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盘腿坐在树下,身边放着一套木雕工具。她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琢磨着要雕成什么好。
身后传来踩到树叶的沙沙声,尼尔转头,看到正朝她这边走来的甘道夫。尼尔左右看了看,隔着有些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精灵侍卫,除此之外,这一片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是来找我的吗,甘道夫先生?”尼尔将木头放在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和土粒。
甘道夫眉毛一抖,走到尼尔面前。“叫我甘道夫就好。你哥哥吉姆利告诉我你在这边。”
“emmm,好的,甘道夫。”尼尔有些不习惯地称呼着甘道夫,后者向她露出赞赏的目光。
甘道夫看向地上的小工具,和另一边的木头。“你会木雕?”
“只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兴趣。我喜欢打造饰品,有时候我会先用木头雕出成品的模样,方便我做一些修改。”尼尔说完,看向甘道夫,等着甘道夫回话。甘道夫只是点点头。
“呃,你找我应该不是来看我雕木头的吧?”尼尔双手背在身后,忐忑地玩着手指。她有些害怕甘道夫要说的话。昨天,葛罗音跟她谈了一次,提到她身上的诅咒。晚上临睡前,她躺在床上,更多血液流进脑子里,她的思绪更加活跃,以至于深层次的记忆被翻出来。
她突然想起17岁的成年生日宴上,母亲难得地喝醉了。在她把母亲移动到卧室的路上,母亲喃喃着一句话:
“受到诅咒的你,你是一个诅咒……”
当时尼尔没听明白,以为只是母亲的醉话胡话,现在想起来,那句话应该是真的。
甘道夫发现尼尔的脸色变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指向附近的一块大石板。
“我们去那里坐着聊天,我已经是个老者了,让我跟你这种年轻人站着说话,腰疼!”
甘道夫说完,径自走向那边。尼尔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抱着它们跑向甘道夫。
“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关于你的……”
尼尔点头,同时开口:“诅咒。昨天老爹跟我说了。听上去挺神奇的。我是说,跟我想象中的诅咒不太一样。”
“你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嘛?”甘道夫语气平缓,像极了哄孩子说话的老人家。
尼尔换换摇着头。
甘道夫换了个问题。“我知道这也许会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但是我还是想问清楚,这对你的诅咒的诊断可能有帮助。尼尔,看着我。”
尼尔抬起头,看向甘道夫。两人的视线交汇。处于老者仿佛看透一切的注视下,尼尔有些不适,低下头去。
甘道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你身上的诅咒应该从出生那一刻带了的,也就是说你的亲生父母可能知道这个诅咒。尼尔,你能跟我说说你记忆中的父母吗?”
“……我没有父亲的记忆。”
“母亲呢?”甘道夫追问。
“她……她很爱我,”尼尔一直盯着靴子尖上沾染的泥土,过了好几秒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悲伤,“但是她已经死了,这些就是我还记得的片段。”
尼尔撒谎了,她不想让眼前这位洞察力高的巫师猜到她的特殊来历。不仅是因为她来自异世界,掌握着这片大陆上少见的力量,更在于她身上流着的血。她的母亲是龙裔,是被赐予了龙血的人,尼尔出生时也被赐予了龙血,继承了龙裔这个称号。而龙在这个世界是邪恶残忍的生物,对尼尔来说,她的身世并不是可以明说的内容。
甘道夫也沉默起来。
“我很抱歉,孩子,让你去回忆这些久远而悲伤的记忆。”
他站起来,看向远方。“也许一起去吃点甜食,我能确切地告诉你,你会从精灵的甜点中获得快乐的。”
“我很期待,但是,”尼尔勉强一笑,“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想想要怎么处理这块木头。”
甘道夫转过身来,看着你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随后他便朝着来的路离开。
尼尔坐在石板上,头顶的大树替她挡去刺眼的阳光。她摩挲着木头,伸手拿起身边的工具,慢慢琢磨。她的人还在瑞文戴尔的大树下,心思早就飘回孤岛上的那座高塔。尼尔从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看,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低头,看向手中成型的木雕,一条伏在大石碑上的眠龙。尼尔叹了一口气,将木雕扔进小包里,收拾好工具,将刨下来的木屑拂到地上,这才起身回去。
关于诅咒的事,她得找找资料,看能不能找到破解的办法。但是在那之前,她有一件事情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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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除了守夜的精灵,其他人都沉入梦乡。月光穿过窗外的藤蔓,穿过窗格子,照射到地板上。
骨杖从小包里钻出来,漂浮到床边,轻戳被子地下睡得正熟的尼尔。尼尔皱起眉头,眼皮子抖动几下,这才睁开眼来。
“谢谢,我亲爱的小骨头。”尼尔抚摸着骨杖,骨杖晃了几下,飞回小包里。
尼尔下了床,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道缝,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一队巡逻的精灵正好从下方的大路走过。尼尔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她收回手,弯下腰蹲在地上。眨眼间,尼尔不见了,原地出现了一只猫。
尼尔喵在原地转了几圈,跳上桌子后又跳到床上,确认身手敏捷。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能听到精灵走远的声音。她从床上溜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窗边,轻轻往上一跳,从打开的缝里钻了出去。
尼尔喵沿着窗台向上跳,经过吉姆利房间的窗户外沿时,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呼噜声。她停下来,查看四周的情况。她白天走过的路和查探到的信息变成喵咪的她辨认方向的参考。
等到认清楚方向,确定接下来的路线,保证没有人注意到她时,她才从窗台离开,跃到树上,沿着树干前进。
尼尔喵走走停停,偶尔躲在树叶间,等待巡逻的精灵走远才动身;偶尔停下来,校正偏了的前进方向。不过好在猫咪的身体很是敏捷,行动起来要比她的人身方便得多。尼尔喵很顺利地来到她的目的地。
尼尔喵在树干的末端停下,看着前方大开的窗户。她应该庆幸,精灵们喜欢自然,喜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喜欢照进房间的皎白月光,还喜欢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精灵们睡觉的时候,很喜欢开着窗户,或者他们干脆就不装窗户,四处镂空。
尼尔喵从外头往窗户里看,从她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姿势很是端正,正面躺着。尼尔喵蹲在树上,继续观察了一小会,发现那人的呼吸频率很平稳,她这才站起来,轻快地跳到窗台上,再快速溜进去,藏到旁边的凳子下方。
尼尔喵试探性地伸出一只前爪,没听到什么动静后,她再伸出一只爪子,慢动作从凳子下爬了出来。她绕着墙边走,绕了大半个圆圈,这才来到来到床尾。尼尔喵抬头看着比她高很多的床,就算她站起来,伸长前爪也够不到。她向后退了几步,往上一蹦,跳到床上。
她竖起尾巴,迈着猫步,绕开那双摆放得规规矩矩的脚,向床头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精灵睡觉的姿势。
他仰躺着,双脚笔直地伸着,两只手却像爱做梦的小姑娘一样,双手握在一起,整齐地叠放在胸前。
尼尔喵站在他手臂旁边,心痒痒的,毛茸茸的爪子正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她很想从床头柜花瓶里抽出一支蔷薇,塞到这精灵的手心。也许再在周围撒上花瓣,那就更加好了!
