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左侧舷受到重度撞击，请求上级指示。”
“右侧舷操作失灵，请求上级指示。”
“所有操作失灵，请求——”
邢霄话没说完，先一步被钻进驾驶舱的浓烟呛得直咳嗽，“请…咳咳咳，请求上级指示。”
线路燃烧造成的刺鼻气味已经很难让人正常呼吸。
透过驾驶舱的侧窗，已经能看得见火苗不断的逼近。
指挥室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监控上的情况，不断的攥紧手中的操控杆，手心的汗已经把手套印出了痕迹，迟迟没有下达命令。
“咳咳咳咳咳…战舰全部系统失控，请求指令。”
邢霄又一次艰难的对着对讲机说道。
说完之后又是大口的喘息。
“艾德里安少校，这艘战舰弃掉吧。虽然他曾经是您最优秀的搭档，不过搭档这种东西，没了真的可以再培养。”“求求您，弃掉他，继续前进，胜利在望。”
“不，不仅是搭档……”希尔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疯狂的在操纵版上敲击着，同时打开了对讲系统，“邢霄，听着，听我指示，现在立刻弃舰，准备——”
“少校，弃舰而逃不符合军部规矩——”
“闭嘴！”希尔倏地厉声吼道。
只是刚吼完，还没来得及继续下达指令，指挥室的门猝不及防的破开。
闯进来的是三个军装整肃的中年人。
“将军，您快劝劝……”
为首的中年男子没有理会副官的话，二话不说走向前去，夺过了希尔手上的操控系统，对着对讲系统，沉稳的命令道，“指挥官邢霄听令，即刻选择自爆。”
“还有六十秒战舰会整体爆炸，现在选择自爆，可以死的完整一点。”
希尔喊道：“邢霄，现在弃舰——”
“希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了军部那些腐朽的规定，你宁可让他去死——”
“军部每一位士官的归宿都是战场，这个道理在你从摇篮里的时候我就和你讲过。”
中年男子说完之后，又转回操控板，“即刻自爆。”
沉默不过几秒，却像是隔了整整一个世纪。
“邢霄收到，多谢将军亲自指令。”
“别听他的！”希尔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驾驶舱的监控屏幕上。
一刻也不敢眨眼。
可除了嘶声力竭的怒吼，什么都做不了。
“跑啊！”
又过去了三十秒。
火焰明显已经烧到了驾驶舱，通往指挥室的监控信号开始出现雪花屏的状态。
“求求你了，跑啊！求你违抗军令！”
面对怒吼，邢霄依旧是没有移动。
又纠结了很久，终于颤颤巍巍的双手，按下自爆的倒计时。
“父亲，求求您下达命令，让他弃舰而逃，求求您。”希尔见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膝盖和地面撞击的闷响，足够让指挥室里所有的人都听清楚。
“求求您了。”
“这会儿又想起来我是你父亲了？”中年男子的语气是不愠不怒。
“既然选择了效力军部，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自爆系统的倒计时数到三的时候。
驾驶舱内从惊慌失措，到逐渐坦然面对死亡的男子，突然动了一下。
转身对着监控镜头，微微扬起了嘴角。
“希尔，再——”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响彻整个指挥室。
隔了不到二十秒。
紧接着二次爆炸传来。
整艘战舰彻底炸毁。
希尔还保持在跪在地上的姿势。
监控上的最后一幕停留在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还有已经稀烂的碎肉。
希尔的目光依旧是停留在屏幕上。
惊恐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个飞来横祸。
不甘，自责，所有的情绪凝在眼眶里。积攒到一定程度，不受控制的朝外溢出。
刚开始不过零星的一两滴。
渐渐的，却是大有决堤的架势。
“瞧瞧你这幅样子，像什么话。”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居然会有让手下弃舰而逃的想法，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就让你得逞了。”
“要是个Omega还能把你嫁出去，给家族换些名誉。”
“还真是艾德里安家族的耻辱，几百年来都没出过你这么优柔寡断的废物。”
辱骂的声音虽然就在耳边，但希尔却是自动屏蔽了这些难听的话语。
去他娘的废物。
希尔在心里顶撞了一句。
“把脸上那些不该有的液体擦干净。”
“我们胜利在望，我不希望再看见你露出这么懦弱的表情，和在人前情绪崩溃的时候。”
“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丢脸。”
艾德里安将军说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才快步走出了指挥室。
.
