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士仪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笑道:“还不错。”
金珠喜滋滋地说:“嫂子说好那就一定好。”
陆士仪道:“金珠,我记得开封县有一种特色的糕点,味道还不错,等宣国公回京时,我们给他准备一些,让他带给他的夫人尝尝。”
金珠的脸色黯淡下来,过了一会儿脸上又重新扬起笑意,“知道了,嫂子。”
众人一起用膳,金珠忍不住为赵策布菜,赵策无知无觉,拍拍头道:“瞧我这记性,怎么给忘了,我从东京带了几匹时兴的布料来给弟妹与金珠妹子,还放在马车上,等下我让人去取来。”
陆士仪大方道谢,金珠则低着头,红着脸,羞答答地说:“多谢赵大哥!”
赵策大手一挥,“不用客气,不是什么大事。”他性情舒朗,不拘小节,与宋淮侃侃而谈,偶尔也与陆士仪,金珠说几句话,是个比较周到的人。
用过膳,宋淮与赵策去了书房。陆士仪让人把赵策带过来的布料送了两匹到金珠的房里。
赵策年轻英俊,又是皇室贵胄,出身高贵,而且与人相处没有架子,让人心生亲切之感。金珠见到他,产生慕思之情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事情。陆士仪打算弄清楚金珠到底怎么想,于是去了金珠的房里。
金珠将嫂子迎进屋,倒了一杯茶给她,然后问道:“嫂子,您找我什么事情?”
陆士仪摇摇头,“没什么事情,过来同你说说话。”
金珠问道:“怎么赵大哥与二哥没有回来用膳,他们去了哪里?”
陆士仪回道:“开封县北郊有一座清泉山,山中的泉水泡茶特别好喝,你二哥带着赵公子去了清泉山饮茶。”
金珠“哦”了一声,手无意识地扯着衣角。
陆士仪想了想,直接问道:“金珠,这些日子你也相看了不少人,难道就没有一个觉得合适的吗?”
金珠摇摇头,“那些都是俗人。”
陆士仪挑眉,“什么叫做俗,什么叫做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能有几个雅人?”
金珠低头不语,陆士仪有些烦躁,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尽心尽力为金珠打算,但金珠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么她也不必为金珠再相看人家,免得浪费时间。
她很干脆地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像赵策那样的?”
金珠的脸红了,声音细如蚊叫,“嫂子!”
“是不是?”陆士仪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金珠终于点头,“是,我觉得赵大哥人很好,对人和蔼,与他相处如沐春风。”
说实话,陆士仪还是挺佩服金珠的勇气,很多闺阁女子一辈子柔懦,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不敢说出来,如果赵策没有成亲,金珠说不定还有希望,但赵策已经成亲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赵公子已有家室,你如果嫁给他,只能做妾。”
陆士仪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妾字,“妾字,上立下女,站着的女人,从这字上就能看出没什么地位,甚至可以任意买卖赠送,金珠,你可要想清楚了。”
金珠浑身颤抖,不能自己,陆士仪淡淡道:“你先想清楚了再说吧。”
她带着青桃、绿梅离开,青桃颇有微词,“金珠小姐如今是正经的官家女,什么样的好人家嫁不得,干嘛非得巴着赵公子,生生作践自己?”
绿梅有不同的看法,“赵公子是宗室,当今陛下的亲侄子,日后或许还能封个亲王什么的,普通人比不了。”
青桃争辩道:“就是给王爷做妾,那也还是妾!”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陆士仪道:“这事儿我也担不起了,还是交给宋淮处理吧。”
等宋淮晚上回来,她直接把金珠的事情给宋淮说了,“我们先前想错了,金珠现在心里只有赵策,我这边就是给她介绍再多的人也没什么用。”
宋淮一听这话,连茶都顾不上喝,道:“我去看看金珠。”
“去吧。”陆士仪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在灯下看棋谱。她对着青桃感叹道:“没嫁人之前,我过得琴棋书画的日子,现在嫁人了,就开始各种操心起来,连小姑的婚事也要操心,忒没意思了!青桃,你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变成黄脸婆了?”
青桃凑过来仔细瞧瞧,笑道:“小姐您仍然白白嫩嫩,就像没出嫁一样。”
“真的?”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要真呢!”
“那就好,周婉姐姐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我要去周家给她送嫁,要是我容颜憔悴,我可不敢去见她。”
青桃感叹道:“周姑娘嫁到舅家好,亲舅舅亲舅母是公婆,夫君定然是不敢欺负她的。”
“人心隔肚皮,外甥女再亲也亲不过亲生的儿子,当外甥女时,在舅父舅母眼里那是千好万好,当了媳妇,就是另外一套标准了,不过总是比嫁给外人要好些的,希望周婉姐姐日后能过得好吧。”陆士仪说。
她看棋谱渐渐就入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听门被推开。青桃道:“大人,您回来了!”
宋淮道:“嗯,你下去歇着吧。”
青桃告辞,陆士仪放下棋谱,抬头去看宋淮,却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问道:“怎么了?”
宋淮叹气,“我与金珠说了那么多话,她就是听不进去,还说什么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这是些什么话,难道天下的好男儿就只有一个赵策吗?”
陆士仪听他的语气中似乎有埋怨赵策的意思,道:“这件事可与赵策没有任何关系,纯粹了金珠一头热。你与赵策亲如兄弟,可千万不要因为金珠去迁怒别人。”
宋淮说:“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气不过金珠。赵兄的为人我知道,再正经不过的一个人,他是锦衣玉食的贵胄子弟,家中只有妻妾两人,就那妾室还是夫人孙氏的陪嫁丫头,赵兄不是看中女色的人,他对金珠定然没有什么想法。金珠若是想不通,不免要伤到她自己。我跟金珠说了那么多话,她很固执,非要赵兄亲口拒绝她。”
“虽然事情很尴尬,但也只能让赵策跟她把话说清楚了。”
次日,宋淮把事情给赵策说了,赵策倒觉得没什么,他游历在外时,也时常有女子对他表示好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爽快一笑,“子平,不必为难,我这就去与金珠妹子说清楚,我与你是兄弟,金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也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一生顺遂。”
赵策见了金珠,很清楚明白的把自己的意思说了,金珠双眼含泪,捂着嘴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赵策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告辞了宋淮回了东京。
陆士仪笑道:“只怕金珠不出嫁,赵策是不会再过来开封县了。”
“开封县离东京城不远,我与赵兄见面机会也不会少的。”宋淮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金珠刚开始以泪洗面,日子久了,就恢复了往日的开朗,至于为她择婿的事情暂时就先放了下来。到了九月中旬的事情,李骥府上的人过来报信,说是新得一子,请宋淮与陆士仪过几日去参加洗九宴。
陆士仪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问道:“按照孕期,应该是十月上旬才出生,为何提前了这么久?”
来人恭声道:“宝姨娘不小心跌了一跤,早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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