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小说:生子侍妾 作者:柳如安
    这世上大概确实有这样的才女,眼前的姬大家眼神宁静,讲解了一番她自己练字的体会后,便让大家各自练字。

    罗秋梨上辈子是理科生,对古代的琴棋书画根本没有涉及,她从小参加的比赛,校级奥数比赛、市级奥数比赛、省级奥数比赛、国家级奥数比赛,非要有个兴趣爱好,机器人组装大赛,完。

    对琴棋书画这些技能,她从未涉猎。

    她只能回忆原主的记忆,但是这和识字不一样,原主认得字,她接受了她的记忆,这朝代的字和现代的繁体字雷同,很好辨认。

    但是写字不同,换了芯子就是换了身体的核心晶片,整个身体就像格式化了一样,大动作、精细动作都是新编写出来的程序,如果没有这个程序,她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就算原主有过十年的练字经验,此时她这个大脑不兼容,她依然没法利用,只得从头学习。

    她笨拙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女训》两字。

    这笔划粗的粗,细的细,粗鄙得就像三岁孩童刚刚开蒙。

    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就在她挫败叹气的时候,一双微凉的手附在她的手上,她侧头,便见姬大家温润的眼睛盛满了抚慰:“用心体会我运笔的力道。”

    只见姬瑃重新摊开一张白纸,握着她的手,笔尖沾上磨好的墨,微微一顿,轻盈地跃动在白纸之上。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

    姬瑃温和地道:“习字先习楷,小楷讲究外标冲蔼之容,内含清刚之气,精淳粹美,遒劲之中不失婉媚,清雄雅正,端庄之中不失姿态,意境高远,静气迎人,所谓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空灵淡荡,高怀绝俗,真大雅不群之作也。”

    姬瑃把写好的纸放置一边,又取了一张空白的纸:“接下来我再教你大字。看好。”

    她握紧罗秋梨的手,转动手腕,不似刚才小楷的轻盈,运笔雄浑,洋洋洒洒落笔成文。

    “小字运笔讲究圆润、娟秀、挺拔、整齐;大字要的是雄壮、厚重。下笔时用逆锋,收笔时用回锋。”

    一页纸再次被填满,两份白纸上写着同一则《女训》,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一份厚重感扑面而来,另一份精美秀气,如精灵跳跃在丛林山水,处处透着欢快。

    姬瑃放开罗秋梨的手,她睿智的眼望向她,让罗秋梨挺直脊背,不敢嬉笑。

    “写完这两篇,可有什么体会?”姬瑃的嗓音轻柔,咬字清晰,让人能凝神静听,却并给人压迫感,如沐春风,大抵即是如此。

    罗秋梨思索依然留在她手上的感觉,一撇一捺一勾,她脑中想着的动作和原主的记忆相结合,手上也动了起来。

    原主流着泪举着手一字一字地练字的场景在她脑里不断闪现,她看见原主的母亲,拿着戒尺,面容肃穆,嘴里反复念着一段段晦涩的口诀。

    “小字下笔时用尖锋,收笔时用顿锋。”

    罗秋梨举臂、下笔。

    “写一横,起笔处或尖,收笔处则圆;写一竖,起笔或略顿,收笔则尖;撇笔则起笔或肥而收笔瘦:捺笔则起笔或瘦而收笔肥。”

    “点欲尖而圆,挑欲尖而锐,弯欲内方而外圆,钩半曲半直。”

    字体在白纸中慢慢成形,她越写越快,越写越好,如游龙遨游九州天地,如宝剑出鞘凌厉万分。

    罗秋梨一口气写完百余字,这才从玄妙的顿悟中超脱出来。她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惊吓大过了惊喜,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写出如此整齐漂亮的字体。

    姬瑃看着罗秋梨一气呵成地把整篇文写完。

    她伸手执起两边,捧在眼前,看得格外仔细。那小楷笔笔不同,却又神奇地协调一致;一行字写出来,错落有致,却又一直在一条线上。

    姬瑃赞道:“望之如串串珍珠,神采飞扬,你已摸到小楷真髓的边缘,余下便是勤练不辍。”

    姬瑃又看了看她刚才那粗鄙不堪的两字?明明有如此功力,却写出三岁孩童初次练字的字体,奇也怪也。

    罗秋梨看出姬瑃的疑惑,假装无意露出腕上黑紫的淤痕。

    姬瑃了然,原来是受伤了,一开始没有使好力气也是有的。她拍了拍罗秋梨的肩膀,让她自动练习,便转向别处。

    罗秋梨因为自己能写出一手好字而雀跃不已,忙又拿了一张白纸,又把另一本《女戒》誊抄了一遍。

    一堂课过去,大约是半个时辰的时间,罗秋梨看着自己后写的字,虽然不难看,却也没有顿悟时的精妙,不过她已经非常满足。

    另一堂课,就看各人兴趣了,琴、棋、画,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姬瑃会挨个传授一些技巧。孟婷芳去琴室取了瑶琴,当即就弹了一首“春江秋月夜”,曲子流畅,意境缠绵,一群莺莺燕燕围绕在她周围,笑着奉承,姬瑃的脸上也颇为满意,又指点了她几句。

