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源走的当天,兜兜不在家。
自从年爱老爷子见了兜兜一面后,就自此惦记上了。得了空就派自己的勤务兵守在龚玉修公寓的大门口或是兜兜的幼儿园门口,如果看见龚玉修带着兜兜从里面出来,就敬个礼,直接把孩子掳上车。干净利落的好像本该就是如此。
好在兜兜这孩子也不侥幸,龚玉修更是明白老爷子那辈人对晚辈的喜爱与渴求,只要孩子不排斥,自然也就听之任之。
只是外公这边既然已经知晓了兜兜的存在,不知道爷爷和父亲那边又能瞒到几时,总之也不会长久便是了。当然,本来他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只是现下的情景还不宜把事情闹得太大,事事捋顺样样掌握才是他的风格,可龚玉修又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更喜欢突如其来措手不及的刺激,但是这样的事又的的确确是嫌少发生。
今天晚上,按年爱老爷子的意思是要兜兜留在年爱大宅里住的,可兜兜已然两天没怎么腻歪到王瑞源自然是想的紧,闹着要回来。
同龚玉修坐在车里的时候,龚玉修就问他:“既然想爸爸,你还闹什么脾气?”
自从那天兜兜被龚玉修从衣柜里抱出来,兜兜这小家伙就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对王瑞源使起了冷暴力。
当然兜兜也不是就全然不理王瑞源了,平时这对父子是怎样相处这两天依旧如此,可是和以往相比兜兜那粘人劲儿少了一点点,同意去年爱老爷子那里的频率多了一点点,所以这明摆在眼前的事儿虽然未再摊开说明但确实有隔膜横在那里。不过兜兜这两天的样子打眼一看也知道只不过就是在强撑而已,孩子毕竟还是太小。
果然,只是堪堪过了两天,兜兜就有些憋不住了。
前天闷不吭声的在年爱老爷子那里过了夜,今天就怎么也拦不住劝不了了。
等了又等,兜兜才答道:“兜兜没闹。”
“哦?我可不知道原来我龚玉修的儿子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滑头。”
兜兜的小脸跟着龚玉修的话染上层淡粉,瞪着闪亮的大眼睛瞧了龚玉修良久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道:“原来你真是兜兜的爸爸。”
“这个问题不是在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达成共识了?”
点了点头,兜兜道:“可是兜兜一直没什么真实感啊。”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兜兜小大人般的说话内容与语气,在车前闷笑着抖了抖。心道:妈呀!这可真是个小人精儿啊。
“哦?现在呢?”
“现在兜兜觉得爸爸成了妈妈这好奇怪哦,爸爸为什么会成妈妈呢?”兜兜突然抓住龚玉修外套的衣角,道:“可是爸爸为什么又不承认他是妈妈呢,生下兜兜的不就应是妈妈吗?爸爸却说兜兜没妈妈。”
“即使称位不同,但事实不会有任何不同。”
“兜兜好像不明白。”兜兜皱着小眉头,似懂非懂。
一把把兜兜抄起圈在自己怀里,龚玉修道:“兜兜完全可以理解成爸爸不好意思承认,有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对爸爸的任性和不能正视给予理解和包容。”
“理解和包容?”
“就像——”龚玉修垂眸轻笑,“小孩子有时候会尿床啊,可作为大人的爸爸很多时候不是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无视了?”
“兜兜没尿床!”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眨眨眼睛,龚玉修缓声道。
回家后的父子都察觉到了屋内气氛的些微差异。
淡淡的月光让龚玉修的眉头稍隆,按下开关,满室虽然瞬间明亮,但是处处都透着难以察觉的清冷。
“爸爸呢?“兜兜问。
“可能有事出去了。”晚上十点整,也不算很晚。
兜兜非常不高兴的在玄关处踢掉小鞋子,跑上了楼,龚玉修同样上楼冲凉,等他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着像枚小火箭似得冲到电话跟前的兜兜,龚玉修笑了笑,慢慢踱步走了过去。
看兜兜一脸的期盼,龚玉修真的不想打击到孩子,但如果电话是王瑞源来的,又是在这个时间点,恐怕不会是兜兜想要听到的。
不过。
“兜兜,接电话啊。”龚玉修鼓励道。
显示屏上跳动的号码兜兜早已熟记在心,看着那小脸上满布的期待与不安,龚玉修便已知晓到底是谁的来电。
兜兜摇了摇小脑袋,拉着龚玉修的手放在了电话筒上,然后一脸期盼的看着正睨着他的龚玉修,软软的叫道:“爹地——”
“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龚玉修在兜兜那光洁饱满的额头点了点,边笑边把电话接了起来。
“玉修还是……兜兜?”