转眼入秋。
傍晚就已经冷的很了。
离当初那场甚至连道别都没有的永别，已经过去七年了。
当初军部出了名的“废物”，已经在七年内刷满了军功，战无不胜，越级加勋。
没有什么奇迹在这位年轻上将身上是不可能的。
但同时，性情暴戾和不近人情也是人人皆知。
“艾德里安上将，今天晚上工作结束后的行程安排。”
希尔没抬头，目光还是停留在桌案上的文件上，伸手抓过了副官递过来的文书。
“温顿拍卖会的邀请函？”
“是的。主办方发来的邀请。”
温顿俱乐部是联邦最奢华的娱乐场所。
拍卖，赌.场，还有各种业务，以及一些…不太能见人的交易。只要客人需求，应有尽有。许多纨绔子弟，甚至是联邦军官都喜欢的去处。
希尔听完之后，没在看手上的东西，直接丢弃在了一旁，“帮我推辞掉。”
“邀请函里说，这一次的拍卖会里，会有先生心仪的商品。”
“心仪的商品？”希尔不禁抬起头。
“对方是这样说的。”“说是根据您九年前留下的信息，经过机器运算得出来的结果。还说赌您一定肯出今晚的最高价。”
“邀请函先留着，只当工作之余的放松了。”希尔说完之后瞥了一眼被他扔在一边的信封，示意副官把它重新捡起来。
处理完军部的事物已经快十点了。
最终希尔选择赴宴。
对这种娱乐场所，希尔一向兴趣不大，甚少出席。
但这一次，却是被这个奇怪的邀请勾起了一丝兴趣。
抵达会场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
入场之前希尔就在悬浮车上换下了军服，穿上了西装，戴好了面具。
虽然前来的客人各个带着面具。
但有那么几个熟悉的，哪怕带着面具也能辨别的出身份。
已经有快十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腐朽却又好闻的气息，还是不减当初。
希尔打开自己面前屏幕上的竞价系统，开始浏览今天晚上的商品属性。
为首的是一件上古流传下来的玉器。
第二件是十几世纪左右，一位国王使用过的冠冕。
前两件还算正经。
到了第三件，风格就转了调。
这种地方买卖“玩物”已经不算是稀奇的事情，但真是见到了，还是不禁咂舌。
难怪这么多熟悉的身影，原来都是冲着这些极品尤.物来的。
希尔如是想道。
拍卖会如约开始。
对于这种东西，希尔没有太大的兴趣。
顶多在人声叫的高的时候抬头看一眼。接着便是打个哈欠。
想看一会儿工作上的文件，却发现通讯器的信号被屏蔽了。
“各位来宾，接下来是今天的最后一件商品。”
“也是今天晚上，最令人激动的一件展品。”
笼子上的幕布被掀开。
里面的男子穿着西装，只不过眼睛是被蒙起来的。
跪在笼子里，面向大众。
信息素是做过处理的，第二性别被暂时覆盖。
无论是alpha或者是beta，甚至是Omega都能被这种信息素所吸引。
虽然眼睛是被蒙起来的，但矫健的身躯，和那副令人惊呼的容貌，不但不受身上这些布料的束缚，反倒是展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一丝不露，却是比刚才那些身着暴.露的玩具更令人移不开眼。
被限制的欲。
惊呼，唏嘘，还有口哨声一时间齐齐响起。
希尔还是没有抬头，甚至打起了瞌睡。
“先生，您看…这件商品有点眼熟。”希尔身后的副官提醒道。
“明天给你一个小时的假期，重新去配眼镜。”
希尔依旧是低着头。
等待人声渐渐平息，台上的主持人才重新拍了拍话筒，“想必大家，很期待他的表现。”
“既然能作为压轴的商品，肯定有不寻常的地方。”
主持人说到这儿刻意顿了一下。
说完之后，台上又走上来了两个壮汉。
紧接着，笼子里的男人被壮汉摘掉了左手手套。
笼子里的男人只是被轻轻地揉着手心，就开始细微的蹙眉。
倏地被使劲儿按了一下，下意识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即便咬牙，被话筒放大的闷哼和气声，也足以让全场的可以听到。
“如大家所见，这件商品，最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这只手。”
“寻常人被触碰手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他，却是能靠着单纯的握手，就达到——”后面两个字主持人没说，只是有些暧昧的笑了一声。
现场的呼声顿时更大了。
手……
和别人不一样。
几乎是瞬间，希尔想到了什么。
突然抬起头，看着展台上的那个…“商品”。
虽然被蒙着眼睛。
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希尔眯起眼睛，以求看的更清楚。
额前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不可能。
那个时候…战舰整个被炸毁。
他早就成了万千碎片中的某一块儿。或者说是，某一滩。
