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快了。

    第十四章快了。

    “榴莲味道比较重，你试试他们家经典的抹茶，等考完回去再给你买榴莲味。”

    丁一凡轻描淡写地扔下这句话，赶在监考老师上门之前，手机关机扔进了抽屉，并翻出化学书看起了氧化还原反应离子方程式。

    邹扬和刘星宇自打高一以来，便长期呆在这间考场，除去个别分去文科班的难兄难妹之外，其余兄弟都还是高一摸底考认识的那批。

    丁一凡一本正经端出了正数第一的架势，他们不能陪着看书，扭头就开始找别的哥们聊天。

    不过这会儿别的哥们也没空搭理他俩，他们正忙着啪啪啪按手机。

    “精英”们都当惯了“精英”，长期盘踞最后一间考场，拥有相当深厚的革.命友谊，早早便组了一个属于他们倒数第一考场的班级群，整天在群里尽几把瞎聊。

    聊天群的名字还相当霸气——第一考场。

    别名和尚窝，因为没一个妹子。

    高一建群时，“精英”们本着男女有别的准则，觉得有妹子在放不开手脚，于是就没拉妹子进去。接着高二文理分班后，理科班倒数第一考场也的确再没来过妹子。

    邹扬和刘星宇嫌他们刷屏无聊，早早屏蔽了消息提醒，自己个无聊了才会戳进去跟着吼两句。

    丁一凡也在，但是他关了手机。

    今天的瞎聊群重点在于遗憾第一考场唯一的一朵花惨遭有主。

    【艹，我看见了什么？一哥给新妹子带早餐！不是说新妹子这学期才转来的吗？一哥怎么动作这么快！】

    【我听一班说他俩是同桌，昨天没看见妹子跟一哥说过话，我还以为她不吃一哥这款，原来……都怪老子太年轻！】

    【我就不同了，我以为一哥不吃妹子，以前也没听说他看上过哪个女的。万万没想到，今天就给人妹子送爱心早餐了。】

    【赵瑜记得不？跑去撩三中的妹子接过被通报批评的那个，前阵子听说想追一妹子，被大佬堵在楼梯间亲自教做人。】

    【我记得，当时死活问不出妹子是谁，今儿总算见到活人了。】

    【一哥这操作秀啊！大佬就是大佬，谈个恋爱都比别人嚣张。】

    【新妹子贼他妈漂亮，长得跟个仙女似的，眼睛水灵灵的，我还想多看几眼，怎么忽然就成一哥媳妇儿了……】

    ……

    党一作为这间考场的空降兵，不在微信群里，更不清楚自己就这么因为丁一凡莫名其妙的送甜点，从此被这群“精英”定义成了一哥媳妇儿。

    她还有些懵，明明还在复习有机化学基础大题，怎么转眼桌上就多了一份抹茶千层。

    懵了一秒，大脑将有机化学和抹茶相结合，灵活地从茶多酚过度到了芳香烃的同系物通式。

    监考老师进门，坐讲台上解封试卷袋，另外一个男老师则在催促大家把书和手机都收起来。

    党一低头放东西进抽屉时，微微偏头，以余光瞥了一眼后桌。

    丁一凡嘴角笑意未消，懒懒倚着椅背，手肘向后支着邹扬的桌案，另一只手悠悠然转动着指尖的中性笔，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你一哥闭着眼睛都能考第一”的嚣张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还朝她挑挑眉梢，一派怡然自得。

    党一：“……”

    .

    试卷发下来。

    党一习惯先把题目全部看一遍，看到顺眼的便会先做了。

    翻到后面那页，有机化学基础大题，正好是由芳香烃A制备某抗癌药物G的合成路线。

    抽屉里的抹茶味儿正透过纸袋缓缓散出来，萦绕在鼻尖，带着绵长的清香。

    党一抿起唇，清空思绪，着手推导合成物的反应方程式。

    .

    这次月考只考六门，为期两天，两天过后就是周末，因此考完最后一门物理，大家都有点逃出生天的感觉，各自背着书包回了自己班上等着班主任做最终陈词。

    刘世新一般不爱啰嗦，这次也只是说了一通类似“以前大家都是学了多少考多少，现在全学完了全部都考，老师不会一次性要你们吃成胖子，所以既然已经考完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成绩暂时随它去，好好放松两天，养精蓄锐备战接下来的高考复习”云云，便大手一挥：“下课！”

    班上人霎时活了过来，拍着桌子给老刘唱赞歌，闹闹哄哄地讨论周末干啥。

    邹扬早已稳坐倒数前三宝座，再不济也不过是个倒数第一，对此相当看得开，等老刘一走便呼朋引伴去网吧开黑。

    方琦也兴致勃勃地拉着党一约周末去逛街。

    “小雨说滨河口开了家粉红顽皮豹的网红店，我们三个人去那拍照好不好？还有他们旁边的咸芝士草莓蛋糕特好吃，还有馓子豆花甜水面，还有夫妻肺片！麻辣兔兔也好吃！”

