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程怡低低看了眼自己的脚边,抿抿唇,想了想,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
抬眸对上他迫人的视线。
极力挤出一抹很客套礼貌的微笑,与他保持距离:“没有,秦总。”说罢,起身,就像没事人一般人要去陈曼那边。
秦易也起身,姿态冷若,咄咄看着她。
过了会,唇角淡淡离离,似咀嚼般咬着音重复她的那声:“秦总?”就像个听到了一个极可笑的笑话,末了就笑了一下,“认识我的都觉得我挺狠,但我发现好像你比我更厉害。”的确比他厉害,那天在包厢第一次重逢,他曾希冀过她起码在看到他后情绪上会有所变化。
哪怕一声扯不上皮毛的‘是你?’
也好过漠然到跟陌生人似的无视。
就像把他忘了一干二净一样。
今天也是这样。
原本,按照他刚开始的打算,她刚回帝都,他作为男人哪怕再怎么介意她甩他的事,他还是想慢慢找点时间和她来解决三年前的所有遗留问题……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不行……
程怡听着他的话,面色一怵。
闭紧双唇,不吭声。
“秦总,那边快开始播了,等会采访是您出面还是?”酒店高管许梦娇风情万种走到秦易身旁,声音故意地娇柔,轻声问道。
“你出面吧。”秦易看也没看许梦娇,眼睛依旧定格在程怡脸上,吩咐。
许梦娇娇俏地哦一声,应道:“好”
今天人多,秦易也没想马上对程怡表现的如何,但不代表他就会放过她,回头对身旁的许梦娇说:“走吧。”说完,就从程怡身旁擦肩而过。
人走了,刚才笼罩在她身侧的强势压迫气势一消而散。
程怡抿着唇,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
这么多年,和他正面相对,他还是觉得是她的问题,是她的错。
却没有想过他自己的问题。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她不想再去纠结,他觉得她狠就狠吧……
慢慢收回视线,往陈曼那边走去。
花园背靠大片蔷薇花的一处欧式雕塑下方,坐在采访椅上的陈曼已经对着摄影机的镜头,摆出了一个非常职业化的得体笑容,但那双锐利的眼眸却是不时盯向程怡。
她真是想不通了,程怡这种姿色的女人,也不是顶级漂亮,顶多看着舒服清爽,根本在帝都圈一众绝色美女面前排不上号。
怎么偏偏让秦易这种男人看上眼?
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秦易似乎也没怎么放下?
陈曼一直对秦易有好感,虽然他们两个相差3岁,但这点岁数差距,根本不算个事。
她不信自己比不了程怡这种清汤女人。
“曼曼姐,可以开始播了。”摄影师朝陈曼打了开播手势,陈曼点点头,转过脸对坐在一旁的酒店高管许梦娇进行采访。
秦易站在镜头旁看着。
程怡站在另一侧很用心地看陈曼是如何进行户外直播采访?
两个人就那么隔开中间的摄影师,各站一方。
看似互不干扰。
只有坐在镜头前的陈曼能细微发觉这个男人,不时侧看程怡的次数有多少?
真是让人嫉妒又讨厌。
……
采访不长,大约一个多小时。
中间补妆休息。
陈曼坐在遮阳伞下,一边让化妆师补妆,一边当着秦易的面故意喊程怡帮她倒水喝,她现在也不怕秦易会整她。
如果真要整,她就把程怡推出去。
她就不信,秦易敢动她一根毛?
程怡要虚心跟她学习也想得到她手里的推荐信,很听话地就乖乖捧着水杯站在遮阳伞下,被头顶烈日炙烤。
“程怡,你今天表现挺不错,车子开得比我们台里老师傅还稳当,你要当个司机也不赖。”陈曼拨弄着自己保养得白皙如雪般的手指,似故意般笑起来,“程怡你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
程怡顶着一层烘烤般的热浪,捏紧玻璃杯,虽难堪,但还是好脾气地说:“我没生气。”
陈曼继续说:“对了,我听你说结婚了?”顿了顿,“其实早点结婚好,你看我们奋斗事业哪有空找男朋友呢?你以后只要好好发展事业就行。”
程怡的脸色有点僵下来,陈曼提她隐私提得突然,她并不想在公共场合谈自己的事。
周围同样在中途休息的工作人员都随着陈曼的问话纷纷向她投去某种好奇八卦地眼神。
“你老公也来帝都了吗?他是做什么的?”陈曼不怕死地继续问。
旁边的秦易脸都黑了。
程怡低皱着眉头,没吭声,她没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回答自己的私事。
“不方便说吗?”陈曼单手托腮,一副取笑的模样看着她,“以后说不定咱们还是同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还是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聊聊?”
