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距离让人很不舒服,但奈何唐玉瑶是女子,又刚刚病愈,压根没力气推开赵庭。她使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过是上半身略移开些罢了。不过此刻她也顾不上这些,因为她已经被赵庭的话气炸了。
有了前世被赶走的事儿,她已经知道赵庭是明白她心意的了。
既然明白,不接受就不接受,厌恶就厌恶,她已经主动请求离开,他为何还要糟践她?她一个下人,有了相好那就是无媒苟合,秽乱王府,难道说他不是要糟践她,而是现在就要给她按个罪名,杀了她吗?
愤怒在这一刻远远超过恐惧,唐玉瑶怒道:“是!奴婢就是有了相好,您要如何,杀了奴婢吗?”反正没理由你都能杀我一次,你是主子我是下人,现在又何必还要给我按个这样的罪名。她眼圈一红,道:“您杀吧!您想杀就杀,左右奴婢这条命本就是您救的!”
杀?
是,他是想杀,想杀了她那个相好的!
但唐玉瑶方才说话声音里已经带出了哭腔,而现在再看她,她更是不愿看他般闭了眼。只是,眼角却有泪滚落,她这是为了护住那个相好的,甘愿受死?
赵庭心里酸气冲天,怒的一把推开唐玉瑶:“你就这么喜欢他!”
唐玉瑶摔坐在地上,急急撑地的手心传来辣辣的疼,她低着头,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的一心求死:“是,奴婢就是喜欢他,这辈子非他不嫁。不能嫁他,奴婢宁愿去死!”
赵庭浑身的怒气,好像一瞬间被抽走了似的,肩膀一陷,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好一会,他才喉头发紧,艰难的问出口:“他是谁?”
唐玉瑶闭口不答。
根本就没这个人,让她怎么答?
她的态度落在赵庭眼里,那就是不管不顾护着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
赵庭什么都不想说了。
一个如此,另一个还是如此,他本以为至少她对他是真心的。
结果不是,她也这样,像母妃眼里只有九弟一样,她眼里也只有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赵庭背过身,不愿再看唐玉瑶,只冷冷道:“滚出去!”
唐玉瑶已经爬起来,单薄的脊背挺的笔直:“是,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安王府。”
“唐玉瑶!”赵庭怒极转身,“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你信不信本王翻遍王府也要把那人找到,到时候本王就在你面前,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虽然没有那个人,但唐玉瑶还是被吓到了,他竟是如此凶残!
对啊,他一直如此凶残。
他连她都能杀了,何况是她所谓的相好。
陈安简直要疯了,不不不,是玉瑶姑娘发疯了吧,竟然敢这么跟主子闹腾!陈安直接冲进屋,拉了唐玉瑶就往外拖:“玉瑶姑娘,你的病还没好呢,什么话都别说,赶紧回去养着才是正经!”
将人拉到外间,早有外头伺候的小太监小丫鬟迎了上来,陈安把人丢给他们,回身小心翼翼带上书房的门,然后才疾步走到院子正中。
唐玉瑶脸色煞白眼眶通红,眼底却茫茫然正走神。
“玉瑶姑娘!”陈安气得怒吼,吼出声了又后怕的赶紧回身看了眼书房的门,见那边没动静才放了心,“玉瑶姑娘,你是不是疯了?”
唐玉瑶没理他。
陈安气得跳脚:“那是王爷,那是主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惹怒了主子,八十大板打的你没了气,都没人敢给你求情!”
是,他叫你杀我,你也立刻领命了。
冷冷看了陈安一眼,唐玉瑶转身就走。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陈安气得不行,但还是迈步跟上了:“玉瑶姑娘,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啊?主子分明是看上你了,不求你有那眼色主动做点儿什么,但你能别这么叫主子生气吗?你不怕死,我们这一屋子人还怕被你连累呢!”
这才是重点。
唐玉瑶停下脚步,侧首看向他:“没有,你别瞎说。”
“什么没有?”陈安不解。
唐玉瑶道:“主子没有看上我,你别瞎说。”
笑话!他可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主子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主子生气的时候,这阖府上下只有你一人能叫主子熄灭怒火,这不是看上你,还能是什么?
陈安一肚子的话,然而唐玉瑶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说,自己的话说完,转身竟是不要伞小跑着走了。把个陈安给气的,又一想方才在门口看见的一幕,对着唐玉瑶的背影就吩咐:“你们几个,去府里的前门后门角门都吩咐一声,从今儿起,玉瑶姑娘不许出府!你们几个,你,去寻文侍卫,跟他说府里从今儿起加强巡逻,免得有人偷跑。你,去跟兰香说一声,接下来好好伺候玉瑶姑娘!”
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唐玉瑶苦笑,但却也无可奈何。
七年前曾是逃荒孤女的她,面对池州城的混混无可奈何,面对高高在上的安王也无可奈何。而现在,她更是早已签了卖身契成了王府的奴婢,就算是逃,也逃不掉的。
逃奴被抓,死无全尸。
实在不行,大约只能等圣旨下来。得了陆清荷那样的王妃,赵庭应当如前世一样,第一时间处理掉她这个污糟吧!到那时,她不坐王府的车出城,半道上下车藏起来,应当能躲过一劫?
再不然,还可以寻求不怕赵庭的人救命。
唐玉瑶陷入沉思。
~
唐玉瑶是一走了之了,陈安发了一通火,眼见着到了晚膳时辰,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敲书房的门。得了允许进了门,只感觉明明才秋天,但屋里却冷的跟寒冬似的。
“主……主子,该用……用晚膳了……”结结巴巴说着,陈安头都没敢抬。
赵庭正站在后窗前,看着外边不知何时变大的雨,好一会才道:“上回本王从宫里拿回来的白玉药膏,你找出来,送去给……”
他话没说完,但陈安已经明白了:“是,奴才立刻打发人送去。”
“不,你亲自送去!”赵庭转身,语气冷厉,“顺便悄悄查查,她近半年和谁接触过多。查出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回禀。”
悄悄查?这就是不要惊动玉瑶姑娘的意思了。
主子还是在乎玉瑶姑娘啊,可玉瑶姑娘那人……实在是太没良心太没眼力见了!
陈安一路腹诽着,再次来到唐玉瑶这里。
唐玉瑶淋了雨回来,但却没有换下身上的湿衣裳,身为奴婢,身子好了就得上前伺候。她走不了,但也不想再去面对赵庭,所以只能继续病着。
兰香劝不住她,这会儿正急得抹眼泪呢。
陈安见外头没人,就这么闯了进来,一看唐玉瑶头发湿漉漉的裹着被子发抖,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这叫他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跟人,咋差距就这么大呢?若是别人得了主子的亲睐,那是恨不得黏到主子身上,叫人人都羡慕着。
可玉瑶姑娘呢?
竟是还敢有相好了!还提出要出府和相好成亲!
这个人不管是谁,找出来就是主子不发落,他陈安也忍不住想动手!
“陈公公。”兰香起身行礼道。
陈安冲她摆了摆手,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白玉药膏递到了唐玉瑶跟前。
唐玉瑶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贴身伺候赵庭,她深知白玉药膏的珍贵。陈安拿不出这东西,这是赵庭叫他送来的,真是奇了怪了,他要干什么?
她不接,陈安重重将东西搁在了一侧的四腿圆香几上,冷着脸道:“玉瑶姑娘,你是奴婢,王爷是主子,给你几分脸面你就该心怀感激才是!像今儿这样给脸不要脸,不用主子开口,咱家就能把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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