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清晰而有节奏的“哒哒”声,郑柔踩着她十公分左右的细跟鞋由远及近款款而来,廉珏年当即笑着起身把对方迎坐下来。
廉珏年父家从政母家经商,全都是踩在人头顶上的人物,如若在往上推上一辈那就更是不能言说的极少几个问鼎之家,如今这样关怀备至温情款款的对着郑柔自然让对方在讶异的同时还有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当然更多的还是疑惑。
要说两人全然不认识那到也不是,郑柔的法籍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和廉珏年有过几次原石生意往来,故此也邀请对方来过一次家宴,算是有个一面之缘,不然她也不会借着投资电影这个契机找上廉珏年,更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但同意见她还叫上了她属意的人。
想到这里,郑柔不由得勾起红唇轻轻笑了下,“我没想到两位的关系竟然如此熟稔。”
郑柔可以说是个细致入微的人,虽然有她在场的时候两人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她的喜好点在说也并无更多的彼此交谈,但是从王瑞源十分放松的状态和来看,他们应该有着较为频繁的接触,毕竟两人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且有雇佣关系,只能说要么熟稔非常要么是王瑞源胆识过人。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来意好了。”紧紧盯住王瑞源的眼睛,郑柔缓缓说道:“我手里有部电影剧本,之前也和廉先生提到过,他很愿意投资,我也希望能冠名到俞景之下,同时我还想邀请你做这部电影的主角之一。”顿了顿,郑柔又解释道:“因为廉先生说你并不是俞景旗下的艺人,所以他也只能帮忙引荐。”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郑柔也并没有想到廉珏年会同意见她,毕竟两人交集也只是由她的法籍丈夫牵了个头,而如今她的丈夫业已过世,之前和她接触的一直是俞景市场部总监,可以说郑柔也是最近才知道俞景是廉珏年旗下的产业之一。
廉珏年笑看王瑞源,别有深意的接口道:“所以我们坐在了这里。”
“对。”郑柔接的很利索,话语间甚至是有些胜券在握的意味在里面,“我想对瑞源你来说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王瑞源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闪躲,除了和廉珏年对笑的一瞬,他把其余的关注全都给到了对面的这个女人,然后王瑞源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郑女士,我想问一句,您为什么会选上我?”
“样貌佳演技好,这还不够吗?”
王瑞源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这些,那么太多人符合您的条件了。”
听到这里,郑柔忽然娇声笑了起来,“我就说自己没有看错,最重要的一点……”郑柔的眼神忽然飘向了廉珏年。
廉珏年无声的牵起嘴角,跟着礼貌起身,非常风趣的说道:“我想我有必要离开下了,不然郑女士怕是不好开口,既然这样二位就请慢用,如有需要稍后再联系。”
等包间只余两人,郑柔的眼神飘向了窗外的烈日骄阳,忽然张口说道:“虽然是同一天,但是那天可是狂风大作的下了整晚的暴雨。”
王瑞源眉头微蹙,只是同样看向那个方向。
“看来你不记得了。”郑柔肯定道。
王瑞源不解的收回视线,最终停驻在郑柔的身上,他问:“抱歉,我不是很明白您在说什么。”
“三年前,你似乎在F省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F省?那是和谭辉黑子一起拍摄穷途的那一年多的时间,他带着兜兜住在一个不足十五平的小房子里,每天过得连轴转,虽然平时很忙但日子过得却很是充实,只有一件事……让他至今想来都时常后悔。
“是的,我在F省生活过一段时间。”
郑柔闻言忽然笑了起来,“三年前的七月三日, F省,那天的暴雨好像要把整个城市都溺毙其中。”停顿了下,郑柔又道:“说来可笑,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躺在催眠室躺椅上的开场白。”
闻言,王瑞源明显的愣了下。
七月三日,他当然记得很清楚,那一天雷电交加骤雨大作,他却由于自己的疏忽把兜兜一个人留在了出租房里。雨下的太大了,等他匆忙往回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路上到处都是积水,主道上的车辆更是堵得厉害,倾盆的大雨使人们变得狂躁不安,人们皱着眉叫骂着发泄般的不停按着喇叭,恨不得下一秒就奔进自家的房门,而就在这几公里外的立交桥下,很多不熟悉路况的司机却连同车子一同陷进了立交桥下的积水里,后面的车和人没有办法当然是只能越积越多,当然,这些也都是王瑞源看过第二天的新闻才知道的,甚至是有人死在了这场暴雨里。
