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达康昨天晚上是多晚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他还得准时起床、吃饭、去上班。
陈姝媛在李达康走后,自己开车去了一趟商场,精心挑选了几件适合老人穿的毛衣,不仅保暖质量非常好,穿着还舒服轻便。选完衣服,陈姝媛又到蔬菜肉食区,买了一些肉类蔬菜,尤其是龙虾,专门让售货员给挑的最大最肥的。
买完需要的东西时间刚刚好把控在十点半左右,陈姝媛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一家养老院。
这家养老院的环境很好,四周绿树成荫,静谧舒适,设施什么的也都很完善。
陈姝媛拎着东西还没进门,就从矮墙外面看到有一位六十多岁依旧优雅的老妇人,正在院里给那些花花草草们浇水,花盆摆放的错落有致,枝叶也被人修剪的很精致,看得出来这家都是爱花之人。
除了那位正在浇花的阿姨,院里还有一位年老的长者悠哉悠哉的躺在一张藤椅上,手里捧着一个印着劳动者头像的大瓷杯,喝着热茶,时不时在抬头看一眼浇花的老伴,两人之间洋溢着一种相伴到老的暖意。
陈姝媛走到木门前敲了敲门,声音吸引了院里两位老人的注意力,等他们俩个双双疑惑看过来时,陈姝媛朝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真挚的笑容满满都是对两位老人的依恋。
“哎呦呵,你怎么来了?我的大闺女!”
浇花的阿姨看到陈姝媛是真的很欣喜,立马丢下手中的喷壶,一溜小跑的过来给她开门。
就连躺在藤椅上享受生活的老爷子,都赶紧起来迎她,手里一直舍不得放下的大茶杯在此刻也退居二线了。
“干妈,我可想死你了!”门一打开,陈姝媛上去就给了那位阿姨一个热情的大拥抱。
“想我?那你怎么一个多月没来家里了?我看你怕是把我们两个老家伙都给忘到天边去了!”
“忘了谁我也不敢忘了最疼我的干妈、干爸不是!海子跟小皮球没在吗?我可是买了他最爱吃的大龙虾!”
陈姝媛边问还伸着脑袋往里探,俏皮机灵的神情配上她那张娃娃脸,说她是快四十的人根本没人信。
被陈姝媛亲切的称为干爸、干妈的两位老人,其中一位就是昨晚上陪李达康一起在大风厂劝阻工人的老干部陈岩石,还有他的妻子王馥真。
至于陈姝媛为什么会叫两人干爸、干妈,那还要说起两位老人的儿子陈海。陈海已经去世的妻子曾经是陈姝媛公司中最得力的人事部总监,两人的年龄差不大,关系非常好,当初她和陈海结婚的时候,陈姝媛还去做了证婚人。
陈海的妻子经常约陈姝媛一起逛街、吃饭,两人又是同事经常在一起,陈海的妻子还经常邀请陈姝媛到他们家里做客,一来二去也就变得更加熟悉,他们生的儿子小皮球又特别喜欢陈姝媛。
陈海的爸妈也就是陈岩石和王馥真,在得知陈姝媛从小/便没了父母,爷爷奶奶也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去世,本就特别喜欢她的两位老人,对她更是心疼。再加上双方都有意亲上加亲,小皮球就认了陈姝媛做干妈,陈姝媛也有样学样认了陈岩石夫妻俩做干爸干妈。
由于李达康和陈姝媛之间相差十岁,所以对陈老一家他们夫妻俩个都是各论各的,外界也很少有人知道陈姝媛跟陈海一家的关系。
“你这嘴整天跟抹了蜜似的。”被陈姝媛轻易就哄开心的王馥真,亲昵的伸手点了点陈姝媛的鼻头。
此时在院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进来的陈老着急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人。
“哎呀,有什么事进来再聊,都站在门口算是怎么一回事!媛媛快进来,跟老头我先杀一盘!你这老不过来,我棋瘾犯了都不知道要找谁,养老院里那帮老头子都是一群臭棋篓子,跟他们下棋不过瘾!”
听到陈老吐槽他那些老朋友的棋品问题,陈姝媛和田馥甄母女两个相视一笑,俱是无奈的摇摇头,陈姝媛一边帮着王馥真关门,一边朝院里高声回道:“好嘞,今儿一定陪您下过瘾!”
在屋里写作业的小皮球,也就是陈海的儿子恍惚听见陈姝媛的声音,立刻趴在书桌前透过窗户往外看,等真的看到陈姝媛的身影,赶紧哒哒的跑出来,速度快的就跟火/箭/炮似的窜进陈姝媛的怀里不出来。
自从陈海的妻子因病去世后,小皮球就越发喜欢粘着陈姝媛,每次只要陈姝媛一来这边,总是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陈姝媛身后,陈姝媛去哪他就跟到哪。
陈姝媛也很心疼小皮球这么小就失去妈妈,不仅每次来都帮他带礼物,偶尔还会带他到自己家住两天,或者带着昊阳来陈老的养老院陪他玩。
“小妈,昊阳哥没跟你一起来吗?”
