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案件之一

    刚开始SSR在人类社会其实混得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一来是毕竟他所有对人类社会的印象和了解全部来自他的创作者给他编的程序,而众所周知,把理论付诸于实践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二来是,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他来到现实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从某种意义上简直是反社会反人类的典型例子。

    SSR是在这种极度茫然的状态下遇见浦原喜助的。

    再准确一点说,是浦原喜助主动找上了这个状态的他。

    SSR的长相本身就很具有吸引力,这并不单指那种身为游戏招牌带来的影响力。日本人里很少会见到这样的样貌,幽绿色眼睛有一点混血的感觉,整体是偏张扬的长相。而抛去这一点不提,SSR本身存在的特殊性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不是一般的灵体,也不属于妖鬼的范畴,更显而易见的不是人类。

    虽然SSR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察觉,但环绕在他周围的微小的能量波动却实实在在地在影响他周围的时空。这种情况很类似与魔术协会那群人发现的第二大魔法——平行世界干涉,但同时也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相比那边的大型魔法,SSR周围的能量波动实在是太小了。

    浦原喜助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特殊性的人。当然和那种拯救失足少年的大好青年不一样,首先他光打扮就非常不正经,再者就是他接近对方的原因确实不那么单纯。

    浦原喜助有个不知道该算作优点还是缺点的习惯。对于新奇的东西他总是想着去研究研究,且研究之前是绝对不会在意这东西研究出来究竟会带来多大风暴的,就算事后后悔……那也是事后了,而且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后悔。

    这个毛病至今为止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最近的一次,就是崩玉的研究。

    而SSR这个特殊存在对浦原喜助的吸引力,就跟沙漠里的人抬头看见一汪水没啥区别。

    不过前面也说了,浦原喜助跟那些一看就有个好心肠的人真的有非常明显的区别。帽子遮住半张脸姑且还能算作是保持神秘,但那种一看见值得研究的对象就开始泛光的眼神实在是很跌印象分。

    所以SSR后来一听见对方的声音就联想到不怀好意其实有大半都是浦原喜助自找的。SSR虽然有时候看着呆,但大部分时候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

    面对浦原喜助这种来意不明的,他全程就一个操作——掉头就走。

    至于最后为啥没能走掉,答案也很简单。

    SSR打不过他。

    他在《非酋物语》当然是很厉害,说句夸张点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但是放在现实世界,一般都是别人把他打到上天入地。

    浦原喜助就属于那个“别人”。但是浦原喜助还是讲点人道主义的,一般不是SSR死活想着逃走,他轻易都不动手。

    说的也挺好听的。

    SSR记得当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不强迫你。”

    然后SSR说好,那我走了。

    再然后SSR就被灵缚住,剩下全程只能点头或摇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SSR搞明白了,这确实不叫强迫,叫半强迫式拐卖。

    不过SSR平心而论,浦原喜助跟他提出的条件也挺合理的。以他当时的处境,整个就是一社会无业人员,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游戏现实来去自如的能力。而对方可以包住行,包手机充电和全覆盖式超强信号,并且研究他的能力对他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拐卖。

    但是没过多久SSR就有点后悔。电不是白充的,信号不是白送的,做研究对象,那是真的好点疼。

    有多疼?疼到那段时间SSR除了被做实验的时间,全程都在想着怎么跑路。

    起先他只是委婉地跟浦原店里看着就很面善的小姑娘发了几句牢骚。接着隔天实验中途休息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就变成了浦原店长本人。

    浦原喜助毫无疑问是很关心他的,就是这关心的方向实在是让SSR吃不太消。

    “你很疼?具体是哪里疼?是怎么样的疼法?”边问还边拿个小本子记着,SSR在旁边听着对方的“嘘寒问暖”,只觉得不仅自己的伤口隐隐作痛,连心都是哇凉哇凉的。

    不过浦原喜助对他的关心也不仅限于这个方面。其中让SSR有点感动的就是浦原喜助亲自下了《非酋物语》这个游戏,虽然他自己也清楚对方十成十是为了进一步研究他。

    浦原喜助完全没有半点玩游戏的天赋,当然也不排除对方也没想着要认真玩。全部的精力估计只用在怎么解包游戏获取资料了。

    倒是SSR有点不甘心,在游戏里明里暗里地帮对方的角色升了几级。不过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惊动了官方,直接大手一挥以开外挂的罪名把浦原喜助的那个账号永久封禁了。玩游戏这事才不了了之。

    他们大概就这样相处了小半年,期间欧皇本皇没能出现,他自己的能力也没稳定到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步,最后也就只好这样耗着。总体相处模式是互惠互利,除了偶尔出了意外,他们基本上还是相安无事的。

    但要是出了意外,那基本就是两败俱伤。

    有一回因为实验出了点差错,SSR当场就暴走了。

    不过发狂的具体情况SSR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只能从浦原喜助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看出自己飚的是有点厉害。

    脑袋里的记忆也非常模糊,他只能想起当时有灰黑色的能量环嚣张地漂浮在自己周围,看上去随时都要扑到自己身上。

    浦原喜助轻轻敲了敲扇子,SSR这才注意到自己是枕在对方的大腿上。

    “毕竟这次算我的失误,”他用很难听出歉意的声音说,“我会补偿的。”

    SSR好不容易缓过来,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得了吧,你能在实验的时候少让我受点苦我就谢天谢地了。”

    SSR自认对自己在这里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小白鼠嘛,他无所谓地想,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结果最后是浦原喜助愣了半晌。

    要说浦原喜助对SSR的想法,其实没有SSR想的那样只当他是小白鼠。就是真小白鼠这样养半年也得有点感情了呢。结果完了之后自己在对方心里就是个冷血研究员。

    他哭笑不得,但也没太把这个当回事。还是用他惯常的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回答道。

    “好啊。”

    所以后来SSR凭空消失的时候也不能说是没有预兆的。

    小白鼠对那些对自己又是节食又是电击的科学家要是还能心存感激不整天想着逃走那才是见了鬼。浦原喜助对这点也挺清楚,对他的怨气一向接受良好。不然还能怎么着,指望对方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一样吗?

    就是有点突然。

    浦原喜助平时总能根据SSR周围的能量波动找到对方,但是这一回,他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甚至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痕迹。

    这回是真的消失了。

    只是时间太不巧了。

    当时浦原喜助刚刚琢磨完怎么让小白鼠在实验过程中少受点罪,放以前他还真没在乎过这种事,因此头回琢磨的时候就跟攻研新难题似的,费了好大的劲。

    可惜最后都没用上。

    他说不上来自己当时是什么情绪,心里有点空,又有点少见的茫然。

    觉得命运可能就是那么一回事。

    ***

    这故事有点长。

    但黑崎一护和泽田纲吉也还是耐心地听完了。一致觉得虽然浦原喜助前期是个为了研究啥都能干出来的人渣,但这好歹是你情我愿并且后期醒悟了,SSR这样不告而别确实挺让人心伤的。

    然而同样在旁听的SSR严重怀疑浦原喜助有为了混淆视听顺便卖惨而擅自删减故事情节的嫌疑。

    “我凭空消失?”

    SSR觉得真是天地良心作证——

    “那次不是你他妈自己忘记给手机充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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