“这头野兽在沉睡,要不要试试叫醒它?”
赤司有些恶劣地敲了敲玻璃。
里头的生物一动不动。
赤司身上那种富江的气息更加浓郁。杏里抬头去看他的头顶,已经看不到任何字了。有什么力量把她隔绝开了。
可千万不要醒来。
和上一部分的富江不同,这一次她感到了浓浓的威胁。就好像……一只恶虎,择人而噬。
她的双腿有些颤抖,几乎站立不住。手冢扶住她,然后两人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赤司背后那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安睡的野兽睁开了眼睛,血一样瑰丽。
它死死盯住她。
暴怒在眼底翻搅。
这头愤怒野兽抽离出了粗大的手臂似的触手,然后像拖动着沉重的石锤——狠狠砸下。
砰——
砰砰——
砰!
厚实的玻璃,由内出现了雪花般的裂纹,密密麻麻,伴随愤怒的冲撞,越叠越厚。
赤司就像和身后的富江融为一体了一样。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种海浪拍碎岩石一样的声音成为了他的伴乐。
——过来吧。
——过来吧,杏里。
那种蛊惑的呼唤在她的脑子里响起。一声一声,她情不自禁抬起了脚。
然后被人狠狠拉住。
是手冢。
“杏里,赤司君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皱紧眉头,手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红灯大亮,警报器的声音呜呜在实验室回响。
松下惠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
“麻醉剂!快打入麻醉剂!”
高于致人死亡剂量数倍的麻醉剂汹涌地冲进导管,试图强制让这头野兽陷入睡眠。
玻璃就要碎了。
它仍然精力充沛,强力的触手拍打玻璃。
这时候……要怎样让赤司君恢复理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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