但面对这个身影，哪怕化成灰烬希尔都认得出来。
“下面是大家最期待的竞价环节。”
“老规矩，只出售三天的使用权，和玩具相处期间，必须一直佩戴面具。否则，俱乐部的规矩，想必各位也是知道的。去年有一位联邦高等军官做过违规的事情，后果……各位应该都有所听说。”
“三天使用权，一百万起拍。”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片唏嘘。
没有抱怨价格的，只是嫌三天时间太短。
“现在开始。”
“很好，十秒之内，价格就升到了三百五十万。”
希尔看着竞价系统里价格一路飙升。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在竞价系统里输入了一千万的价格。
然而大抵是长时间不来这种娱乐场所。
又或者是太激动了。
以至于输入数字的时候，稍微犯了点儿小错。
直接点了提交。
“一个亿！”
“左四区47号客人出了一个亿！”
听到主持人激动的呐喊，愣了三秒，希尔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屏幕。
多输入了一个零。
希尔不禁蹙眉。原本就吓人的面色更冷了几分。
“一亿，还有更高的吗？”
“一亿三次，成交！”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希尔几乎是跑向后台。
“居然是艾德里安上将，果然出手大方。”业务员接过希尔传过去的身份验证，从账户里将钱款划走，“您有近十年没有光顾了，规矩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不能让‘商品’知道我的身份。虽然出租的‘商品’都被注射/过限制视力和听觉的药物，但相处的时候还是要带上面具。”
“很好。出门左转，最里侧的房间，可以去验货了。祝您玩的愉快。”
希尔没有再接话。
房间的门打开的瞬间。
信息素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很明显是人工合成的。过分的甜腻，算不上讨厌，但希尔明显不太喜欢。
但虽然不喜欢，这种信息素对alpha的杀伤力也是成倍的。
七年阔别。
午夜梦回的时候，全是这幅面容。
一时间与其说是信息素引起的情.欲，更多的是心中的苦涩。
如鲠在喉。
“把他抱上车。”看了好一会儿，希尔才对自己的副官命令道。
悬浮车上的环境十分昏暗。
空间是密闭的。
狭小的空间，那点儿人工的气息被无限放大。
勾人心魄。
希尔摘下了他眼前的蒙布。
解开了四肢的束缚。
取出了口中的限制器。
邢霄感受到限制被解除，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什么都看不清，和蒙上的区别不大。
拍卖会开场前被注射的药剂叫嚣着控制着四肢。
药剂的作用除了控制视力和听觉的。
还有其他……
让竞价者能感到愉悦。和丧失自我意志的。
邢霄看不见眼前的人是谁。
只知道是个alpha，散发着信息素。引导着让他沉沦，深陷。
邢霄伸出手，几乎是无意识的拽开了领带，好让空气灌进去些。
Alpha身上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哪怕并不知道是谁。
贴上冰凉的衣料之后，邢霄才算感觉好过一点。
手也下意识的环绕上了这个买下他的“陌生人”的背后。
一通乱抓。
几乎是将脑袋埋在宽阔的胸膛前，自顾自的感受着上面的气息。
正当邢霄沉浸在这种气息里的时候，突然，一直沉默着的“陌生人”开口说话了。
嗓音沉稳沙哑，带着不近人情的凌厉。
“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没这么好的耐心了。”
邢霄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一下。
但很快，见着这个“陌生人”没再说什么，又一次开始了终止的举动。
这一次换来的就不仅仅是言语上的警告了。
而是左手被狠狠地捏了一下。
邢霄下意识一缩。
只听见那个深沉的嗓音又一次传来。
语气依旧冷的吓人，能听得出来有意克制，但侵略.性的气息昭然若揭。
“对于任何一个成年的alpha，你身上的信息素，加上现在这种动作，都是最致命的吸引，知道么？”
邢霄来不及回答，领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过。
直接将邢霄整个人提了起来。
狠狠地摔在了后面宽敞的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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