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濛注意到男子不同寻常的气息后，又细看观察了一下。
他发现男人并没有初看的那么普通。
这次再看，透过那副如同面具一样的边框眼镜，这人凌厉的五官加上斜飞入鬓的眉毛，释放出的逼人锐利叫人无法忽视。而也正是因为有了眼镜才使得气势柔和了些许，遮挡住了男人极富侵略性的气场。
这个世界修炼者这么多的吗？
季濛心有疑惑的同时，并没有多做其他的反应。反观霍婻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位沈先生的异常，表示了不用道谢，自己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沈先生不用这么严肃地站着啦，你这样让我们好惶恐，找个地方坐坐吧。”
“不用了，我只是来见你们一面就要回瑶城了。”沈先生摇摇头，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沈蕴和。今天是来麟城出差的，没想到听闻杀人犯被抓住了，于是就赶来看看是哪两位英雄做的好事。”
沈蕴和的目光带着点探究地从季濛扫到霍婻，最后停留在霍婻的脸上。他仿佛透过了霍婻的脸看到了阴森的另一个世界。
霍婻则是坦荡荡地任他看着。
“不知道黄警官有没有和你们说过，那人在瑶城杀了两个人之后就逃到了这里，而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是我的兄弟，当时瑶城警方那边也加派了警力四处搜寻，但所有痕迹却都被这个杀人犯也抹除了。说不震惊是骗人的，真没想到抓到他的会是两个这么年轻的人。”
“沈先生你看上去和我也差不多大啊。”霍婻说的真心诚意。
“咳，多谢。”沈蕴和以拳抵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我已经见到了你们，我也是不虚此行了。”说到最后言辞变得意味深长。
他转头看向黄康时：“黄警官，多谢你带我过来，这次麻烦你了。你忙你忙吧，接下来我自己去机场就行了。”
“我没什么事。”黄康时哪敢说自己有事，“沈先生，我送……”
“不用了。”沈蕴和这次直接拒绝了，“说是去机场，其实我也有些私人事情要处理。”
“哦，好吧。”黄康时心想这沈蕴和还算是识相。
“等等。”沈蕴和即将离开之际，沉默不语的季濛叫住了对方。
沈蕴和看向季濛，称不上柔和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季濛看上去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并不惶恐，直截了当地问道：“沈先生您没有什么要问我们的吗？”
霍婻和黄康时都有些惊讶于季濛叫住沈蕴和的理由。
“我只知道你们帮助了社会做了一件好事。”沈蕴和淡淡地说道，“至于你们如何做了这件事，想必黄警官这里肯定也调查清楚了，我之后只需要等正式报道出来就好。”
“说的也是。抱歉，突然叫住你。”
“你叫季濛是吗？”沈蕴和与季濛的视线对上，眼神中有着审视与欣赏，“小小年纪就如此出色，我期待以后有再与你见面的一日。还有，霍先生。”
提到霍婻时，沈蕴和的语调有着些微的趣味。
等沈蕴和离开，有些目瞪口呆的黄康时缓了缓神，然后走到霍婻病床边。
他拿起霍婻还没喝过一口水的一次性杯子猛灌一口，喝干之后放下杯子似乎才回过神：“这沈蕴和看上去很欣赏你们啊？”
“他是做什么的？”霍婻问。
“做慈善的。你也知道我领导女儿听不见，他每年都会捐助我领导女儿的聋哑人学校。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反正认识之后关系还不错，经常有联系。”黄康时如此说着，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磨叽，“我这边接着去处理事情了。那犯罪嫌疑人B是瑶城人，抓到他之后瑶城那边派了人过来，我们和他们的警方正式合作了，那边还说会派人手帮忙侦查犯罪嫌疑人A。”
因为此次的恶性杀人事件有两个杀人犯，所以警方那里给两个犯罪嫌疑分别取了个A和B的代号。
“那你有的忙了。”霍婻说，“这次我可帮不上你。大黄，作为人民警察，我们老百姓的性命安危可全仰仗你们了，加油吧。”
黄康时搓了搓胳膊：“你这么仰仗我，我可真不习惯。你们吃午饭吧，我走了。”走出门时，又停了下来，扭头问：“季濛，真不用我给你联系你家人？”
昨晚季濛昏死过去之前，他便说让不用联系家人的话。这次黄康时再次问道，季濛又坚持说不用。黄康时耸了耸肩，嘴里嘟囔着普通人听不清，但季濛听的一清二楚的话，最后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还是不多管闲事了。”黄康时说。
等病房再次只剩下季濛和霍婻两个人，霍婻立即转头看向季濛：“季濛，那个人也是修炼者？”天知道在察觉到沈蕴和释放出的气息时，霍婻有多紧张。
虽然见到沈蕴和之初，他就马上停止了运行灵气，但却是真怕又出现和那个杀人犯一样的家伙……毕竟他和季濛现在就是两病患，好在沈蕴和似乎并没有恶意。
虽然按照季濛的话说，他体内的灵气如今没有丝毫外泄，再加上后来季濛所画的符纸掩饰，如果不是那种厉害的修炼者，看到他也顶多觉得他是个刚步入修行之门的新人，他根本用不着担心被发现体质的不同。
霍婻的气息的波动并没有什么异常。
季濛知道霍婻有好好地带着他之前临时画的符纸。
说实在话，当时在出租车上他一连画了两张符纸，一张用来解决杀人犯，一张用来隐藏霍婻气息，前一张花了绝大多数的力气，后一张因为时间关系画得有些粗糙，导致现在他也不确定是否瞒天过海了。
应该也是无法瞒天过海吧，毕竟有点道行的修炼者一看霍婻身边那些鬼影，就会猜测霍婻是否与众不同了。
说到底，他如今的修为根本看不出沈蕴和是个什么境界。即使最后言语试探下来，沈蕴和看上去没有歹意，但季濛却还是不放心。
起先，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简单的充斥着高科技的新世界，后来又出现了情绪能量APP这种特殊的东西，如今又有了几个修炼者现身……
