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易逝,时光如梭.又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一转眼,六年已过。
这日是元宵佳节,荣国府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上下热闹一片。贾宝宝白日里在贾母身边玩闹够了,觉得还不过瘾。知道城里街外晚间会有灯火晚会,还有各类新奇有趣的杂役玩耍。于是从白日里就缠闹着贾母,她想出去看看。
贾母起初不肯,怕人多杂乱,到时候伤着或者是碰着她这宝贝疙瘩了,那可如何是好?或是更有甚的,万一遇到恶人贩子了,贾宝宝当街上丢了,那可是从何找起啊?
所以,不行。
“老祖宗,你就让我去吧去吧,我实在眼馋的要紧。往日里只听别人说起,可这么大了,我都没有亲眼见过呢。老祖宗,你最好了,你就让我去呗。给我多派些人跟着,我保证,让他们寸步不离我。”
贾宝宝依偎在贾母的怀里,做着小儿姿态,撒娇卖萌求着贾母同意。
贾母是在被缠的无奈,见贾宝宝急的红了眼圈,心中不忍,最后勉强答应。
“多带几个仆人跟着,将你护在中间。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也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只看一眼,逛一圈,看个景,就马上回来。好不好?”贾母道。
“好好好,我都听老祖宗的。”贾宝宝连连点头,喜不自胜。“我这就收拾准备去,等一会吃过了饭,就去。这样,我还能早些时日回来。”
贾宝宝亲昵的抱着贾母的脖子,给贾母脸上一个吧唧吻,然后就急匆匆的回房去了。留下贾母笑得合不拢嘴,满面慈爱,又是无奈又是开心。
“这猴急的,生怕我会反悔了似的。”贾母说完,又冲着身边的一个丫头说道:“你去宝丫头那看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另外,去找人备好出行的车马,还有去太太那里,让她把陪宝丫头出行的人挑选一下。”
做母亲的总是会更尽心的为儿女打理一切,要王夫人选人,贾母很是放心。
丫头领命离开了,贾母这边还有事要吩咐,却见从外急匆匆的跑来了宝玉。
“老祖宗,我听人说妹妹晚上要出去游玩?我也要去。”
“哎呦,我的宝玉啊,你怎么也来说这话。她一个人去我尚且都不放心,你们俩都去了,可叫我这心得担忧成什么样子啊。”贾母捂着心不情愿。
于是贾宝玉开始向之前贾宝宝缠磨贾母一样,撒娇卖萌好话说尽,哄得贾母又开始心软。
就在贾母坚持不住,要开口答应的时候,贾宝宝已换好了男装,进房一口拒绝:“不行。宝玉你不能去。”
“为什么?”宝玉惊呆了,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男装飒爽英姿,更有气魄的贾宝宝:“为什么你能去,我却不能去?”
就差手拿把扇子装模作样的贾宝宝,双手背后,抬着下巴傲声道:“没有为什么,你乖乖的在家等着。我回来了会给你带好玩的东西。”
贾宝玉听言眨巴着眼睛,都快哭了。见贾宝宝态度坚决地样子,贾宝宝流着泪反身扑倒贾母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贾母无奈,连声安慰,可心却放下来了。
不是偏心谁,若是出行,贾宝宝自小就聪明伶俐有主见,性子又是不吃亏得主,做事稳重沉着。虽说在六岁的年纪评价稳重还太早,但贾母就觉得贾宝宝身上天生自带处事不惊的淡然气场。这点,也十分让贾母欢喜。
有贾宝宝在,贾府啊,就不会有大难。贾母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再说宝玉,性子单纯甚至有些痴傻(贾母不会这么认为,可贾宝宝却这么形容。)不谙世事说的就是贾宝玉,倒也通透,可到底还是年幼无知的多。
所以,贾宝宝怎么可能让贾宝玉一起出门。就他那性子,见到好玩好看的指不定会怎么惊呼赞叹,又蹦又跳的呢。
况且,贾宝宝这次一定要出门,并不是单纯的出去游玩。节假日的,在人群里看景,贾宝宝表示她还不如在家躺着被人伺候,舒服点呢。
她这次出门啊,是为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啊,真的是烦了她两天都没睡好觉了。
出门东街角一直往里走,街道越走越宽敞。元宵佳节,夜晚的街景处处张灯结彩,各种模样的花灯,引着各类的人前去观赏,猜测灯谜,
贾宝宝无心看人群,在家里奴仆的护着下,一路朝着城中走去。那里有一座城隍庙,贾宝宝要去的就是城隍庙。
好不容易挤到了城隍庙门口,见门对面的空旷广场上围着好大一群人,众人惊呼一片。
贾宝宝看着好奇,就往前走去。奈何她人小个子低,到跟前也是啥也看不到。也不想骑在奴仆的肩膀上,索性就往回走,来到城隍庙前,没有进门。在庙门的拐角处,果然见一老翁蹲坐在墙角,面前摆放着各类的杂物。
贾宝宝大致一扫,在老翁的腿脚旁边,置放着一个破旧的陶罐。
贾宝宝嘴角微微扯起,不动声色问:“老伯。你那脚边的陶罐也是要卖的吗?”
