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的氛围可以说是非常舒缓而随意的,王瑞源在这里的这两天竟然没觉出丝毫的不适来,现在想想与其说是来看望长辈寥表孝道倒不如说是来度假。
往年在家的时候虽然人多热闹,却也是最累的时候,大体上是从初一开始就要串门串到初七才算消停,跟着就是紧锣密鼓的开始上班赶场了,像这样一个全然放松下来的新年对王瑞源来说真是新奇到不可思议。
早上陪着老太太修修花草聊聊天,下午就带着兜兜跟在老爷子屁股后头儿学学骑马和射箭。
说道这个骑马射箭的,刚开始的时候王瑞源还只是瞧着,因为老爷子要教的也就是人家的亲亲重孙子,本来也没他王瑞源什么事,之所以跟来,还是因为心里头不怎么放心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可在边上看了那么一刻钟后,王瑞源彻底的服了气,别看老爷子如今岁数大了,可这身子骨绝对是半分的不打折,老当益壮更不是空穴来风,那英姿飒爽的劲头看的王瑞源都心都一凛,恨不得也跟着学上两下子。
骑马射箭的王瑞源倒是都接触过,但跟老爷子比他会的那些顶多了也就算是个花架子,骑着小马溜达两圈摆摆姿势还是可以的,再高深点的就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所以老爷子手把手的教导兜兜的时候,王瑞源就抻着脖子那么如饥似渴的看着,可能是那重爷孙俩都太过投入,愣是没人发现王瑞源这被撩拨到按捺不住的心情。
就这么眼馋了一下午,晚上忍了又忍,王瑞源还是没忍住的抱起了自家儿子,问道:“兜兜,下午跟太爷爷学的怎么样?”
兜兜瞧了瞧他爸爸,有些疑惑的反问道:“爸爸不是也在吗?”
那意思大概就是兜兜学的怎么样,爸爸应该都看到了啊,做什么还问兜兜。
王瑞源轻咳一声,把兜兜楼的更紧了,先是夸赞道:“我儿子就是厉害,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的。”跟着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在小家伙儿耳边嘀咕道:“你跟太爷爷一定要好好学啊,等回到B市,也教教爸爸怎么样?”
这边王瑞源还没听到他家儿子的应承,门口那处却先传来了笑声。
“你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是要孩子教的?”
王瑞源脸一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说着,龚玉修迈步进了内室。
把兜兜放到床上,王瑞源起身接过龚玉修的外套,兜兜也在这个时候跳下床,挺高兴的替他老爸答道:“爸爸要让兜兜教他骑马和射箭。”
王瑞源干笑一声,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想到:臭小子,真是生来专揭他老底儿的。
“哦,怎么又对这个感兴趣了?”
王瑞源一边把大衣挂起来,一边说道:“是兜兜的太爷爷今天教兜兜,我看着也挺喜欢。”
龚玉修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咬着王瑞源的耳朵道:“你想学,就和老爷子直说。”
抚着另一边还没印上牙印的耳朵,王瑞源问:“那老爷子能教我吗?”
龚玉修一笑,漫不经心道的回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二天,王瑞源听从龚玉修的意见,不怎么抱希望的问了,结果老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翻,给了五个字:“让玉修教你。”
王瑞源看着老爷子,不知怎么就腆着脸的跟着来了句:“我想跟爷爷学。”
就因为这短短几个字,兜兜的“指导教练”换成了龚冕,而老爷子则“专门”负责王瑞源。
虽说老爷子的教学挺严苛,王瑞源和近四岁大的儿子一块学骑马射箭什么的又实在没什么好露脸的,但王瑞源却学得挺乐呵,时间过得飞快不说还挺充实,半点都不无聊。
不过就算教学目标差不多,但龚冕对兜兜远没老爷子对王瑞源来的苛刻,就兜兜那一米来高的小身板马镫都够不到的,要么是被人抱在怀里要么就是从马厩里给挑出个小马驹让他摆摆架势,龚冕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孩子玩的高兴,闲来无事就骑着马带着兜兜在庄园稍远的地方转着大圈,每次回来兜兜都挺兴奋,拉着王瑞源来回说着那些从来没接触过的见闻,活泼开朗的样子很有点三四岁男孩儿的脾性。
王瑞源见兜兜这个样子很是高兴,也就越发的觉得心头宽慰了不少,在王瑞源的心里,多多少少都对兜兜怀着一丝歉疚,为那一年多把兜兜放在父母身边的疏忽,为曾经不能给兜兜一个完整的家,也为兜兜的纤细懂事。
从兜兜出生开始他的世界好像就只有王瑞源一个,再算的宽泛些也就只装得下他们王姓一家不过五口而已,可现在兜兜的身边一天天慢慢出现了更多爱他的亲人。
