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承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缓缓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他苍白的唇上沾染了些许血色,还有鲜红的血渍从唇角缓缓渗了出来。
阮盈沐下意识整个人往上躲了躲,一把抓住胸前凌乱的衣衫,面色爆红,心跳快得像是要破胸膛而出。
她一时情绪太过激动,导致又头晕眼花起来,不适地喘了一口气。
萧景承沉默着抬手又握住了她的香肩,力道轻柔又固执,安抚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他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导致她也不能继续联想到什么荒唐□□的事情来。她使劲眨了眨眼眸,将惊恐的面部表情压了下去,这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你嘴里含着什么?”她颦起了眉,失声道:“你不会吸了毒血吧?快吐了!”
萧景承闻言,将嘴里的毒血吐到了地上,低声道:“你不肯扎针,我便只有这个方法了。”
阮盈沐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您太乱来了!快快去漱口,若是将毒传染给了您,那我便是罪无可恕了!”
“毒素还没吸干净,你……你再忍一忍。”言下之意竟是想继续吸了毒血。
“不了不了……”阮盈沐连连拒绝,眼一闭,咬牙道:“您施针罢。”
他垂眸看了她两眼,“好。”方才那么抗拒扎针,这会儿宁愿扎针也不愿意让他……碰么?
阮盈沐紧紧闭着双眸,扭过了脖子,将一侧脸埋进枕头里,整片伤口暴露出来,衣衫只堪堪遮住了某个不该露的地方。
萧景承先用盐水漱了口,片刻后凝神道;“不要怕,不会很疼,我只扎四根针。”
她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事实上他的手极稳,极快,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施针便结束了。
本来已经快要止住的黑色的血,又缓缓流了出来。萧景承一边拿纱布沾了盐水擦拭流出来的毒血,一边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还是想不通,连扎针都害怕,怎么敢空手去夺刺客的刀刃的?”
阮盈沐以为他是在嘲笑她胆子小,不由轻声反驳道:“人自有弱点,有人怕鬼,有人怕狗,还有人蛇虫鼠蚁,那不许有人怕针吗?”
萧景承低低沉沉地笑了一声,“总之你都有一肚子的歪理就是了。”
犹疑了片刻,她小声道:“妾身幼时曾被人扎过针,就是这种细细小小的针,扎在身上也不会留下明显的伤口,不容易被人发现,不过疼痛却是细细绵绵的……”
萧景承的手一顿,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两人说话间,毒血放了干净。他拔出针扔了出去,又打开药瓶子,撒了一些金疮药上去,扶她起身,手法娴熟地进行包扎。
阮盈沐恢复力强,这会儿毒素清了,人也精神了些,轻声笑道:“妾身一直以为殿下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现下瞧着您的手法,倒是熟练得很,比起宫里的御医也是不逞多让了。
“爱妃不是也过谦了么?”萧景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平日里弱不禁风的,今日本王也算是领略了爱妃如此坚强的一面。”
她心里暗道不好,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暼过了眼神,“哈哈哈,没有,殿下过奖了,妾身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萧景承没再理她。
她的衣衫不仅沾了血,而且还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此刻也是没法穿了。
老板娘倒也是个人精,早早便命人备好了干净的衣衫候在门口,豫王殿下只在里面唤了一声,便命婢女将衣裳送了进去。
萧景承醒来时强行运行了真气,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此刻替她治好了伤,精神松懈了一些,顿时疲惫感便强势侵袭而来。他整个人毫无精神地倚在床榻上,眼眸微阖,脸色极为难看。
阮盈沐背对着他更衣。虽然这样当着他的面更衣很是别扭,但豫王殿下方才为了救她,都亲自给她吸了毒,她此刻倒也不好在扭捏。
想来豫王殿下也是不屑偷看的吧?
待她全部收拾好了,门又被敲响了。
“小姐。”紫鸢在门外低低叫了一声。
阮盈沐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对,示意婢女打开门,果然见紫鸢一只手摁在另一只不自然垂着的胳膊上,有血顺着胳膊到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紫鸢你受伤了?”她神色一变,“快进来!”大哥将紫鸢派到她身边来保护她,可是她从来也没想过真的要她保护,甚至为此受伤。
“紫鸢无能,请小姐责罚。”
“不是你的错,紫鸢。”阮盈沐将紫鸢拉到桌子前坐下。她明明同黑衣刺客交过手,知道对方的实力,却贸然派遣紫鸢一个人追过去。
她正欲替紫鸢处理伤势,却见秦王匆匆赶了过来。
“承儿。”秦王的目光从床榻上的萧景承身上略过,又转向了桌前坐着的紫鸢,眼神复杂。
萧景承起身,半靠在床头低低问道:“六皇叔,如何了?”
阮盈沐直觉有些不对,果然片刻后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率领众兄弟一路追到了城外的小树林,本来可以抓住刺客,可被这位……紫鸢姑娘给……”
阮盈沐面色微寒,冷声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这位紫鸢姑娘同那位刺客似乎是旧相识,阻挠了卑职等的抓捕行动,最后让刺客逃走了。”
“胡说!”阮盈沐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紫鸢为了抓刺客受了如此重的伤,你却说她同刺客勾结?”
那侍卫刷的一下跪了下来,“事关豫王殿下安危,卑职不敢胡言乱语,请殿下明鉴!”
“你……嘶……”阮盈沐一时被气的胸膛起伏大了些,伤口又疼了起来。
“好了。”萧景承冷淡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淡淡问道:“你可有证据?否则本王要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又或者是你为了逃避抓不到刺客的责任,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
“卑职不敢!卑职手下一众兄弟都可以作证,请王爷和殿下明鉴!”
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秦王,此刻也开口道:“承儿,皇叔这个手下虽然能力不足,但也算是忠心耿耿,应当不敢谎报情况。”顿了顿,他又道:“这次刺杀看起来并不简单,承儿你自己斟酌,皇叔也不便多加插手。”
阮盈沐忍不住起身,行了礼后直言道:“皇叔,盈沐相信您的手下忠心耿耿,但盈沐这个侍女紫鸢,向来对盈沐也是一片赤诚衷心。希望皇叔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皇叔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想到,她是不是完全听命与你的。”
此话一出,阮盈沐心下一凉。秦王竟已经连她一起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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