老翁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贾宝宝说话第一遍没有听清。倒是贾宝宝身边的仆从有眼色,上前凑到老翁的耳边大声的又问了一遍。
老翁终于明白,抬眼看向贾宝宝,见他身穿绫罗缎袍,配珠带玉的,又生的粉雕玉琢,身边还有众多的随从护在身边。老翁知道,他这是遇见了富贵家的小公子了。
“回小公子的话,这陶罐啊,乃是我自己用的东西,不卖。可这陶罐里的东西,若是小公子觉得有趣,入得了眼缘,我倒是卖的。”
“哦?你陶罐里还有异物?”贾宝宝装作不知情。
老翁也没听出贾宝宝对陶罐中东西称呼的奇怪,只顾一手伸到陶罐里面,然后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只憋。
这只憋不同寻常,奇特在它的头很大,额顶上竟还有个白点,四肢掌心各有一枚红点。
“这只鳖是我路过河边时偶然捡到的,看它奇特,就想找个主家,卖个好价钱。可卖了几天,都没有人要。我就随意的放置在陶罐中,本想着今日再卖不出去,我就带回家炖汤喝算了。可巧,小公子你来了。小公子若是喜欢,我就贱卖给你。”
好个老翁,本以为是个耳聋眼花的老头。不成想人家心里明白着事呢。说话可一点不糊涂,算账更是清楚的很呢。
“我觉得是有趣,但是不知老伯要怎么卖啊?”
“三两银子,连着这陶罐一起给你。”
贾宝宝暗中撇嘴,我要你这破罐子有毛用。三两银子,虽然给得起,但也确实多了,算了,买个清净。
贾宝宝二话没说,让身边的人掏了银子,然后递给老翁。
老翁欢喜的接过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贾宝宝怀疑他还有牙吗?),是真的,然后高兴麻利的将鳖塞回陶罐中,交给贾宝宝。
家宝宝侧身让身边的一个仆从接过,然后又对老翁说道:“这么晚了,老伯你赶紧回去吧。人多眼杂的,碰着你可就不好了。你家可远?我让我的一随从送你回去吧?”
三两银子搁荣国府里算不了什么,可那也是房里一个大丫头攒三个月的月钱。而对于一个普通的百姓来说,三两银子,他节俭一下,可以花好长时间呢。
贾宝宝自己不在乎这点钱财,但她担心的是有人会打坏主意到老翁的身上。谋财害命的可是不少,贾宝宝可不想因为出这三两银子而造出一段祸事。
“啊,谢谢小公子的好心了。我也是有意要回去呢!今天遇到了贵人,我也能早点收摊了。”老翁颤颤巍巍的收拾着杂货,一点一点认真的捡干净,然后分别放在两个竹框里面。最后由一根扁担挑起两个竹筐,担在肩上。
老翁站的不稳,有好几次贾宝宝都觉得他会腿软摔倒地上,吓得伸着手在半空中,来回莫名的比划着,就看时机,老翁若是摔了,也能扶一把。
可贾宝宝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六岁孩童的身高,莫说能不能帮着扶老翁。就怕老翁摔了,还把她自己给砸到了。
老翁笑呵呵的给贾宝宝道了声谢,就慢悠悠的离开了。看着老翁消瘦驼背的背影,贾宝宝还是不放心,最后挑了一个仆从,让他跟着老翁,直到把老翁安全送家为止,然后再回荣国府。
随从领命便去了,贾宝宝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另一随从怀里抱的陶罐,挑眉笑了笑,不多言语。转身回府。
回府先去贾母等各处长辈那里报了平安,又在前厅和众人,尤其是个贾宝玉玩闹了许久。直到贾宝宝觉得困了,这才被大丫头抱着回房休息。
照样是午夜时分,贾宝宝在睡梦中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不过,这次不再是“仙人救命”,而是“多谢恩人救我一命。”
贾宝宝穿堂过桥,走在自己最熟悉的园子里。看着繁花艳艳,莺啼蝶舞,春光明媚的景象,知道自己还是在梦里。
这园子本就是荣国府的众多园子之一,贾宝宝自是熟悉的很。她还清楚,如今的季节是冬天,满园的花草树木都是萧瑟凋零的,怎么可能会有蝴蝶飞舞,百花齐艳。但梦里就不一样了。
贾宝宝隔着水塘直走,来到尽头的一个亭台。见一驼背,穿着古怪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坐在石座上,像是在品酒,还心情不错的哼唱着小曲。
“三点水,一个酉。大名鼎鼎叫做酒!”
这唱词,贾宝宝翻了个白眼,感情这次遇到了是一个酒鬼啊。
“喂,既然让我救了你,还不快快报上名来。也让我知道你姓甚名谁,好清楚我救的是谁?”
那驼背的男子举酒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惊吓的转身,却见面前是一个稚嫩灵动的女童。不禁奇道:“这里怎么会有个女娃娃?”
贾宝宝见驼背的男子回身转头,这才看清他的相貌。络腮胡,眯缝眼,头戴纱帽,腰缠玉带。最显眼的是他的眉心有一颗白点。
贾宝宝恍然:“你果然是那只龟。”
眉心一点白,那龟的头上不也是有一点白的嘛!
“胡说八道,那明明是鳖,人又称我为八大王。”
八大王?这是个什么称呼?
贾宝宝一脸懵,还有啊,什么龟,什么鳖,她真的分不清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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