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下山,尼尔、米璐尔和罗尔达走在哈尔迪尔身后,再往后是近两百名精灵精兵。他们一行人在哈尔迪尔的带领下快速前进,这时候还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要去打仗的氛围。
罗尔达还是致力于户口调查的兴趣,时不时问尼尔一些问题。“你在靠近人类的地方居住了多少年?看着他们血脉的延续应该很神奇吧?大多数人类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生子,这很常见,因为他们的生命没有我们这么长久。”
尼尔的手在斗篷下摩挲着山梨木魔杖上的花纹,随口回答罗尔达。“一百年左右,倒是看过三四代人的生命延续。”
她在巫师界生活了二十五年,看着马尔福庄园多了一个小少爷;后来到了中土,在这边生活了70多年,经历过屠龙者巴德的葬礼,看着他的儿子巴因继承他的城主之位,坐上那把城主的专属座椅,后来巴因逝世,她又看着巴因的儿子布兰德接过这个重任。
“一百年,那也不长啊。”一百年间,一个人类能从一个婴儿长成有着数名孙辈的老者,从摇篮跨入坟墓。这对精灵来说,只是一瞬间的时光,罗尔达刚想点头,却瞪大眼睛停住脚步,像见了鬼一样看向尼尔。后面的米璐尔一头撞在他的后背。米璐尔板起脸,正想质问罗尔达怎么停下来,罗尔达却抢在她前面开口。
“妮芙瑞迪尔你才几岁啊!之前你说搬家的时候你还没能记事,也就是说你才一百岁左右,天哪,你太小了吧。”罗尔达惊呼一声,米璐尔刚想落在他肩膀上的拳头收起,转而握住尼尔的手臂。
“一百来岁就要跟着我们上战场……”米璐尔摇着头,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尼尔。她皱起眉头,嘴角抿起。“你太小,不适合跟着我们一起战斗。”
尼尔反驳她的话。“一百岁哪里小了?我早就成年,又过了数十年,一百岁一点也不小,上战场跟这个没有关系。”她迈开腿继续走,跟上前面的哈尔迪尔。
“亲爱的,”米璐尔挤开罗尔达,跟上尼尔与她并肩走着。她身上迸发出怜爱之情,抬起手轻柔地拍拍尼尔的脑袋,“你被人类的想法影响了。别套用人类的那套思维,你应该用精灵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
“我赞同,你不应该上战场。哈尔迪尔,怎么办?我们不能让这个小家伙面对敌人的刀剑。”罗尔达喊了前面的哈尔迪尔。
前面的哈尔迪尔扭过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哈尔迪尔的视线移动,上上下下扫视着尼尔。
尼尔不甘示弱地回视,她握紧手里的魔杖,心里嘀咕着她可不弱小。“我又不是老弱病残,我有能力杀敌,为什么不上战场帮助洛汗的人民呢?多一个人帮助,多一份力量。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当然能跟着你们一起杀敌。”
她的另一只手晃晃腰间的剑,剑鞘撞到罗尔达的腿甲,发出清脆的声音。尼尔马上停住手底的动作,回头向罗尔达道歉。罗尔达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尼尔忍着没有挥开他的手。
米璐尔露出为难的神情,她看向罗尔达,罗尔达看着哈尔迪尔。哈尔迪尔目视前方,脚步又大又快,每一步都坚定无比。号角堡已经从小小的点变成大大的城堡,呈现在他们面前。还差几分钟,他们就能走到那紧闭的城门前。尼尔举目望去,将号角堡的大体轮廓收入眼中。她的视线从外墙上扫过,看到一个宽大的涵洞,细小的溪流正从里面流出。
“号角堡近在眼前,整理好武器装备,扬起属于萝林和幽谷的旗帜。”哈尔迪尔稍微大点声,向身后的同胞们传话。后面的队伍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象征着两地精灵的旗帜竖起,明示了这支精英队伍的来历。
哈尔迪尔扭头看了尼尔一眼,他的声音低下来,用如同耳语般的音量说话。“战斗打响的时候,你必须待在我附近。”
尼尔朝着米璐尔眨眨眼,向前快跑两步,来到哈尔迪尔身边。“那就由不得我了,战斗时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不过你放心,要是有奥克给你下黑手,我肯定赶在那之前砍了他的脑袋。”
哈尔迪尔略微挑起眉,嘴边噙着一丝笑容。“年纪轻轻,想法倒挺大,我拭目以待。号角手,吹响号角。”
就在罗尔达询问尼尔的时候,在号角堡的军械库里,阿拉贡和吉姆利刚把挑选出来的盔甲往身上套。莱戈拉斯站在他们身边,他已经穿上一件洛汗制的肩甲,外加上他一直穿戴着的护臂,他身上其他部位只是由他的棕色和绿色精灵外袍保护着。他看着吉姆利一声拖到地面的锁子甲,听着吉姆利抱怨锁子甲有些紧,忍俊不禁。
“这应该是我今天最想笑的时候。”他嘴角含笑,眼睛里却没能沾染上那笑意。夜色渐深,号角堡即将迎来最艰难的一战。以两千多人之力,其中还大部分是老弱伤幼,去对抗一万萨鲁曼的大军,实在是希望渺茫。
“很高兴能愉悦你。”吉姆利哼哼两声,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他正在调整身上的锁子甲,将锁子甲改成适合他的护甲。矮人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这难不倒他。“我等会就多砍几个奥克的脑袋,带着尼尔的份一起砍。就算我倒下了,那也没关系,到时我就能跟她吹我砍了多少个奥克的脑袋。”