不需细想,王瑞源也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他曾经很努力的抗拒着龚玉修的接近排斥着他无声无息的蚕食侵占,那个时候他大概只是在惧怕,惧怕自己的丢盔卸甲更惧怕兜兜的渐行渐远,可当放下一切偏见和芥蒂,看到的事情便和之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他想要让兜兜的世界更宽广丰盈,想让他的生活有着更加明丽的色彩,想要他有着更多感情的羁绊,想要他变得更为鲜活快乐,而不是那个曾经害怕只能躲在衣柜中,哭闹撒泼几乎做到绝缘,只单单被困在他一人身旁,所有的感情几乎都维系在他这个爸爸一人身上的那个孩子,那样的兜兜不完整,至少在情感上并不是完整的,王瑞源知道。
所以对于现在的状况王瑞源是喜闻乐见的,从最初对龚玉修的抵触抗拒到年爱家再到进入龚家,兜兜的表情愈加丰富,笑容也在他渐加多,龚玉修的出现无疑是给他们两个开启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生活,或许在最开始都谈不上喜爱或厌恶可是这却是他和兜兜要努力去融入和接纳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父子两个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收获,关乎成长关乎情感关乎圆满。
晚上的时候,兜兜照例被留在了龚冕和年爱静那里,龚玉修则溺在室外泳池里不肯上来,这样的天气还泡在最多只有零上四五度的冰水里,作为一个曾经的替身演员,那寒彻入骨的滋味王瑞源可是清楚的很,不过男人嘛,有的时候就是喜欢自虐,就像现在,看着游泳池里矫健优雅好似一条人鱼般自由穿梭的龚玉修,王瑞源就没来由的也跟着心里头痒痒,跟着便鬼使神差的抬手试了试水温,一个激灵过后,却更为快速的脱下了身上的厚外套。
可这边还没等他再多脱掉一件,水中的黑影就突然一个急速转身,飞快的向岸边游来,水花四溅过后,龚玉修突然从水中跃身而去起,人跟着迅速上岸。
修长的手掌牢牢的扣住王瑞源的手腕,龚玉修问:“这么冷,你脱什么衣服?”
“我看你……自己也想游了。”
王瑞源被龚玉修身上的凉气激的打了个寒颤,声音断了下,后面忽的就有些懊恼的想着:自己是什么开始这么畏寒的呢?
那轻微的颤抖龚玉修也感受到了,眉目舒展的拿起刚被王瑞源抛到躺椅上的外套反手披在他的身上,半调侃半心疼的轻声道:“想游,嗯?”
王瑞源自然听出了龚玉修这话中的意思,便道:“我就是还没适应,其实也没那么冷。”
龚玉修也不否决,只道:“你想游的话,我陪你到室内。”
知道龚玉修这是好意,但王瑞源本身既不是体质较弱的姑娘也不是什么身娇体贵的名门公子,头回被人如此小心对待虽说不上抵触抗拒吧,但总也觉得有哪里别扭,只得回道:“我没那么娇贵。”
龚玉修点头,道:“知道你皮糙肉厚,这点温度算什么,只不过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应该清楚,这才过了多久?还是注意些吧。”龚玉修这话说的不温不火,安抚之意却不言而喻,他这个人向来不需要用些疾言厉色的面目措辞就能瞬间让周遭的人噤若寒蝉,搁在王瑞源这里虽然意义不同,但效果却也是差不到那里去 。
果然,这话在王瑞源这里犹如一把软刀子,一下子便让他禁了声。
王瑞源身体极好,要不然也做不了算是高危工种的替身演员,可再好的身体,不管男人女人都是凡人肉身的,经过上次那件事总归都是会有些折损,只不过王瑞源这个人在自己的事情上总算不上有多上心,更是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后知后觉的意思,就算是有所觉也是转眼间便忽略了□□分,可他又不傻,听龚玉修这么说当下便明白了过来。
心下戚戚的回道:“我知道了。”
“好。”亲昵的拉住王瑞源的手,龚玉修笑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秘密。”
当然,秘密在第二天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大概是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王瑞源便被龚玉修从床上拉了起来,等两人进了车库,王瑞源才知道他们这次的行程可不止两人而已,还有龚玉修的大哥——龚玉彦。
出了幅员辽阔的庄园范围,大概又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在中途换了一次摩托车,二十分钟后,道路开始变得蜿蜒狭窄,十分钟之后,路途又逐渐变得稍显平坦宽阔,然后王瑞源看到了条幅,彩旗,人群,形貌彪悍色彩各异的摩托车以及拥有他们的车手。
王瑞源想:这大概是——摩托车公路赛?
如果是在以前,王瑞源一定会认为这种带着满满野性与颓废气息的运动大概是和龚家兄弟这样的人物没有丝毫联系的,可在见识了龚玉修的部分爱好后,王瑞源觉得就算是见到些更为与他气质不搭边的东西出现,也该是不足为奇的,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啊,总是能出其不意的改变他的认知,大概没什么是他所不能或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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