尼尔喵转了个脑袋,看向花瓶。撒花瓣还能行,塞花花可就高难度了,保不准她只是稍微动一下他的手,他就醒了。
Opps!乌鸦嘴!他的手指自己动了!
尼尔喵从眼角余光里看到这细微的动作,惊恐地回头,顺着手臂往上……吓!
尼尔喵吓到全身炸毛!
在黑夜里突然睁开眼睛是要闹哪样?还睁得那么大是要干啥呀?想吓死本喵好继承本喵铜铃大眼睛的称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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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平静的夜晚,莱戈拉斯同往常一样,听着窗外大自然的交响曲,在同胞的歌声中入睡。他久违地做起梦来,梦到他的故乡,梦到小时候的大绿林。
那时候,他的故乡放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满眼的绿色赋予了这篇森林大绿林的称号。小小的他跟在Ada身边,骑着大角鹿,从远处传来精灵的歌谣。
‘Ada,Nana!Nana在唱歌!’莱戈拉斯听到小时候的自己的欢声笑语。
‘我知道Nana在唱什么!她在唱朋友,我听出来了!’
那时,他的Ada只是摸摸他的脑袋,将他从大角鹿上抱下来,递给守在一边的侍女。
‘去找你的Nana。’
侍女带着他,一路来到歌声萦绕的高台,他站在门口,看到了Nana正和一个金发女人说笑。
他喊着Nana,开心地跑过去,却摔了一跤——
莱戈拉斯猛地睁开眼,双眼在黑暗中快速聚焦,定在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体上。
一只猫?一只突然变胖的猫?
莱戈拉斯伸手一捞,将猫咪抱到他身上。
“um,是你……”
他揉揉猫咪的毛发,脑子里还沉醉在那个高歌萦绕的梦境里。他的Nana,他刚才都没得及看清她的模样……他想念她。
Nana空灵的歌声传来,催着他回到梦乡。莱戈拉斯转了个身,将猫咪禁锢在怀里。
怀里软乎乎的猫咪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莱戈拉斯闭着眼,伸手抚摸着猫咪的背脊,意识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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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操作!
这句话在尼尔喵的脑海里疯狂刷屏。
尼尔喵大喊失策,她今晚为什么要跑来这个精灵的房间?还不是因为前几天,葛罗音将她带进瑞文戴尔,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在说她是吉姆利的弟弟。尼尔不轻易表现出生气的表情,她只会回头,将说话者的模样深刻地印在脑海里,然后——谋划小小的报复行动。
她今晚就是来报复的!她本来想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的房间,在他的金发脑袋上是个小小的魔法,恶作剧一下也就行了。没想到,喵性好玩,竟然被那叠放得规规矩矩的小手手迷了心窍,还被那大大的蓝眼睛吓到无法动弹!
她可是来报复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种体位?一开始是被精灵抱起来放在胸口(尼尔喵才不会告诉别人她好奇地踩了几下),紧接着竟然被当成抱枕抱在胸前睡觉觉。
睡你个精!
尼尔喵艰难地抽出一只前爪,抬到莱戈拉斯脸前。她亮出爪子,正要从下巴处着手时,却看到他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尼尔喵的爪子定住了。
精灵,竟然也会哭呀。
尼尔喵喵呜一声,悻悻地收回前爪。
好吧,她可是只善良的仙女喵。尼尔喵说服了自己,放弃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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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莱戈拉斯醒来,他惊奇地发现今天起晚了,而且自己的睡姿竟然变成了侧卧。这真少见,他一向的睡姿都是仰面躺着,一觉睡到早上都不曾变动。
昨晚……他是抱着被子睡觉了吗?他伸手摸过旁边还算整齐的被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暖。
莱戈拉斯摇摇头,起身走到镜子前。平日里都是柔顺的长发有些凌乱,这让他又惊奇了一回。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微皱起。他撩起耳后的一束头发,从上面拿下来几根短短的毛发。
灰蓝色的动物的毛……
莱戈拉斯眼前浮现出一只炸毛的猫咪,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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