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香了吗？

    第五章真香了吗？

    灵感来得一发不可收拾，洋洋洒洒就是两页小四号宋体。

    标题小三号加粗，中空一行，正文行间距1.5倍，段落前无空格，重点条例着重下划线。

    总结来说，就是完美。

    丁一凡将这份word文档打印出来，屈指轻弹纸面，成竹在胸，仿佛已经看见党一双手恭谨地接过合同时对他投来仰望倾慕的目光。

    签好名，带着两份书面契约书走出书房时，虽然身上还是那件浴袍，气质却与往日截然不同，昂首阔步，走路带风，势不可挡。

    走到楼梯口，正撞上从三楼下来的党一。

    党一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他，将手里的纸袋送过去，语调清冷，不带一丝起伏：“衣服忘记还你了，抱歉。”

    意气风发的江城一哥，愣住了。

    见他没反应，党一嘴角微抿，将纸袋放在楼梯口，转身上楼。

    “等等！”丁一凡叫住她。

    党一拧眉回身望来：“有事？”

    “我想了一份针对我们目前现状的合作方案，你看看，”他将合同递过去，避开她探究的视线：“有疑问的地方当场提，及时修改。”

    党一扫一眼扉页。

    ——契约婚姻……

    谁给了他目前是婚姻状态的错觉？

    党一抽了抽嘴角，懒得跟他纠结这个话题，将后面的一、二、三到二十四扫了一遍，看到最后的附言时，有些沉默。

    “有疑问吗？没疑问就现在把字签了，趁曹姨还在楼下张罗。”丁一凡掩嘴咳了一声，抹去莫名生出的不自在，从浴袍口袋摸出一支钢笔递过去：“虽然在外不具备法律效力，但对我们两个人而言也是道德约束。”

    不守约就变猪的道德约束吗？

    党一心道。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在所谓的契约书上签了名，还了一份过去，转身上楼。

    “等等。”

    “还有事？”

    丁一凡清清嗓子，弹弹手里的合同，恢复平淡的语调：“预祝普通室友生活愉快。”

    “同乐。”

    .

    正月十六是庆北中学开学的日子。

    庆北硬性规定全校住宿，除了周日、周五能出校门外，基本不能外出。

    开学第一天只用上晚自习，丁一凡和党一吃了午饭，由周叔开车送去学校。

    曹姨跟两人叮嘱了一番注意身体，别天气一变暖就乱减衣服，拉着党一让她在学校有事就找丁一凡，不要怕麻烦，接着又抓过丁一凡来回念叨让他在学校好好照顾党一，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党一和丁一凡恪守“契约婚姻守则”，无论曹姨说什么，都默契地点头应好。

    .

    黑色宾利融入主干道各方送学生的车流里。

    党一看着导航上的路线图，离学校北门还差一个红绿灯。

    “周叔叔，你在前面路边停一下吧，我有点东西要买，也想走走，等会自己去学校就好了。”

    话音刚落，周叔还没反应，丁一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目光。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没错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下车我宁可多走一段路”的意思，沉默了几秒。

    在党一打开车门时，倾身过去又把门合上了。

    “我先下，你可以到前面那个拐角再下。”

    他低声说，接着轻巧地越过党一翻身下车，以胜利者的姿态冲车后座的人挑了挑眉。

    黑色宾利向前滑动几米又停下。

    丁一凡慢悠悠地踱过来。

    后座车门打开，党一走出来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他轻哼：“怎么，又想一起走了？”

    党一嘴角微扯，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后备箱，拎出黑色行李箱，在丁一凡的震惊目光中，淡定地坐回车里。

    丁一凡看看被遗忘的行李箱再看看已经消失在拐角只剩一溜尾烟的车影，半句话卡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

    她刚刚最后的眼神，是在看智障吧。

    .

    庆北中学高中部。

    党一跟班主任刘世新办理完复学报到手续，从行政大楼出来，推着白色行李箱去宿舍。她被安排在混合宿舍，有一个（一）班的同班同学，另一个是国际班的舞蹈生。

    刚走到3栋门口，迎面而来一个穿着淡粉色连帽绒卫衣、手抱一只手臂高熊本熊玩偶的女生。

    女生的右边脸有一个小酒窝，冲她甜甜地笑：“你就是党一吧？我叫方琦，是你的舍友兼同班同学，我来接你上去的，这是我们303宿舍给你准备的小礼物，一人一个。”

    说着提起她的行李箱蹬蹬蹬往楼上走，边走还边跟她解释：“我是问了班主任你已经到了所以在下面等着的，另外一个小伙伴来不了，在宿舍等你。东西我们都给你领好了，校服码数不确定，等会我们陪你一起去领。”

    党一拿着熊本熊，在后面托着行李箱帮她减轻部分负担，神情还有些愣。

    到了303，方琦嚷嚷着“程言雨出来见咱们的新伙伴”，推开门。

    右手边第一张床上躺着一左腿架后脑勺上看恐怖片的女生，怀里夹着熊本熊，脸上还敷着绿色泥膜。

    见党一她们进来，侧头冲两人招了招手，再指指脸上还没干的泥膜，表示自己说不了话。

    “一一你别见怪，老刘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她刚敷面膜，出不了门，不过你桌上的水果茶是她给你泡的。”方琦献宝似的将水果茶端到党一面前：“你尝尝味道，加了百香果和蜂蜜，酸酸甜甜的。她们艺术生就爱捣鼓这些美容养颜的玩意，正好便宜了我们。”

