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厄恁俄克勒(十)

    陈之遇此刻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丢了一个学生自己会跑到市局找刑侦队长……思前想后,总体归结为“熟人好办事”的范畴,至于有多“熟”,大约不过牛排的五分五。

    “你好,麻烦让一下。”赵炜琛着了身帅气黑西装站在一边,勾起的一处嘴角有点讥笑的意味,他甚是不明白眼前这挡着路的人在沉思何等深奥问题,呆愣数十分钟。

    “啊?”陈之遇侧过身子贴在过道的冰冷墙壁上,“不好意思。”

    “陈之遇?”赵炜琛脸上的讶异一闪即逝,拦着手中的大束蓝色玫瑰花,腾出一只手来,“我是赵炜琛,嗯…..”

    顾云谁从法医部出来就看见自家小老师被大西瓜堵截骚扰这一步,移着步子过去,就听见陈之遇谦和的说着“不要”。

    ——不要?雅蠛蝶,这玩意可实在说不好是几层意思啊!

    “老师,你怎么过来了?”顾云谁当机立断,横切在两人中间,“楼道吸风,你怎么穿这么点啊!”

    陈之遇:“.…..”

    “云谁,”赵炜琛捧着芳香四溢的鲜花,兀自散发着存在感,“听说之前的花你都不喜欢,刚刚见过现场,蓝色最是散郁。”

    “协助调查上三楼,民事纠纷出门再左拐,快走不送啊!”

    赵炜琛毫不将顾云谁的态度放在眼中,像个看自己孩子调皮耍宝的家长,浅笑着和陈之遇说道:“陈老师,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赵氏很需要像陈老师这样的人才。”

    “不必了……”

    “陈老师,人以群分相像的人做起事来,总是事半功倍的。”

    “你很闲么?谁和你以群分?”顾云谁自己摸不准小老师的想法,更是不喜别人估测小老师,臭着脸怼道,“楼上一大家子等你开批、斗大会呢,你…….”

    “云谁,你知道的,那不是我。”

    “我知道个西瓜,”顾云谁翻了个白眼,“你妈不是还牢里蹲么?有空在这叽叽歪歪,还不如去送送温暖,资本主义不都搞这么个形式主义嘛!”

    “.……那也要谢谢顾队,秉公执法。”

    “不用,”顾云谁拽着小老师的手臂,将人拖远了些,扬了扬小下巴,“都是为人民服务啊,你要是现在消失,我还能附送你一首‘铁窗泪’啊!”

    “赵先生,被害人家属在三楼,这边走。”全程看戏的伊白,很是害怕老王八当真即兴来个演唱会,忙中断话题邀人上楼去。

    好在赵炜琛识相,但是人是走了,那束湛蓝的玫瑰却塞进了顾云谁手中。

    陈之遇冽着眉眼将此刻模样的顾云谁打量了个通彻:“这朵枯了。”

    说完伸着手将贴在顾云谁下巴处的那朵半凋半谢的玫瑰连根拔起,抖索捧着花的手一时不稳,将这点不知何意的心意摔到了地上。

    顾云谁反应极快,一脚踹开这分崩离析的蓝色小花束,舔着着张大脸坏笑的蹭了蹭对方的肩膀道:“老师,我不喜欢花。”

    “哦,那你喜欢什么?”陈之遇像是十分好奇,撵着手指推断了手中玫瑰的倒刺,递了过去,“这个好看。”

    “.…..”顾云谁脑中大闪“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可惜行为丝毫不受影响,挂着抹傻兮兮的笑抬手将要接过去。

    “不是不喜欢么?”陈之遇掰着手指,将原本就堪堪凋零的玫瑰折断,蓝色的小花不受地面重击,花瓣四散开来,“都捡起来,垃圾桶在那边,别让打扫的阿姨麻烦。”

    “.…..”

    ——什么情况?卧槽,万马崩腾啊,草泥马的马啊!

    “老师…….”顾云谁瞅了眼喊冤而故的小花,有种前车之鉴的感觉,梗着脖子打算重振雄风,触着陈之遇双眼那一刻,到了嘴边的话转了百八十个弯,“老师,我们这儿打扫的是个叔,呵呵……”

    冷笑话要有人捧场才叫笑话,显然此刻只有冷,无论是呼呼的西北风还是两人的气氛。

    “阮檬昨晚失踪了。医院那边监控显示,有个黑帽遮面的男人接走了她,我问过她的父母,他们并不知情。”

    失踪。

    顾云谁现下只要触及“失踪”二字,就头皮发麻,脚底下的空荡解剖室内诡异死去的尸体,也曾经——失踪。

    “你这边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命案?”陈之遇拉起蹲在地上的人,好似之前冷言冷语不要麻烦打扫阿姨的人不是他一样,“我来弄。”

    “八天前,城东郊区拆迁地发生一场民事纠纷,当时失踪一位六十九岁的老太太。”顾云谁没理会兀自收拾着地上的花瓣,声音低沉,“昨天,我们在城东五环创新路高架下发现她的尸体,现场很是…….诡异。”

    “云谁?”

    “如果当初我把这件事情往严重里想,或许老太太已经被找到了,”顾云谁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来,“老师,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左右,身体无表面伤痕,甚至法医检查死者死前还吃了一顿相对饱腹的晚餐。我们在吊儿郎当寻找她的时候,她还活着…….”

    “凶手杀人,从来都不是警察的疏忽,是人心。”顾云谁突然而来的剖析自身,让陈之遇冷冽的双眼染上了些古怪的情愫。他伸出去想要揽住对方的手被冷风一袭,又折了回来,推了推镜框继续道,“凶手豢养死者一周,并没有发生暴力事件,如果不是精神摧残,那么一定是凶手对于死者有着一种执着。”

    陈之遇:“他(她)需要这个人,排除特殊性、癖爱好者。那么死者可能是曾经对他(她)有恩,或者触及到他(她)某种不为人知的情愫,又或者会是某人或者某段记忆的代替。”

    “死亡现场布置的相当诡异,”顾云谁回忆着,“想一个邪、教献祭仪式,而且二十年前也才能发生过相似案列。”

    陈之遇摩挲这花瓣的手指倏地收紧,一点粘腻的花汁粘住了花瓣久久不落。他歪着头紧紧盯住顾云谁说道:“你是说二十年的‘死祭案’?死者尸体裸露,全身涂满染料,被放置在一堆香烛冥币中?”

    陈之遇:“我知道凶手是谁,阮檬就是他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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