陈曼这人讲话挺会引导,程怡这种菜鸟级别根本不是她对手,于是,禁不住她那一句‘看不起我’?程怡只能开口:“学姐我……”话没讲完,程怡手里的玻璃杯忽地被人抬手一夺,‘咣当’一声,玻璃杯很清脆地摔在了陈曼脚边。
里面的温水全部溅到陈曼穿着几万一双的名牌高跟鞋面上。
顿时玫红色的鞋面,染了一片水渍。
陈曼顿时尖叫一声,气得抬脚跺跺,直接就骂程怡:“你是不是有病啊?拿杯水都拿不好……你还能干什么事?”
骂骂咧咧,还不够,起身,还要骂,抬脸,就对上挡在程怡面前的秦易,漆黑的眸,沉着,声音低冷,“再骂一遍试试看?”
秦易眼神太凶,陈曼不自主就一哆嗦,但又不想自己在周围那些看着的同事面前丢了面子,扬扬下巴,嘴倔道:“她泼我,我也没数落错啊?”陈曼没把‘骂’字拎到台面上,换了听着比较顺耳的词。
而且,骂程怡有病的又不是她一个人。
前几日他自己不是也在包厢说了程怡?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秦易嗤呵一声,眼神依旧冷沉又阴色,开口:“我泼的。”有种,就骂他。
陈曼顿时闭嘴了。
骂程怡没问题,秦易是什么人?
借她几条命都不敢。
气氛瞬间开始僵持又窒闷起来。
大家都半是惊奇半是疑惑地看着刚刚还挺‘和善’站着观看的男人就为了那个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将平日在电视上高贵又自信的陈曼,两句话就压得像个鳖孙,不敢吱声。
所以……这个秦总难道是看上刚才那个女人了?
这种霸道总裁看上漂亮灰姑娘的戏码,在帝都这个权钱集中地时常发生。
倒也不稀奇。
程怡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后背。
视线有点黏连,恍若隔世。
下意识就握了握紧垂在裤子两侧的手指。
过会,隔着这个男人,程怡开口,丝毫没有表达对秦易替她出气的感激,而是很诚恳对陈曼道歉:“陈学姐,刚才对不起,我先回去了。”她想如果再继续待着,一点必要都没有了。
至于,推芥信,程怡想,陈曼学姐应该是不可能给她了。
……
从花园出来,沿着酒店走廊,程怡往外面疾步走去。
这里离市中心有点偏。
要打车很难。
拿着手机边走边试着给出租车预约公司打电话,预约车辆。
电话响起,嘟—嘟—两声,程怡没来得及听到电话那端出租车公司客服的声音,她整个人就被手腕处一股重力带走。
等缓过来,她已经秦易拉到走廊一侧的一处凹陷造型的墙壁处。
墙壁坚硬冷冰冰,紧贴她后背。
一阵阵透过她T恤传到皮肤表层。
让她背脊凉意四起。
抬眸,绷紧双唇,脸色在他深沉的眸子里忽白忽僵。
两人对视,谁也没先开口。
直到最后,程怡受不了被他困在这种极度逼仄的凹陷处,松缓下绷紧的唇,很礼貌地说:“秦总,你有什么事吗?”
话落,困着他的男人,开腔,声色如悬在喉咙口的利刃,逼人至极又似压抑许久情绪一触即发,“再喊我秦总试试?你知道我讨厌什么的……”
程怡脸色又僵了。
某种压抑的情绪开始如针扎般一点点刺着她的心脏。
讨厌什么?程怡自然记得但又不想去回忆。
但有些事,她选择刻意的忘记,这样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
沉沉地抿住唇,躲过他隐晦的视线,过一会改口,语气很平,听着没什么感情:“秦易,请问你有什么事?”
请问?
秦易觉得程怡真的够可以!
撕破脸的时候,也属她最绝情。
短促地呵一声,几乎要咬牙了:“谈-谈-我-们-的-事。”
程怡一愣,脸色变了变,沉默了会,“我们……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分了那么久,从未联系过,程怡不知道和他还能有什么事?
“没有吗?”森然的质问声落下。
秦易逼近她一步,高大的身体瞬间将她压迫进墙壁凹陷内。
两人的身体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贴上。
程怡垂在身侧的手指顿时握了握,尽量心平气和说:“没有,秦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罢,要躲他,但正面他被身体挡着,走不了,便准备弯腰从侧面躲开。
结果她弯腰要从他臂弯躲开时,秦易单手直接将她按住墙壁上,身体毫不避讳也毫不客气将她柔软的身子重重一压,低眸,沉着声线,一字一句说:“程怡,三年前你甩我甩得开心了,当我真的不计较?”
坚硬又强壮的身体紧紧压着她,程怡无法动弹。
压迫式的气势在近距离间,如一道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她彻底死死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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