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轻点，如果有无痛的办法就更好了。”
SSR低垂着头向花开院龙二示弱，但心里嘛，倒也不是真的就这样妥协了。虽然他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物，但求生欲却半点不少。再说了，哪怕事后会再长回来，但挖眼睛多疼啊，当然是能逃就逃了。
还有做式神这事听着是跟游戏里的召唤物好像区别不大，但就眼前这个阴阳师的态度来看，那简直跟免费无期劳工没什么区别啊。
SSR当时低头思索几秒，觉得不逃不行。
他指望着靠那番示弱投降的话让对方放松警惕，他好钻空子逃走。可惜SSR说谎的本领不太过关，一被对方瞅见自己的微表情这事就要玩完。SSR心里发虚，希望对方别又没事盯着他的脸看半天。
花开院龙二看着眼前突然变乖的妖怪似乎也没怀疑，只是说，“把头抬起来。”
SSR强装冷静地抬起头对上花开院龙二的目光，心里越发虚了。这人看着是一副相当随意的样子，可全身上下一点破绽也找不到。
这钻空子……SSR心里苦不堪言，也得有空子可钻啊。
花开院龙二像是把他全看透一样轻哼了一声。
“别想着耍花招，”龙二拿起画契约的笔轻轻沾了点水，指尖把有些分叉的笔毛理顺，空隙间抬眼瞧了他一眼，“我见得多是比你更狡诈的妖怪。”
花开院龙二对他定下的式神候补态度其实要比一般的妖怪好很多了，语气也放缓了一点，可惜在一心想逃的SSR这里纯粹属于白费功夫。
SSR属于那种虽然傻，但是不太容易被忽悠的类型，天生自带对花言巧语和温柔假象的屏蔽功能。因为什么话顺到他耳朵里的时候都已经自动去掉了定状补，只剩个主谓宾。
话说的再好听，在他这里也只剩下个赤.裸.裸的目的。还不如一棍子打晕带走来的效率高。对他搞这些，就跟机翻德语版的歌德诗集没啥区别。
“稍微听话点，”花开院龙二把SSR的头掰过来，像雕刻石像一样一只手掌贴着他的侧脸，另一只手拿着那只用来画契的笔，动作很小心。画契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需要集中精神，着笔的地方也必须仔细考虑，整个过程技术含量相当高。
SSR不太懂这些，但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稍微分走了一些，先前那些缠着他的水流束缚力也不如之前的强。
换句话说，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不过他还顾忌旁边那个不怎么开口说话的青年，对方不说话，不代表自己就能无视他了。相反，比起忙着不知道在他的眼睛上做什么的花开院龙二，SSR其实更担心这个人。
他的瞬移有冷却时间，短时间内不能连续使用两次，他现在尚不清楚对方的速度如何，贸然行动其实风险很大。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一切就都太迟了。
在那只笔快要戳到SSR眼睛上的时候，花开院龙二像是突然有所感应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原本那些当作锁链来用的水流倏地一下全部在他的眼前炸开，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只妖怪已经不在他眼前了。
魔魅流用不着他命令就冲了出去，花开院龙二的手掌心里则躺着那只因为突然的变故而损坏的笔。他的眸色微暗，忽然握紧了拳头。
居然让同样的妖怪跑掉两次……果然妖怪都不是些省心的家伙。
花开院龙二其实很少试着抓妖怪来当式神。
他惯用水系术法，再加上他对妖怪这个物种的天生排斥，所以他平时经常使用的那些式神其实都只是普通的水加以灵力控制进行式神化而已。
虽然是不用担心失控，但短板也相当明显，力量的上限取决于自己的能力，关键的时候很容易力量不够。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那么排斥（因为本质上不是妖怪），而且能力还不错的，结果还三番五次地被对方跑掉……
“啧。”
一大早上就被柚罗告知某个超级烦人的滑头鬼要过来，现在连处理个小妖怪都没处理好，这一整天他就没遇见过顺心的事。
花开院龙二现在只希望那个讨人厌的滑头鬼别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和他打招呼。
然而连老天都和他过不去。
“哟。”
异常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花开院龙二顺着声音看过去，先是看见自家傻乎乎的妹妹，然后旁边就是那个讨人厌的滑头鬼。
红色异瞳的妖怪玩味地开口，“你们还真不愧是兄妹啊。”
***
滑头鬼的畏说的文艺好听一点是镜中花水中月，但其实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隐蔽能力非常强。并且在奴良滑瓢的时期主要作用是方便他四处去蹭吃蹭喝。
托这个能力的福，奴良陆生和花开院柚罗得以在旁边围观了好一会儿也没被花开院龙二发现。
围观的主意是花开院柚罗提出来的。
