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在窗外偷听的巴恩吓了一跳，稍微往旁边躲了躲。巴恩是巴德的儿子。当初还在长河镇时，他就知道，精灵和矮人之间不太对付。这一次，精灵和矮人再次来到巴德的地盘，依旧相处得不怎么样。这不，里面正吵着呢，虽然是矮人单方面的宣战①。
葛罗音嗓门本来就大，脾气一上来，大声一吼，那声音简直就是震耳欲聋。他瞪大两眼，发射着死亡视线。
“你们几个意思啊？什么失忆了？有谁会失忆到忘了自己是个矮人？”
莱戈拉斯坐在椅子里，喝着巴德递过来的水，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刚才说出那矮人小女孩情况的人并不是他。他没有开口，倒是身边的精灵同伴们回话了。
“这也是我们惊讶的地方。”精灵A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以免被对面的矮人看出他其实想笑。
精灵B点点头，大力赞同同伴的话。“那太奇怪了，我的意思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一个精灵失忆了，见到自己的尖耳朵，柔顺的长发，意识到自己轻盈的体态，以及敏捷的身手，肯定会知道自己是个精灵……”
“臭美吧你！肯定是你们这些狡诈的精灵对她动了手脚。”葛罗音气呼呼地拉起倒地的凳子，重新坐下。
莱戈拉斯放下水杯，拦住想要回应葛罗音的同伴们。
“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要对她不利，那我们也没必要通知你们，还将她送到这里来。”莱戈拉斯带着淡淡的笑容，与怒气未平的葛罗音形成鲜明对比。
“陶瑞尔用心照顾她，天天采摘药草给她治疗眼睛。带她来的路上，我们顾虑着她，从不快速赶路，经常停下来休息，喂她喝水，让她汲取营养。当她醒来时，我们也尽心尽力解决她的疑惑。”莱戈拉斯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怒气渐渐平息的葛罗音，继续说。
“在到密林前，她肯定受了很多罪。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昏迷不醒，眼睛就是现在的状态。刚才在路上，她终于醒过来。在简单的交流中，我们才发现她这里，”莱戈拉斯指指太阳穴，其他人都大概懂了。
“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自己是矮人这件事也许不是最严重的。”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更严重的？比如以为自己是个精灵？”葛罗音轻哼一声，对莱戈拉斯的话不是很认同。忘记自己来自哪个种族，这样的失忆症十分严重。要让她重新认识到自己的种族，可能得费上一些时间和精力。
莱戈拉斯的手指敲了几下桌子，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这里是中土。我怀疑她的常识都忘光了。”
葛罗音张开口，半晌才合上。事情远比他想的要严重。这个小女孩，到底经受了什么苦难？
巴德也是有些震惊，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失忆到这个地步。他曾经听说过，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忘记自己叫什么，也忘记身边的人是谁，但是躺了几天后，就都记起来了。
“这可太严重了。不过，休养个几天，说不定她就记起来了。天底下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莱戈拉斯微微点头，葛罗音已经彻底平息了无厘头的怒火，看来是时候将这场谈话推进到下一步。
“她是你们要找的小女孩吗？”
葛罗音抬眸，看了对面的精灵一眼。
“那是我们矮人的事，跟你们精灵无关。不管她是不是，今天我都得带走她，她需要族人的照顾和关爱。”
莱戈拉斯了然，看来不是之前失踪那户矮人的小孩。不过葛罗音的话不无道理。比起在外流浪或是在其他族群生活，回到自己同族人身边，更容易融入他们的生活，得到的照顾和关爱也不是其他选择能比的。
莱戈拉斯转头，看向身后的精灵同伴。他的同伴从行囊里翻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莱戈拉斯。莱戈拉斯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些新鲜的植物。
“这是这几天给她敷眼用的药草。我们不明确她的眼疾是如何造成的，只能用这种护眼明目的药草先给她治疗，收效不大，却聊胜于无。”
他将纸包递给葛罗音，后者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我们希望她能早日康复，并在你们族群里无忧无虑地成长。”
“这不用你说，她会得到最好的呵护，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性矮人。”
ｘｘＸｘｘ
大厅里，矮人单方面与精灵争吵时，尼尔正在西格丽德的带领下走向洗手间。当然，这里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说白了也就是很简陋的厕所。
不过，尼尔借厕所，并不是为了办“正事”。
西格丽德将她带进去，很担心她能不能自己办事。尼尔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笑盈盈地告诉西格丽德自己可以。