季濛真真切切有了危机感。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脑海里不禁闪现了杀人犯A手机中“情绪能量”应用的数据界面。
应用绑定：本人
生命时长：4962天
生命能量：1924/2400
能量地图：点击可显示
修炼指南：点击可查看
修炼进度：98%
当时，季濛看着有别于他的应用的数据，随即点击了操作手册。果然，在操作手册中看到了关于修炼指南和进度的解释。
[所谓修炼指南是指，点击可查看之后，按照看到修炼要求和指示，遵循体内混沌之力的流动方向和指点进行修炼。]
[所谓修炼进度指示，到达100%之后便可完全脱离普通人类的范畴，到达真正的鬼修境界。何谓鬼修的介绍在指南中进行了说明，可进行查看。]
其余的两个提醒和季濛的一模一样，都是要求60天后到达新的地点进行应用更新。
季濛那时候来不及查看修炼指南中的具体情况，只好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就听到警察们下车的脚步声，条件反射将A的手机扔到了十米外的一片湖泊里。
他直觉认为这个APP不用被警察知道，没有多想就做出了这个反应。
这么想着同时，季濛也点开了手机的相册，当点开了照片，照片上的文字映入眼帘后，他第一个想法是，这简直是误人子弟的修炼。
而且所谓的鬼修境界也不过就是入门，这样的修行方式根本无法彻底的吸收能量，反而更像是将能量囤积在体力，即便可以使用，却是比季濛这种吸收之后再使用要单薄太多。
这种修炼方式，不完全是做了季濛这种修炼者的嫁衣吗？
等等——为他人做嫁衣？
想到此点，季濛不免想到了过去的自己，他睁开眼，将那些灰暗的过去赶出了脑海。
说起来，混沌之力又是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好似要将季濛从雪山上推落。
季濛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绞尽脑汁在寻找各种答案，可结果依旧一无所知。
“……濛……季濛？”霍婻的声音钻入耳朵里，“我这边输血结束了。”护士被霍婻的按铃叫来，帮他拔掉了输血管，嘱咐了几句注意的事项后离开了。
等人一走，霍婻就下了床，然后搬了一张椅子坐到季濛的病床边上，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碗粥，用调羹要起一勺粥，吹了吹，说：“先喝点粥吧。”
霍婻的这一切做的如此的自然，自然的叫季濛沉默着张嘴吃下了一口青菜粥。
“要吃小菜吗？”霍婻问。
季濛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声应了声“好”。
病房的空调冷度打得正好，季濛的胃也在之前和霍婻聊天时缓解不痛了。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除了伤口疼痛，还有点头晕无力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对于季濛而言，这三点不舒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而霍婻的表情很认真，也很温柔。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孔上，眉毛轻轻地皱着，就像两条弯曲的小毛毛虫，而眉毛下纤长的睫毛在眨眼时蒲扇，其下的大眼睛里饱含真切的关怀，高挺的鼻梁或许是有点痒，稍稍皱了皱，薄厚适中的双唇也是轻抿着，随后启唇问道：“烫吗？”
季濛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霍婻看。
他很少会评价一个人的外表，对他来说，不在意之人的外貌不过都是差不多的皮囊。然而，这一刻，他发现霍婻长得不止好看，还极为顺眼，顺眼的让他觉得十分熨帖。
季濛吞下这一口粥，这种熨帖感伴随着暖呼呼的温度降落到胃里，然后神奇的像是一阵柔和充满了暖意的风，缓慢而切实地开始席卷他的整个心口。
不惨杂任何虚情假意，霍婻是真的，认真地对他好。
要不要找办法解决霍婻身边的鬼魂？
可如果解决了，没有恐惧之后自己又该怎么办？
“霍哥，今后我们一起努力吧。”季濛烦恼的同时对霍婻说。
听到霍婻含糊地“嗯”了一声，抬眼一瞧，正好看到霍婻的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
不明所以的，他忽然想笑，弯了弯唇：“饿了的话，霍哥你也吃吧。”
“啊？”霍婻举着又舀了一勺粥的调羹，有些愣愣的，耳朵却又红起来了。
季濛抬起了没有输血的右手：“稍微使了点能量，我还是可以动的。”他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另一边的另一碗粥，“霍哥你吃自己的吧，不用……唔……”
直接被塞了满满一口粥。
季濛嘴巴鼓鼓地瞧着霍婻。
“先把你喂饱我才能安心吃，你牺牲太大了。”如此说着，霍婻红起来的耳朵迅速地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这话乍听有些心疼，仔细品品怎么又有点咬牙切齿的。
一口一口地粥递到嘴巴前，季濛不明所以。不过看样子运行过灵气之后，霍婻精神恢复了许多，至少气力足了，于是他也不再说话，专心吃了。
沈蕴和走到医院门口后，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查一下，霍家有没有叫霍婻的孩子，二十四五岁上下。另外已知的修士名单里是否有叫季濛的少年。]
十几秒不到，微信直接发来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是数十名霍家最近一代附加了年龄及名字的晚辈，一眼望去一排的泉字辈，除了最后一个。
微信那头还回了句话：[没有叫季濛的修士。]
[查一下这个霍艾。]
[家主，霍艾是霍家的弃子，没有任何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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