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黑影。黑影的另一头与她相连，本来应该是她的影子，现在却是张牙舞爪的不明倒影。
黑影周围围着一圈，鲜活的跳动着的，像是燃烧着的火焰。只是过了片刻，这黑影发生变化，变回她矮胖的影子。
那是什么？
尼尔惊慌地抬头，看向爱隆，看向甘道夫，看到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她转头，惊慌的视线投向葛罗音和吉姆利。吉姆利一脸懵懂，显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葛罗音却不一样，他表情同样凝重，上前几步，将尼尔从高台边上拉开，给了她一个拥抱，还顺着她的后背，口中念叨着“别怕”这样的话。
“谢谢你，老爹。”尼尔从葛罗音那里获得冷静下来的力量。她从葛罗音怀中挣脱开来，走到甘道夫和爱隆面前。
“甘道夫，爱隆大人，你们看到了什么？这跟诅咒又有什么关系？”
她需要得到答案，不能因为这不同寻常的变化就畏缩不前。
“孩子，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幸运。”甘道夫注视她，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尼尔眉头皱得更紧，在这关键时刻卖关子，不是更让她着急吗？
“甘道夫，告诉我，这个诅咒是什么？”
“我们还不知道诅咒的实质内容。”爱隆开口，替甘道夫回答尼尔的问题。尼尔的目光移到他脸上，他才继续说，“但是我们能确定诅咒的来源。”
“葛罗音肯定也猜到了，这太让我意外了。”甘道夫捏捏眉心，低垂的眼眸又打量了一番尼尔。
葛罗音的养女，被他收养之前意外出现在幽暗密林，之前的经历无人知晓，她本人也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和家人经历了什么。之后一直在孤山生活，来瑞文戴尔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甘道夫猜想，尼尔的亲生父母可能跟诅咒有关。
尼尔在三人之间团团转，一个两个都不把话挑明，仿佛说出那个答案对他们来说十分艰难。
“别吊我胃口了，这不好玩。”尼尔哀求着，焦急的目光投进葛罗音眼中。
葛罗音摇摇头。
“尼尔，也许现在停止追查这个诅咒，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诅咒并没有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以后也可能不会，你只需要乖乖回到孤山，去见卡露丝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看得上眼就结婚，小两口快快乐乐过日子……”
尼尔急不可耐地打断葛罗音的话。
“老爹，你在开玩笑吗？是，你说得对，现在看来，就算有诅咒，我也活得好好的，但是未来呢？‘可能不会’也只是可能，我们谁都不知道诅咒的具体内容。如果诅咒的内容是，过了一两年，我就会突然暴毙……”
“闭嘴！”葛罗音的声音大了几分，“不要诅咒自己！你会活得好好的！”
葛罗音的声音缓和下来。“尼尔，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喜欢离家的话，就与我们一起生活。你还有很长的路，忘掉这个诅咒，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冒险？”尼尔转头看向眼神躲闪的爱隆和甘道夫，“你们连诅咒的来源都不告诉我，就在这里说害怕我去冒险。至少应该告诉我，由我自己来决定值不值得去冒险。”
她双手抓住葛罗音的手臂，几近哀求地开口。
“告诉我吧，老爹，我有权利知道。”
“老爹你就告诉她吧。”一旁的吉姆利看不下去了，整一出略带悲戚的剧让他受不了。
“说不定你们认为冒险的事，对尼尔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能跟我打平手，她很厉害，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经不起冒险。”
“你也闭嘴，不懂就被瞎说。”甘道夫用手杖跺跺地板，“那可是摩瑞亚，来自深处的诅咒，和带着火焰的黑影，那不是冒险，对，你说对了，那是去送死。”
“甘道夫。”爱隆缓慢地念着甘道夫的名字，朝着他露出不赞成的表情。
甘道夫瘪瘪嘴，移开视线。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当事人自己的决定。
“摩瑞亚？就是巴林离开孤山前往的地方？”尼尔对摩瑞亚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巴林远征前往那里，去收复摩瑞亚矿坑。可是到现在，巴林还没有消息传来，看来摩瑞亚里面凶险程度不小。
葛罗音剜了甘道夫一眼，推开尼尔的手，连说了三个不。
“别打听摩瑞亚的事，那里很凶险，不是你一个女娃娃能随便去的地方。”
“但是这个诅咒来自摩瑞亚！”尼尔指着自己，指向脚下的身影。“我不能放任它不管，就像我说的，我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就让我的生命受到威胁。”