花开院柚罗先前还挺好奇那只妖怪究竟长的有多像SSR，但她也知道妖怪之中精通化形术的一向是少数，所以也没抱太大的期望。而且奴良陆生对SSR的态度就整个一路人，他说像，跟她这种粉丝眼里的像显然是两回事。
直到花开院柚罗看见那只妖怪的脸。
在奴良陆生的视角里，这姑娘就好像是忽然被雪女用冰冻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因为过于惊讶而整个冻住了。
“……SSR？”
“长的很像吧，那家伙的化形确实不错。”
奴良陆生还没反应过来问题所在。
“不是这个问题，”花开院柚罗摇了摇头，“他不是妖怪。”
奴良陆生被这斩钉截铁的语气搞得一愣，“虽然气息是和普通的妖怪有些不同……”
“确实感觉起来和普通的妖怪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他身上没有妖怪该有的气。”
花开院柚罗作为下一任花开院继承人最主要的竞争者之一，她对妖怪气息的感觉要远远强于常人。无论是什么妖怪，身上都会带着自己专属的气，但这又不同于畏，并不能作为力量使用，只能当作是标志一样的存在。
但眼前这个人却没有。
“你们妖怪当然是很难注意到的，毕竟这些对你们来说已经和空气没什么两样了。就像我们很难感觉出空气之间的细微区别一样。”
“那你哥呢？”
“哥哥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并不如我，而且如果不是凑巧的话，我可能也会就这样忽略过去吧。”
等等，既然不是妖怪，为什么长的这么像——
“奴良君，你听说过由人的执念化成的灵吗？”花开院柚罗忽然严肃地问。
当然有，事实上他家宅子旁边就经常见到这种四处飘荡的灵。
这些从定义上来说确实不算是妖怪，他们的身形一般都很模糊，力量非常弱小，甚至不具备完整的灵智。而且一旦等人类的执念散去，他们也会主动消散。
这样说来，那家伙确实符合一半的条件。
“那也不太对吧，”奴良陆生想了想说，“一般的灵可没有像他这么凝实的灵体。”
而且虽说看着是笨了点，但基本的灵智显然是具备的。
“那如果人的执念非常大呢？”
奴良陆生失笑，“一个人的执念就算再大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不，奴良陆生看着花开院柚罗那张异常严肃的脸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其实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人的执念足够大，拥有这样的力量的确是可能的。最主要的是，这可能并不只有一个人的执念。
花开院柚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别小看这个游戏里玩家的执念啊。”
先不说这个游戏非常可观的玩家数量，光是SSR的角色粉想抽到他的执念就够可怕了，更别说还有一些执着的收集党和强度党。这些执念汇聚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但奴良陆生仍然有点疑惑，“不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这里？”
花开院柚罗脸一红，忽然想到自己房间里那一堆明信片和周边海报。
奴良陆生：“……我懂了。”
不过奴良陆生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这么狂热的原因，大部分还都是女孩子。如果是因为什么高冷帅气的人设的话……奴良陆生横竖想想，那家伙哪里都不跟高冷这个词沾边吧？
而且与其说是帅气，奴良陆生想到自己先前见到的那个有点呆的SSR，难不成是因为呆帅呆帅着最后就变成了帅呆了？
这还能这么理解的吗？！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奴良陆生转开话题，作为一个纯路人，他和真爱粉并没有话可聊。
“我……”花开院柚罗沉默了一会儿，“我打算把他收作式神。”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花开院龙二明智地决定绕过自家妹妹，集火那个滑头鬼。
“那你呢，”他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好，“你跟这件事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奴良陆生眼尖地瞧见那几个漂浮在空中装有式神的竹筒。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友好。
“让魔魅流停下来，那家伙正在追他吧。”
“哈？”花开院龙二气极反笑，“你是以什么立场？别告诉我他还是你们奴良组的人。”
“不是。”
“那就给我让开——”
弥弥切丸平平举起，拦在花开院龙二面前。
“但是快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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