    罗秋梨一想自己那么理性的一个人,去弹伤春悲秋的古琴,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看看身侧,见滕梅屏也是一副颇为忍耐的表情,单论一些兴趣爱好来看,他们果真算是志同道合之人。

    她还注意到,除了他们两个,淡定妹单独坐在最后一排,拿了笔,自顾自在作画。不知这妹子叫甚名啥,她对着淡定妹有了丝好奇。

    看看一群人都有事干,罗秋梨挑挑拣拣,觉得自己对围棋还有些兴趣,于是拉着滕梅屏在游廊的棋桌旁坐下。

    三楼已有些高度,虽说因为有影壁遮挡,她看不了整个宫殿的全貌,但是三门外的小花园却一览无余。

    秋雨绵绵中的花园,别有一番趣味,她感受着植物馈赠给她的灵气,笑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只觉得浑身通泰。

    “你棋艺如何?”罗秋梨看着椿芽从书箱里面取出做工精致的木质棋盘,放置在棋桌上,罗秋梨还是知道“黑子先行”的规则,便自行拿过黑子盒,抬眼问滕梅屏。

    滕梅屏看了一眼罗秋梨拿走的黑子盒,眼里透出丝追忆眷恋,她道:“行军之人多会棋,我棋艺尚可。”

    “正好,你教我。”罗秋梨看着正正方方的棋局,无从下手,“和我说下,下棋的规则。”

    “初学?”滕梅屏看罗秋梨拿了黑子,本以为她是谦虚,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连下棋规则都不知道的门外汉。

    罗秋梨拿眼看她,一副“看不起初学者就做不成朋友”的表情。

    滕梅屏无奈:“来来来,大爷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棋盘,横排十九、竖排十九,相交三百六十一点;棋子周围空点曰气,中间一子有四气、边上一子有三气、角上则为二气,若对方棋子无气,则提取对方棋子,该棋子为死棋,若不能提取,则是活棋。最后以谁被围困住的空点和活棋多为优胜。”

    滕梅屏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给罗秋梨示范。

    “行了,咱们来一盘。”罗秋梨听懂了规则,有些跃跃欲试。

    此时屋里头走出四个姑娘,友善地朝罗秋梨笑笑,默不作声地观战。

    罗秋梨看了眼滕梅屏的态度,看她虽然冷冷淡淡却并未敢走他们,想了想可能这四个姑娘大约是想跟着滕梅屏混的,而这滕梅屏也是默许的。

    于是,罗秋梨也不管她们,把心思都沉浸在棋盘中。

    毫无悬念,一堂课,罗秋梨都被杀得溃不成兵,但是她越挫越勇,反倒对围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战意盎然地约滕梅屏明日继续。

    滕梅屏看着罗秋梨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这罗秋梨所说不是出身大家,但是当朝女子以有才为贵,稍微有些钱财的人家,都会给女子学习四艺,她却对棋艺一无所知的样子。

    再看她写的一手好字,或许她只是藏拙?

    散学之后,罗秋梨和滕梅屏同行。

    秋雨未歇,为避免雨丝溅到身上,细心的杏黄为罗秋梨打了伞。滕梅屏比罗秋梨要高出半头,大约有一米七零的身量,看她的年纪,大约还能再长。她的小丫头椿芽只有八岁,个子只到她的腰间,反而是滕梅屏打着伞,在椿芽不经意间暗暗照顾她一番。

    罗秋梨看着滕梅屏的小动作,心里总有些莫名的违和感。

    虽然她的动作十分暖心,可是这是在奴隶地位等同于牲畜的时代,有谁见过,下雨天,有人会给一只家禽打伞?

    罗秋梨面上和滕梅屏亲近,心中对滕梅屏的防备却更深。

    打着伞的两人,穿过曲径回廊,到了院门口,挥手告别,一左一右入了各自厢房。

    回了屋舍,罗秋梨脱了披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有些凉意的身子,渐渐变暖。吃过午饭,她便去了昭和殿。

    入了室内,正好看见太子爷手执一本书册,锁着眉宇,耳尖红润,正在专注看书。

    罗秋梨目力极好,正看到书册之上写了《莺莺传》三字,光看这名字,倒像是书生小姐的情爱话本。

    没想到太子爷竟然还好这口,罗秋梨颇为稀罕。

    “来了。”

    “是。”

    太子爷抬头,见罗秋梨规规矩矩的站着,勾了勾唇。

    本是那天上的星月凤凰,偏偏在这人间做这瓦砾鹌鹑。

    可让她装得如此辛苦。

    太子眼底掠过丝笑意,把手中的书册藏于袖中,缓缓抽出一块黑绸布,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重新为她蒙上眼睛,主动执起她的手,让她牵住他的衣袖。

    带着丝丝暖意的绸布笼罩在她的眼上,她听见他温言提醒了一句:“小心。”

    罗秋梨牵着他的衣袖,嘴角淡淡,心想:天子果然重利,无用之时,弃她如鞋履,得用之时,又极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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