“是我。”
“啊,玉修。”电话那头的王瑞源明显松了口气,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他真怕兜兜和他翻车。
“这么晚了,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不用,其实……我现在人在Y省呢。”
“去拍戏?”
“嗯,魏导希望我们先过去培养下默契。”
“培养默契。”龚玉修笑道:“哦,可别过了头。”
“啊?”
“我是说这种事是不是应该提早说?你人都到了Y省,再征询我的意见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是,我就是……”
“况且,你要记着你现在也并不只有自己一个,做事之前都要想想兜兜。别太任性了。”
王瑞源咽了咽口水,道:“我没任性,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就是兜兜,我觉得他可能不怎么想见到我,所以……”
“你想多了。兜兜今天和我在年爱家,老爷子说破了嘴也没能让小家伙留上一宿儿,可回家却没见到你。”
“那,那你帮我跟兜兜解释解释,我就是,这事儿确实是有点欠考量。”
“那你要我怎么和兜兜说?”龚玉修只反问了一句,便对着踮着脚尖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兜兜轻声道:“兜兜来听电话,是爸爸。”
王瑞源被龚玉修这一举动弄的措手不及,嗓子跟着紧了紧,小声道:“兜兜。”
“爸爸,你又去拍戏了啊,兜兜在等你,爸爸你几点回家?”兜兜本来的那点小纠结在见不到王瑞源后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他现在只关心一样,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兜兜要跟爸爸说声对不起的。
“爸、爸爸这会儿在Y省,可能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兜兜你要听爹地的话。”
“Y省?”兜兜看了看已然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的龚玉修,急道:“可是,上次张叔叔不是说要等……”掰了掰手指,兜兜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是反正不应该是现在。
“别急。”龚玉修起身把兜兜抱了起来,顺手接过了兜兜手中的电话。“孩子哭了,你以前就是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他丢下的?”
“哭、哭了?”王瑞源闻言在那头立刻急了,“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孩子可能不想看到我,我就想去个地方冷静冷静。我,你,你让我和兜兜说!”
“行了,你……”还没等龚玉修说完,兜兜就一把抢过了电话,带着哭腔大声喊道:“爸爸是个大坏蛋!”摔了电话,兜兜开始抱着龚玉修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爸爸不要兜兜了,爸爸是个大坏蛋,呜呜——”
“没人不要兜兜。”
“有!爸爸就不要兜兜了!大坏蛋,呜呜……爸爸是个大坏蛋……呜呜……”
兜兜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听劝,龚玉修自然也就不会费这份气力,小孩子让他发泄过也就好了。于是带着兜兜又洗了回澡,两父子便早早上了床。
半夜的时候,王瑞源的电话再次造访,只是这次他打的是龚玉修的手机。
“玉修,还没睡啊?”
“睡了,只是又被你吵醒。”
“不好意思啊。”王瑞源在电话的那头鞠了个躬,也不知在鞠给谁看,“我就是想问兜兜好点没。”
“没好的话,你能飞过来吗?”
嘿嘿笑了两声,王瑞源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看来你对我还……”龚玉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有另一道声音隐隐传来。
“王哥,这么晚了你干嘛躲在卫生间讲电话?”
“没事,怕吵到你,我再讲两句就好。”王瑞源捂住电话回了句。
“谁在你房间?”龚玉修问。
王瑞源愣了愣,回到:“是张苏。”
“这么晚你们还在一个房间?”
“不是,我们只在这住一晚,房源有点紧张,所以就住到一起了。”
“睡得开吗?”
“啊?屋里有两张单人床。”
“哦。”龚玉修轻轻应了句,道:“太晚了,快去睡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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