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杀人犯在逍遥法外？！
霍婻本就因为季濛的原因而心有惶惶，黄康时关上门时，他的脸又白了，嘴唇还有些颤抖。
气的。
这时，被放置在床头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霍婻侧了侧身，摩挲着桌面，摸到手机后看了一眼是条垃圾短信，而后又看到微信提示，是潘倩在凌晨时分发来的。
[霍老师，我报了警。虽然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但我不会对身边的任何说今晚发生的事。而你身为一名老师，我希望你为孩子们着想。]
手机从手心里滑下来，落到枕头旁。
霍婻的上臂搭在额头上，遮住眼睛，嘴角苦涩地扯了扯。
或许，真的要做一个决定了。
正当霍婻意志消沉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咳嗽声。他连忙抹了抹眼睛，勉力坐起身，着急地问：“季濛，你怎么样，没事吧？你之前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熟悉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入耳中，季濛慢慢地转头，闻声看去，看到霍婻坐起身，面对着他，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季濛将所有能量积蓄在一起，故意没有运行安抚虚弱无力的身体，这样的话这幅身体就完全又回到了重病状态。所以此时此刻他是真的特别疲惫，好比前段时间从黑暗的时空来到新的世界，进入这具身体的一日，与现在何其相似。
胃部的疼痛照旧在撕绞着肚子，提醒着他恶疾的存在感有多么强烈。
季濛忍着口干舌燥，虚弱地说：“霍哥，你先躺着吧……别乱动了……你试着运行一下灵气，调理一下自己。”
霍婻一只脚都跨下床了，听到他这句话迟疑了一下又缩回了被子里：“好，我听你的。那你……”
“我没事。”季濛看向插在自己手臂上的输血管，视线扫过手臂和胸口被包扎好的绷带上，“不用担心我，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的。”最后这话说得很轻，但也足以让病房内除了他自己之外的霍婻听到了。
对方没有出声，短暂的愣怔过后，霍婻只是静静地等待季濛的解释。
他自内府燃烧的灯芯中抽取了一点点能量，缓慢地运转起来给自己提供了些许继续说话的力气，然后才慢吞吞地说：“我在最后抽取了那人的法力，让他成了个只剩几口气吊着的废人。另外我竭尽全力将他的记忆也做了一点手脚。他会认为是他伤害了我们，但要问为什么伤害我们，却也不会想起来究竟是为什么。
“当时听到警笛声，我认为不能将暴露了我们不同寻常这件事，而如果是两个普通人，要制服一个杀人的疯子就必须有堵上舍命的觉悟。所以，我在听到警笛声后，我选择了这么做。伤害自己，霍哥你身上的伤口没有完全治好都是这个因为这个原因。”季濛说话过程中一直与霍婻对视着。
或许有更好的办法吧，可那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他看得出霍婻听得认真，神色对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解决霍婻心中那个疑惑，于是努力地撑起上半身，拿了放在床头的手机，解锁后他打开了“情绪能量”，将信息界面展示给了霍婻看。
两张病床毕竟相隔半米，季濛怕霍婻看不清，贴心的补了句：“等等，我截图发你。”将数据界面、操作手册以及地图一起发了霍婻的微信。
霍婻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点开图片后，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随后是恍然，最后停留在恍惚上。
“这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没有说，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但那人提到了，你也看到了，我也觉得没必要再瞒下去了。”季濛垂下眼帘，表现出歉疚，郑重地道歉：“对不起，霍先生。”
生命时长：152天。
霍婻盯着手机屏，当人的生命在有了准确的剩余天数计算后，原来是如此的让人害怕。
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手机。
他控制着语气里情绪的波动，却还是泄露了其中的关切：“所以，季濛你就剩这几天生命了吗？你的病呢，真的没关系吗？”
嗯？霍婻关心的是这个吗？
这倒是让季濛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霍婻会在欺骗这个问题上继续质问他的别有用心，甚至还会指摘他的隐瞒，没想到霍婻第一问题竟是这个，他有些被这人语气中的关切给问得一愣。
“……之前霍哥问我为什么没去上学，其实是我办了休学手续。因为我得了胃低分化腺癌，是晚期。”
霍婻看上去像是比他这个得病的人还要难过。
季濛的心有点被他眼里的哀伤戳了一下，原先一板一眼说明的语气也柔和下来：“但机缘巧合，我发现自己原来有修炼天赋，之后只要突破修炼的第一阶段洗髓伐骨之后，就不会再被疾病缠身了。其实现在用吸收的能量运转内府，也会好过很多。”
霍婻听到他的话后终于松了口气，眉头也不皱了，嘴里嘟囔着“那就好、那就好”。
这个人……心地太好了。
“霍哥，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对鬼魂们的恐惧，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为此觉得不开心了，等出了医院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的。”如果是从前，季濛绝不会说出这种示弱的话，可面对这个人，连这种佯装的软弱都表现得极为自然。
他似乎知道这人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但就是因为有了我的恐惧才使得你能继续活下去吧？”
季濛“嗯”了一声，本来想接着说其实吸收恐惧除了对自己有益之外，对霍婻也有一些好处，至少可以稍微平静一些没有那么害怕了。但仔细一想，这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的托辞也就不准备解释了。
他轻轻地问：“霍哥，你不生气我是因为这件事跟在你身边吗？”
“谁说我不生气了，我生气的。”霍婻这么说着，脸也是板着的。
然而，季濛却没从这人的语气里感觉出多少愤怒，反而略带无奈。
不明所以的，霍婻突然拉了被子蒙住脑袋，似乎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接下来说的话让季濛又有些搞不懂了。
霍婻说：“我也很生自己的气。”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旁边的被子里传来，“竟然粗心的没有仔细考虑过你身体的问题，这两天还拉着你走来走去。虽然你没告诉我也是一个因素啦。可现在还为了我们的秘密对自己下了那么打的狠手……季濛，肯定很痛吧？我只是划了自己一刀就很痛了……“
“是挺痛的。但只要待在霍哥你身边就很快可以恢复了，就连身上的病……也不再是问题。如果可以，我还能继续待在你身边吗？”
“……你小子真狡猾。”他听到霍婻小声咕囔，“让我想想。”
季濛干脆应了一声“好”，结果霍婻又轻声嘀咕：“给我撒娇一下啊。”
撒娇？
他对霍婻的话始料不及，有些懵懵地瞧着对方突出了人形被窝。霍婻的声音本就很轻，又蒙着被子，季濛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接着过了片刻后，他听到“叮咚”一声。
看向手机。
是来自隔壁床的霍婻发来的消息。
[我之前就想说了。季濛你个十九岁的小孩儿，每天都那么深沉，有时候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像个孩子特没有面子。十九岁就拿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给我撒个娇，我说不定心软就立马答应了。]
眯起眼，仔细地阅读文字，季濛觉得可能是过来的时间还太短，虽然通过原身的记忆紧急训练过认识新世界的字体，但这次面对这么多字，他怎么有些看不明白。
他反复看了数遍，等确定了霍婻要表达的意思后，突然有些无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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