莱戈拉斯的笑容凝住。吉姆利现在说这话,语气里没有一丝悲伤,多的是愤慨,是砍杀奥克的激情。自从摩瑞亚以来,他们去到黄金森林罗斯洛立安,在那里黄金森林的夫人凯兰崔尔向他们表达了精灵的友好。吉姆利和莱戈拉斯很感谢她和凯勒鹏领主,允许他们将尼尔的骨弓埋在罗斯洛立安森林的一角。
离开罗斯洛立安时,凯兰崔尔夫人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还给出一句警示的话。莱戈拉斯从她那里得到一把罗斯洛立安树民制作的弓,替代尼尔给他的骨弓。他还记得她给他的密语:不要登船离去,在港口等待,直到你获得至宝。只是现在莱戈拉斯还没能琢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后来遇到重归中土的白袍巫师甘道夫,莱戈拉斯内心十分欣喜,又充满希望。可是,甘道夫却告诉他们,尼尔在坠落桥梁的时候身体被烈火燃烧殆尽。甘道夫没有多说,可这样的话无疑是再一次给他们宣读了尼尔的死亡噩耗。莱戈拉斯想到这里,心又被扎了一针,隐隐作痛起来。如果尼尔还活着的话,他应该会像对待吉姆利一样,与她也成为朋友。若是这战争能快点结束,他们还都完好活着的话,他还能在归程时邀请这两位矮人朋友一起去他的故乡看看,尽管他怀疑吉姆利和尼尔会不会赞同他的主意。
莱戈拉斯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握紧腰间挂着的长刀。这把刀还是尼尔给他的,当初他们两人从雪山上坠落,之后尼尔就把这把刀给了他,让他有防身的武器。今天,在他的羽箭用完之时,他就会抽出这把刀,用它去砍杀敌人。莱戈拉斯看向已经整理好锁子甲的吉姆利,瞥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斧子。“吉姆利,我们来比试比试今晚杀敌的数量吧。”
吉姆利抄起斧子挥舞两下,眼中燃起赢的斗志。“孤山矮人可不会输给密林的精灵。”
莱戈拉斯刚想说一句反驳的话,耳边传来突兀的号角声。他看向阿拉贡,阿拉贡也听到了,正在判断到底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他们三人两两对视,握紧手里的武器冲出去。
城门缓缓打开,精灵部队齐刷刷走进来,他们一排四人,由站在第一排的哈尔迪尔、罗尔达、米璐尔和尼尔为首,一列50人左右,身着相同制式的金色轻甲,披着深灰色的斗篷,手执精灵长弓,背上背着装满羽箭的箭筒,动作整齐划一,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中途离队走向洛汗国王希奥顿的队长哈尔迪尔,另一个是来不及躲到后面去的尼尔。
哈尔迪尔走上前,向希奥顿施了精灵的礼仪,讲述罗斯洛立安的领主、夫人以及瑞文戴尔的领主让他带来的话,为希奥顿以及他的子民带来了希望。阿拉贡、莱戈拉斯和吉姆利跑出来,跑在前面的阿拉贡一眼就看到了哈尔迪尔,他冲上前,在哈尔迪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尼尔站在米璐尔身边,瞄到哈尔迪尔被阿拉贡的拥抱惊讶到的神情,不由得轻笑起来。这时,周围的精灵都向左转,转向希奥顿。尼尔慢了半拍,赶紧跟着他们转过来,这就对上了莱戈拉斯的视线。
莱戈拉斯面带笑容,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前来援助的精灵同胞们,还因为他刚才看到很好笑的事情。近两百人的精灵队伍,代表了萝林和幽谷,他们个个表情严肃,静如木雕,只在哈尔迪尔说完话后齐刷刷转过来。可是中间却出了一个银发的“叛徒”,探头探脑看着周围,还笑呵呵的,刚刚竟然慢了半拍才转过来。莱戈拉斯低头跟吉姆利说起这件事,吉姆利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就站在台阶上互相分享着这个看似可笑又可爱的小插曲,没想到那银发精灵竟然看了过来。
莱戈拉斯赶紧收起笑容,听到吉姆利还笑着,他抬手一拍吉姆利的肩膀。吉姆利注意到他的眼神,也抬头看了过去,看到被隐藏在兜帽下的美丽容颜。吉姆利眨眨眼,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萝林见到的那位领主夫人。
“莱戈拉斯,她长得还真好看。”吉姆利压低嗓门,轻声说着。可惜他的嗓门本来就大,尽管压低了说还是能被耳朵尖的精灵听到,逗得尼尔嘴角高高扬起。
“这一次我不反对你的意见。”莱戈拉斯笑着回答吉姆利,他看向银发精灵,发现银发精灵看着他们笑起来。她的眼睛闪着奇妙的光,如同夜空里的星辰一样,露在兜帽外的银发如同夜空下的瀑布,同样闪着微光。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像是害羞了,抬起手来将兜帽拉低一点。透过打开的斗篷缝隙,他注意到了她不同寻常精灵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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