而对面的这个人,王瑞源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面带惊恐不停拍打着车门的女人,那张狼狈不堪混杂着雨水与泥泞的脸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有无限的恐惧与无措充斥着那双已经布满绝望的眼睛。
雨太大了,“哗啦啦”的声响吞噬掉了太多的声音,如果不是王瑞源跑的太急滑了一跤跌进水里,他也同样是不会发现那辆几乎只余车顶的轿车,毕竟和桥下的主路不同,这是甚少有车辆经过的一条辅路,他是要超近路从这里的单行道插入另一条主干道的,没想到却正好看到眼前一幕。
女人是开了前车灯的,但车子陷的已经比较深,映在水里那光亮也弱了不少,更何况本市人基本都知道这条路的坡度很大,有好几处都是明显的底凹路段,这样大的雨是很容易出现大量积水而出危险的,
从T字转口淌水来到这条辅路,王瑞源试探的向前走着,水也慢慢从小腿没过到了近胸口的位置,然后王瑞源就见到先前的那一幕,驾驶座里的女人疯狂的砸着车门大力的叫喊着,但是在这样极端恶略的天气里,她的无助显得渺小和苍茫,全似是一场哑剧,如果不是他赶时间偶然经过根本是不可能从这里经过,那么很可能……
车厢密封性能很好,但此时车内的水位也已莫过了女人的颈项,按理说等车内外的水位持平水压一致的时候是最好的自救时间,但是这种不可控性也不是绝对的,更何况女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肺活量等到那个时候,王瑞源屏住呼吸急促促的向车内的人打着手势,他本想让女人抓紧时间找下车厢内的修理工具或其他坚硬物体,但显然女人此时的精神状态并不十分稳定,王瑞源无法最后只能把头浮出水面,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积水到底是有多不干净了,在王瑞源抬腿往回走的时候他听到了女人非常激烈的砸门声,大概是以为对方要留下她不管了,王瑞源此时也急得不行哪有这安慰人的时间他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到水浅的马路牙儿便沿线摸索,还算幸运的是,这样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还真让他捡到半板块转头和一块个头不小的石块,走近车辆王瑞源直接从车头爬上了车顶,封闭式全景天窗,王瑞源看到车顶有天窗的时候本来眼睛亮了一亮,但想到女人并没有打开这里多半是因为天窗是全封闭式的时候心理难免有些遗憾,他蹲在上面用石块种种敲了几下,女人果然抬头看了过来,王瑞源知道她并不能准确的捕捉到自己的声音就趴在天窗上一边做着口型一边脱下身上的雨衣然后重新过遮在自己的头上。
“用衣服遮住身体。”王瑞源用口型和身体语言反复做了三次,直到他看到女人真的慢慢用外套遮住了自己的头并努力的往外延靠去,王瑞源才仿佛松了口气半的重新在大雨的冲刷下把雨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迅速的举起手中的石块砸向天窗的边角。
双手被震得生疼,但没有办法,水已经莫过了女人的口鼻,女人裹着外套却努力挺着身体想要把头抬得更高些的样子已经让王瑞源的眼睛带上了血丝,她的头发早已碰到了车顶,再不快些,再不快些的话……这么想着手上的力气不觉间又大上了几分,天窗上开始出现裂纹,然后“轰”的一声闷响,哗啦啦的玻璃碎屑就着雨水兜头而下,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扔进车内,王瑞源的一手攀住天窗上的金属横杠,一手伸入了车内。
“衣服穿上,小心玻璃碴儿。”
虽然有雨衣的保护但女人从车窗爬上来的时候身上仍被划出了数道细小的伤口,王瑞源的两只手臂也同样刮蹭的鲜血直流,不过总算人没有大事。
警车救护车慢了好几拍的先后到达,雨却还在下个不停,这会儿谁也没有这个时间把注意力放在王瑞源这边,他便得了个空子迅速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如果不是眼前站得这位脸白肤美的女士说的言之凿凿让他几乎可以确认对方正是当年的当事人,王瑞源几乎已经不知把这段记忆扔到了哪个落满尘土的犄角旮旯生霉,要知道当天等他赶回住所的时候,半夜惊醒的兜兜已经因为恐惧与不安切切实实的把自己塞进了他们那个窄小闭塞的衣柜里,时至今日王瑞源都对自己那晚的不在怀有深切的悔意,对只有两岁多一点点的兜兜来说那绝对给他的心理蒙上了一层不小的阴影,以至于上一次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为了躲避他兜兜都采取了同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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