“不，你不准去，不要再管这件事。”葛罗音态度坚决，“你不能去冒险，明天你就回孤山去。这件事交给我，交给其他人。”
吉姆利也插嘴。“等魔戒的事情完了，老哥就去摩瑞亚，帮你找解决的办法。巴林也在那里，我们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那有什么区别？”尼尔不能理解葛罗音的想法。“总得有人去摩瑞亚看看情况，找到诅咒我的家伙，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这个人可以是老爹你，也可以是吉姆利，可是，都没有我更合适。我才是被诅咒的那个人，说不定我只要靠近那里，就能找到打破这该死诅咒的办法。”
“停止你幼稚的想法。回孤山，这是父亲的命令。”葛罗音坚决不同意，坚持要让尼尔回去。
“这是我的诅咒，我的身体。”尼尔同样不肯松口。
她是龙裔，是女巫，她有着敢于冒险的家族基因，不亲自去摩瑞亚，她不放心；让葛罗音或者吉姆利前往，她也不放心。他们不了解她，她拥有他们不清楚的能力，论综合能力值，她超过了葛罗音和吉姆利，超过了绝大多数矮人，让她亲自去摩瑞亚寻找答案，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诅咒能除去是最好的，我们无法确定它的实质，无法确定它何时会起作用，以什么样的方式作用在尼尔身上。”爱隆心平气和地开口，让这对父女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一些。
“至于谁去摩瑞亚找到打破诅咒的办法，我想，不急于今晚就安排好。”
“爱隆说得没错。”甘道夫也出来打圆场。“现在正是睡觉的时候，我建议你们都回去睡上一觉，等明天冷静下来，再来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摩瑞亚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虽然是凶险，但是要走上一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甘道夫半转过身，临走之前朝着尼尔眨眨眼。
尼尔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朝他露出一个浅笑。
“冷静下来结果还是一样。”葛罗音低沉地说，他不会让尼尔去冒险的。她平日里跟吉姆利的打闹，也只在兄妹之间，真的去了摩瑞亚，碰上那些凶残的家伙，不可能全身而退。
葛罗音转身跟在甘道夫身后，向甘道夫询问更多摩瑞亚、诅咒相关的事。
吉姆利的手搭在尼尔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回去吧，这件事我同意老爹的说法，你不能去冒险。”
他推着尼尔，向离开高台的小道走去。
尼尔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专注脚下的路。也许她得找个机会跟甘道夫聊聊。
回去后，尼尔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今晚的消息实在难以消化，不管是摩瑞亚，还是葛罗音的态度，都让她头大。
尼尔再度翻身，叹了一口气，视线瞥到放在角落的小竹筐上。她翻身而起，双脚离开床踩在地面，起床后走向小竹筐、
“Hmm，缬草、榭寄生浆果、苦艾、矢车菊……”
她翻看着小竹筐里的草药，包着的手帕跃进视野里。尼尔拿起手帕包，打开来，里面装着白天时采摘的指天草叶子。
她的脑海里闪现那个金发蓝眼的男性精灵。
“叫什么来着？莱戈拉斯？”尼尔揉着手帕上的小叶子，嘀咕着。“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熟。”
她想了一会儿，也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转念一想，就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莱戈拉斯这个名字可能跟托尼彼特一样常见。
只是，不是说精灵都是美好的生物吗？怎么那只精灵跟吃了火箭一样，就冲着她说些不好听的话。她在森林里烤红薯是考虑不周，但是好好说话，她肯定会道歉然后乖乖熄火啊。
哼，这只精灵真讨厌！
尼尔戳着指天草的小叶子，把它当成莱戈拉斯。就算这样，也不能抵消她对莱戈拉斯的不满。
她鼓起脸颊，要不是怕暴露了，她早就抽出骨杖，给他一个倒挂金钟。
“一个咧嘴呼啦啦也不错，oh，笑个不停的精灵，够崩坏的。”
她想到这里，仿佛看到莱戈拉斯中了魔咒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我可没传说中的精灵那么美好，我是人类，记仇。”她将指天草的叶子包好，放回小竹筐里。她站起身，走到窗户前。
“喵咪也记仇。”
她还需要一截老鼠的尾巴。
尼尔轻轻打开窗户，看向外头。附近没什么人。她将窗户关小，只留一条不大的缝。
一只灰蓝色的英短从这条缝里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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