西格丽德看着尼尔脸上的笑容，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好了几分。传言说，矮人坚韧，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的。
“完事了就喊我一声，有什么事也喊我一声，我就在外边等着。”西格丽德千叮咛万嘱咐，这才转身出去。
尼尔松了一口气，却马上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立刻拉长袖子捂住口鼻。虽然地点不是很好，但至少她找到了一个可以独处的空间。
她抽出骨杖，寻思着释放什么魔咒好。很快，她想好了，要先实验“清水如泉”这个魔咒。
尼尔控制着魔力，却发现现在的她控制起魔力有些艰难，以至于一个简单的“清水如泉”咒都没办法顺利完成。看来，她得更加专注。
尼尔将杂念排出脑海，在心里默念着魔咒——Aguamenti②。
可是，就算专注了，尼尔感觉魔力的应用还是不尽如人意。有种像是……没错，就是蹲茅坑却一直在努力让它们出来的感觉。她现在只感觉到，有水从魔杖尖滴落，滴在她的脚边。
只是小水滴，距离清泉涌出的程度还有好远好远的距离。
尼尔握着魔杖的手有些发抖，曾经拥有的力量处于不确定的状态，让她有些心慌。她定了定神，决定加大魔法输出。可能来一波猛的，就能冲破这种堵塞感。
她不再默念魔咒，而是轻声念出魔咒。
Aguamenti。
她字正腔圆地念着咒，把每一个音节都发到位，确保没有口误方面的变数，同时手里的魔杖挥动起来，做出对应的手势。
成功了！她能感觉到，比刚才要大量的魔力流遍全身，在经过手指传到魔杖，然后由杖尖发出，化作清泉喷涌而出！
“嗷！”
尼尔发出一声怪叫，从杖尖喷射出来的泉水经由墙面反喷回来，竟然溅到她的身上。尼尔手忙脚乱地撩起干净的袖子，准备擦干净水时，才发觉自己握着魔杖。
呃，她要再试一遍吗？
门外的西格丽德听到里面发出一声尖叫，心里一慌，赶紧转身敲门。
尼尔听到西格丽德的动作，伸出脚，准确地抵在门上，手里连忙挥起魔杖，用了一个清理咒。这次，她很顺利地发出这个魔法，将身上的水都清理干净。随后，她快速收起魔杖，收回脚，西格丽德立刻闯了进来。
“怎么了？没事吧？”西格丽德端详着尼尔，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尼尔的脸庞有些红润，看上去却比刚才的苍白脸好一点。
“没、没事。”尼尔摇摇头，“只是刚才好像听到虫子拍打翅膀的声音……我怕小强”。
她不能让西格丽德知道她在做的事，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也有魔法，她可不想被当成中世纪的魔女，被斩首示众，或是被活活烧死。而且，刚才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可不算什么光鲜亮丽的事。要知道，能将阿瓦达索命咒玩得炉火纯青的尼尔，竟然连一个“清水如泉”咒都不能很流畅地完成，会让邓布利多笑得眼镜都歪了。
西格丽德放下心来，她四处张望着，没看到那黑乎乎的虫子。
“这里没有，可能跑走了。别害怕，要是有，我一脚就踩死。”
“是吗？那就好。谢谢你。”尼尔点头，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好了，我们出去吧。”
“把手给我。”西格丽德伸手扶住尼尔的手臂。
ｘｘＸｘｘ
西格丽德带着尼尔来到大厅，刚到那里，她们俩就被西格丽德的兄弟巴恩喊住。
巴恩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让西格丽德注意到他，同时他挥舞着手臂，指引着西格丽德过来。
西格丽德拉着尼尔，脚步缓慢地走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西格丽德伸手想要拍打巴恩的肩膀，巴恩往旁边一躲，躲了过去。
“嘘，你小声一点。”巴恩示意西格丽德安静下来，紧接着，他扯了西格丽德一把，把她拉到窗户下方。
“他们在讨论什么？”西格丽德听了一会儿，里边谈话的声音很模糊，她没听清楚讲的是什么内容。
巴恩也是，只好将她拉离窗边，转身往尼尔那边走。
尼尔安安静静站在他们身后十步远的地方。她的眼睛看不见，只知道外边是明亮的白天。但是她的听力很敏锐，在这个时候，她对听力的依赖更大，因此在听这方面灌注的精力更多。她轻轻松松就听清楚里面谈话的内容。
他们谈起依旧可见的奥克以及一个叫做比尔博的霍比特。尼尔很是迷茫，奥克和霍比特是什么？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判断，应该是两个物种，而且他们一致对奥克很厌恶，对那个叫比尔博的霍比特却怀着美好的情感。
“他们刚才在讨论她。”离窗台远了，巴恩这才跟西格丽德讲起话来。“他们说她失忆了，忘记得很彻底，就连自己是矮人都忘了。”
“不是吧？这么严重？”西格丽德很吃惊，视线在尼尔身上绕了好几圈。
她没有失忆，她不是矮人。
尼尔听到他们的交谈，很想开口反驳。她转念一想，就算她说出口，他们能信吗？就连里面的“大人”都认为她是这样的，那么这两个未成年小孩又懂什么？他们会相信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吗？她只是看了一个奇怪的卷轴，就被送到这里来了，他们会信吗？
不，他们会认为她不止失忆，脑子还坏掉了。
看来，她只能隐藏起部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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