    太久没接触宿舍生活，以前的室友也没这么热情，党一有些不习惯，挤出一个笑脸：“谢谢，很好喝，我很喜欢百香果。”

    卫生啥的方琦她们都已经帮忙清理好了，党一要做的就是把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方琦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坐边上看着，不时打打下手。

    看党一弄得差不多了，又问待会儿晚餐吃啥，要不要趁着能出去，跑远点搓一顿，她可以现在先预约拿号。

    程言雨已经洗完脸，边化妆边加入聊天：“我没有意见，上学期市里舞蹈大赛的奖学金发下来了，正好请你们吃饭。”

    门口站着一名穿灰色毛呢裙的齐刘海女生，敲了敲门：“方琦，你寒假作业还要抄吗？林菜快抄完了，你要的话我等会给你拿过来。”

    方琦仰着头，一脸生无可恋：“我放弃挣扎了，你让林菜慢慢抄吧。”

    女生点点头，安慰她：“别担心，我看班级群里不少男生都没做，班主任最多让你站半节课。”目光扫向还在整理书桌的党一：“这是……我们班这次转来的新同学吗？”

    她伸手过去：“你好，我叫蔡文静，你可以叫我蔡蔡或者静静，都可以。”

    方琦补充：“也可以叫蔡学霸，永远的班级第一。”

    党一：“你好，我叫党一。”

    “你们吃饭了吗？今天食堂做了迎新餐，有糖醋排骨和粉蒸肉，听说很好吃。”蔡文静跟着微笑：“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

    四个人在食堂吃了晚饭。

    方琦话唠，蔡文静人如其名，程言雨不时插两句嘴，一顿饭下来，党一已经把庆北和高二（一）班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校服在篮球场后面的服装室，蔡文静在班上还有事，先去班里了，方琦和程言雨陪党一领校服。

    方琦还是说个不停：“蔡蔡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在我们班拿第一，全理科班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班上不少人都指着她抄作业。英语老师Miss.邢特宠她，别人不做作业会被罚操场跑圈，蔡蔡忘带作业本了，她就当没发生，还安慰她丢了也没关系，那个不重要。”

    “那是信任。”程言雨默默地拆她台：“你如果英语次次考140，Miss.邢也宠你。”

    “级花姐姐，你别因为我夸别人好看就吃醋好不好，在我心里谁也没你好看。”方琦戳她手臂：“不对，这次有一一了，一一也好看，跟你是不同风格的好看。”

    “打住，不许纠结这个话题。”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篮球场走。

    .

    操场看台，丁一凡带着两个室友玩手机吃鸡。

    邹扬早早挂了，百无聊赖地躺台阶上看丁一凡一手装备齐全的M4大杀四方。

    班级群里跳出了几条消息。

    他戳进去扫了一眼，兴奋地蹦起来：“艹艹艹，新同学妹子在三食堂吃饭，还是跟级花和蔡文静一起！”

    “胖子，别盯吃鸡了，一哥带着你还怕个啥。”他一把勾住旁边刘星宇的脖子，点开群里新发出来的照片，放大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新妹子质量不错，跟级花是一个级别的。瓜子脸大眼睛，扎个马尾都那么好看。身上那条蓝不蓝灰不灰的裙子贼气质，又甜又有气质。”

    刘星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那叫雾霾蓝，你这文盲。”

    “重点是裙子吗？重点是脸！而且看着也身材好，有前有后。”邹扬一脸无所谓，眯着眼睛看看正前面，推刘星宇的肩：“哎哎哎，你瞅瞅前面是不是就是新妹子和级花，旁边那一蹦一蹦的小矮子是方琦吧。她们上这来干嘛，都快上晚自习了，不会是来看咱们一哥的吧？我们要不要跟新妹子打个招呼？”

    “招呼个屁，你别吓着人家。”刘星宇跟着看了一眼：“来领校服的，你没看见妹子手里的校服啊！她压根就没往这边看过，往教学楼走的。”

    丁一凡在他们讨论群消息时便分神听了一点，听到人朝这边来了，不自觉抬眼，从游戏里抽出一丝心神望向前方。

    党一抱着还没拆袋的校服，跟方琦、程言雨一道横穿操场，走向教学楼。

    嘴角罕见地挂着一抹笑，眼睛似乎也是弯的，远远看过去，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不少。

    丁一凡不由怔了一瞬，直到人走远了，才低头继续吃鸡。

    “你说新妹子会坐哪呢？”邹扬已经展望起跟新妹子的同班生涯：“咱们班加上新妹子正好48个人，老刘过段时间就调座位了，我要是跟他申请一下当新妹子同桌，他能同意吗？”

    “别做梦了，你不如现在争取跟她同桌。”

    “你消失我就能跟她同桌了，或者你坐一哥旁边去，现在不是只有一哥那空着，反正一哥不会让妹子当同桌，他连蔡文静都拒绝了。”

    “你可以梦里想想。”刘星宇头也不抬，直接开怼，瞅见游戏存活队伍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愣住了：“一哥你咋死了？”

    “没劲，不想玩了。”丁一凡按黑手机，起身跳下台阶：“回去上晚自习。”

    “老刘又不会去班里，上它干嘛？”邹扬一头雾水，再探头看一眼刘星宇的游戏屏幕，有些懵：“一哥这是……被平底锅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