陈姝媛还没说话,王馥真就先批评上了。
“今天又不是休息日,昊阳还要上课。还有小皮球怎么胡乱改称呼,叫干妈就好好叫,小妈......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才不要,干妈干妈都把小妈喊老了,明明小妈很年轻,长得就像昊阳哥的姐姐,我最喜欢小妈了。”最不喜欢达康叔叔,每次都会打电话叫小妈回家,哼!小皮球双手紧紧抱着陈姝媛的腰,在心里暗搓搓的腹诽。
陈姝媛蹲下/身子,跟小皮球保持视线平行,很认真的叮嘱道:“小妈、干妈都是妈,小皮球想叫什么都行。不过小皮球啊,夸我长得像昊阳的姐姐,这句话记得千万不要在你达康叔叔面前讲。”
“为什么?”小皮球迷茫了,平常有人夸小妈,黑脸达康叔叔听的可开心了,怎么这回就不让说了?
陈姝媛神神秘秘的跟小皮球小声说:“我怕你达康叔叔听了这话再得高血压。”
“哈哈哈...你这丫头,怪不得昨晚达康还说你年纪越大越不稳重。”
端着棋盘从屋里出来的陈老,刚好将陈姝媛嘱咐小皮球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终于知道昨天他在李达康面前提起陈姝媛,李达康怎么会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中午陈姝媛想帮王馥真一起做午饭,却被对方从厨房赶了出来,小皮球在知道中午有他最喜欢吃的大龙虾后,就乐颠颠的去写作业去了,没事干的陈姝媛又被陈老拉回棋盘前,让她陪着下棋。
“听达康说,昨晚上您陪着大风厂的那些工人守到了半夜,有没有冻着?您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受累,有什么事您直接给达康打电话,让他去不就行了。”
陈老兢兢业业了一辈子,老了还不肯去享受国家给的退休待遇,甘愿在这养老院住着,把资格让出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陈姝媛都不想对方出点什么事。
陈老大手一动,等他的卒渡过楚河汉界,才叹了一口气说:“唉!当初是我让工人们买的股票,这事就得我去。达康那脾气我清楚,就他一个人肯定会被祁同伟撺掇着强拆大风厂;到时候那还了得,轻了就是矛盾激化,这重了搞不好还会闹出人命。”
陈姝媛想了想如果现场真的只有李达康和祁同伟在,李达康平时霸道惯了,下面的官员肯定不敢反驳他的命令,旁边再有个煽风点火的祁同伟鼓吹着,说不定还真会发生陈老说的可能性。
陈老又走了一步棋,用大/炮吃了陈姝媛的小马,吃了棋心里高兴,又说:“大风厂那么大的事,我看今天的汉东报纸上没有一点关于大风厂的消息,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对待真心疼她宠她的人,陈姝媛从来不会隐瞒什么,再说这件事对陈老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陈姝媛承认的很干脆。
眼见自家的将快要被对方的双車杀死,陈姝媛赶紧挪了挪位置,确保安全后,才说:“是我,大风厂的直接负责人是李达康,我不想在报纸上看到一些胡编乱造的小道消息。现在大风厂最犯愁的事是老板蔡成功扔下工人跑了,山水集团支付给工人的安置费没有到位对吗?”
“可不是嘛!整整四千五百一十万,工人们连个毛都没见着!”提起那笔巨额安置费,陈老就来气,山水集团一口咬定说钱已经付过了,硬要强拆大风厂。
“蔡成功出逃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不过达康今早上跟我提起过,工人的安置费他会想办法,估计这个星期就能解决,陈老您也不要太着急。”
听到陈姝媛说李达康已经在想办法帮大风厂的工人们解决安置费的问题,陈老总算可以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安置费有了着落,那他也算是能给工人一个交代了。
几句话的功夫,陈姝媛的将又被陈老的車拦住,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只要再走一步,陈姝媛的将必死无疑,只是陈老这最后一步棋,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就听陈老用他满含疲惫的声音感慨道:“能解决就好,这样我也就安心多了。咱不能让工人们辛辛苦苦半辈子,到头来啥也没捞着!媛媛你回去可一定要告诉达康,大风厂老板蔡成功是个缺德的,咱们做官为民的可不能干缺德事,咱得对得起自个的良心!对得起党和人民的信任!”
同时手中的車往前直走一步,彻底将陈姝媛的将绞杀,再无回天之力。
稍倾,陈姝媛将棋盘上的棋子,兵卒、车車、相士、将帅......一一收了回来,看着棋盘上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陈姝媛听到自己跟陈老说:
“放心吧,陈老!我相信汉东这潭水会...变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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