    党一沉默了一会，问：“下次可以吗？我有点事，这两天都不会在江城。”

    她要去帝都一趟，钟楚楚成人礼，早两个礼拜就开始暗戳戳发朋友圈提醒她过去，昨天已经发到机票预订查询页了。

    方琦一脸遗憾：“好吧，我跟小雨说一下。”

    “成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召唤师峡谷通宵游搞起！”邹扬也拉拢了三五个男生，跑丁一凡跟前一脸谄媚地笑：“一哥，带兄弟几个去世界之巅领会冠军风采不？我们保证不拖后腿，全程听指挥。”

    丁一凡周末向来没什么事，本想一口答应。

    瞥见党一的神情，总觉得她还沉浸在考得不好的低迷情绪里。

    鬼使神差地，摇了头：“我有事，下次再说。”

    .

    丁一凡嘴里的下次，其实就是周五，今天。

    只比邹扬说的时间迟了三个钟。

    他和党一回到香叶小筑，还没说上话，党一便提着行李箱让周叔送去了机场。

    丁一凡站在二楼书房，透过窗户看着黑色宾利渐渐缩小的身影，沉着眼，给邹扬拨了个电话：“在哪？蓝天？我过来。”

    十分钟后。

    邹扬几人见到了据说事情已经不用他搞定所以心情很好，遂大发善心带他们畅游召唤师峡谷的江城一哥。

    江城一哥淡淡抬眸瞥一眼早早给他开好的英雄联盟登陆页，坐下，退出，点开绝地求生。

    薄唇微掀：“5V5浪费时间，不如一对一百。”

    邹扬无声地打了个战栗，抬起手肘偷偷撞刘星宇：“我怎么瞧着，一哥这个状态不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可以当做是心情好，反正死的不是我。你要是闭嘴，死的也不会是你。”

    刘星宇一脸司空见惯，跟着登陆客户端。

    .

    几个人在丁一凡的带领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过之处，无一生还，血流成盒（吃鸡玩家死后只会留下装备箱，别名骨灰盒）。

    玩了三局，除了丁一凡一锅一枪闯天下之外，邹扬几人全副武装，却从没放出一枪一炮。刚发现敌人，就听枪声响，对面只剩装备箱，丁一凡转身就走，剩邹扬、刘星宇摸过去捡装备。

    还有两次，对面玩家正跳伞，只听“砰砰”两声，降落伞还没落地，人就没了。

    游戏里躺赢吃鸡让人愉悦，但现实里一群人一句话也不说、闷头玩游戏的气氛也是相当让人压抑。

    邹扬不时偷看一眼全程盯着敌人宰的丁一凡，忍不住撞了撞旁边陆译的手臂：“班长，你吃晚饭的时候说老刘想让我们校庆出交际舞，是全班都要跳么？”

    陆译：“应该是的，到了高三就没办法参加这类活动了，老刘的意思让大家能集体参与的时候就一起上，下周一就会提这件事。”

    今年正好是庆北建校一百周年，校方早早就跟各年级组长提过醒，要求百分百的参与度，高三复习任务重，学校方面也是折中讨论，让他们上台念首诗。

    肖晟：“我们班妹子那么少，不够分啊，没女伴的怎么办？跟空气手搭手啊？”

    陆译沉思了两秒，说：“有男伴。”

    “……”

    几个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与男伴搭着腰跳华尔兹的场景，默契地打了个寒颤。

    肖晟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那我提前跟方琦说一声，请她当舞伴。”

    “你他妈做梦吧！那是老子小青梅，有你啥事儿？”邹扬想也不想操起鼠标砸过去：“有本事去找党一，别动老子的人。”

    话音刚落，好不容易炒热一点的气氛，哗然直降冰点。

    包厢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邹扬小心打量嘴角已经抿成一条线，周身气场比方才还要骇人几分的丁一凡，试探地问：“一哥，下周一老刘让跳交际舞，你找谁当舞伴啊？”

    丁一凡将最后一名对手玩家一枪爆头，没等恭喜吃鸡的画面出现，起身去拿冰啤。

    出包厢前，扔下两字。

    “同桌。”

    .

    周日学生返校，刘世新趁着晚自习还没打铃，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下周五校庆集体跳华尔兹的决定。

    “这次校庆学校要求每一位同学都参与进去，也会邀请家长观礼，大家务必重视。舞伴不限于本班，其他班的男同学或女同学都可以邀请，演出服我包了。”

    话落，班内一片哗然。

    方琦性子活络，跟班上男生女生都聊得来，这时也有几个男生问她有没有选好舞伴。

    邹扬一脚踩上椅子，扯着嗓子吼：“方琦，你他妈敢找别人老子以后死也不给你送宵夜！”

    方琦直接冲过去跟他争论平时到底谁宵夜吃得多。

    “我说……”丁一凡低咳一声，偏头看向身旁的党一：“你有人选了吗？要不要搭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