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守卫闻言笑了笑,“王老爷人到中年才仅有这一个儿子,一家人爱得像眼珠子一样,只是这个王公子倒没被养成纨绔子弟。”
他原本才没耐心和一个路人有那么多废话,只是见这个小姑娘天真可爱,长得又是极美,和她说话的时候,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顾盼生姿,端的是一种享受,又调笑几句。
“怎么小姑娘春心动了,也难怪,那王公子家世好学问高,长得也是十分出众,这城里爱慕他的姑娘多了去了。”眼见唐湉满脸羞涩的模样,笑的更加起劲了。
春心动?开什么玩笑,她在现代对着一群帅到流鼻血的小鲜肉都视若无睹,会对一个古人春心萌动?想到这里,丝丝惆怅涌上心头,自己穿越前也算是个狂炫酷霸拽炸天的首席设计师,穿越后就只能,卖卖菌子混饭吃,找个金主抱大腿,忧桑啊。
忧桑归忧桑,脸上还是要做出小姑娘的那种羞涩模样,“守卫大叔,您真会说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唐湉便把银子给到了自家老爹,周老汉拿着那小块银子反复在手里掂量,不时放到嘴里咬一下,一旁的柱子满脸羡慕,跃跃欲试的想从爹爹手里拿过银子看一下,却被周老汉断然拒绝。
唐湉有些心酸,周家代表着大多数古代底层人民,周老汉和柱子每日辛勤劳作,辛辛苦苦种着十几亩地,一年到头的收成扣去大半,勉强只够全家人温饱,还要靠砍柴挖药材和菌子来换些盐和日常用品,在她的记忆里,家里和周围的邻居从未见过银锭这种物什,想来有些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
她正想得出神,一旁的周老汉笑着问道,“湉娘,今个儿多亏了你的那些鸡油菌,我们才卖了这么好的价格,这样就能把欠李掌柜的钱都还清了,以后再攒一些,就可以把湉娘送到山外舅舅家去了。”
唐湉有些莫名,她待得好好的,干吗要去什么舅舅家?不由问道,“爹爹,为何我要去舅舅家?”
周老汉叹了口气,“湉娘,爹爹也不舍得,只是那个小畜生要纳你为妾,到时候还是先去你舅舅家避一避。”
唐湉垂下眸子,良久缓缓说道,“我哪都不去,爹爹放心,我自有办法。”
周老汉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问道,“湉娘,既然那个王公子说了以后不管柴禾药材还是菌子之类,他都会买下,那我们是不是以后都可以往府中送货了。”这个女儿原本就很有主意,经过方家一事,更是坚强独立,因此问问她的打算。
唐湉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如今已经不是多赚些钱的问题,王公子能够让自己往府里送些山珍,看中的恐怕是自己刚才演出来的实诚和淳朴,大户人家的孩纸,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虚伪奉承,缺什么补什么,对山里孩子自然充满了好奇。
她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如果是个金主,应该需要什么,看来要想抱住金大腿,想来不单单只是容貌要美,美人有很多,对胃口的美人未必有很多,接下去自己要把一个单纯可爱的山里妹纸扮演到底了。
唐湉在心里默默设定接下来的每一步骤,务必要把这个金主收到碗里来,她摇摇头说道,“爹爹,其实那个王公子不过是一时好奇外加恻隐之心罢了,也许只是当时应个景,随口说一说罢了,想来过几天早就忘记我们,府里的人也未必还记得住我们,爹爹,我有个办法,你就瞧好吧。”
虽然自己女儿说的话,周老汉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既然女儿成竹在胸,他也就点头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镇子,周老汉去了李家铺子,将一两银子还给了李掌柜,李掌柜也是个实诚人,再加上和周老汉相识多年、交情匪浅,不肯收周老汉的利息,将多出的五十文塞到他的衣袖里。
周老汉无法,千恩万谢后收了下来,几年的欠债一扫而空,周老汉心情十分舒爽,买了盐和布匹之后,见还剩一些钱,又去了肉铺割了一大块肥肉,喜滋滋的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家,“老婆子,去把肉煮一煮,今晚好好吃一顿。”
望着周妈妈不解的眼神,周老汉又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喜得周妈妈又把湉娘夸了一顿,然后开心的带着肉去灶台旁边准备晚饭。
柱子媳妇见到小姑子的笑容就觉得很刺眼,在一边酸溜溜的说道,“湉娘还真是好运气,怕是那个王公子根本不是什么大发慈悲,是看上湉娘才对,放长线钓大鱼,然后娶回去做小妾。”
见她说的尖酸刻薄,一旁的周老汉十分生气,“媳妇,湉娘身体刚好,你少说两句。”柱子不敢对媳妇说重话,见爹爹生气,不停的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几句。
唐湉丝毫不在乎,眉眼盈盈的看着她,“嫂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个公子有钱有势,人又长得美,嫁给他做小妾也是我的福气,嫂嫂之前不是说让我嫁给方正青做妾,好让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这会子我要攀上更高人家,嫂嫂怎么反而不高兴了,莫不是将来不想享我的福?”
柱子媳妇被这个小姑子噎的说不出话,只是公公在一旁,她也不敢说什么,再加上小姑子有句话说到她的心坎里面,要是她攀上富贵人家,应该也不会忘记自家哥哥,这样自己也会跟着享福的。
于是她乖乖地闭上嘴,跟着去了灶台旁边给周妈妈烧火,很快晚饭烧好了,一大碗菌子烧肉,油汪汪香喷喷,看得人食指大动,周妈妈又用剩下的一些白面,掺在棒子面里,做了一大锅面,又炒了几个鸡蛋,弄了一大海碗的凉拌野蕨菜,一家人美美吃了一顿,直吃到锅碗见底,方才摸着肚子停了下来。
秋日的天总是黑的很快,山里人家又省着灯油,唐湉躺在炕上,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发呆,她虽说每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其实心里对于能否抱上金主也是没底,想到方正青和他老娘那副恶心的嘴脸,她就逼着自己下狠心,就算用尽手段也要让王家公子看上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亮,唐湉就起床,带上周妈妈准备的窝头,装满一竹筒的水,她就起身往山里去了,她计策中的第一步就是一定要找到一些好的菌子,也是她打开王府大门的一个有力道具。
按照湉娘的记忆,她往后山的山里走去,那里有一片十分茂密的森林,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那边的菌子还是有许多的。
唐湉按照以往的记忆走进密林,沿着一条落叶堆砌的小路往前走着,一边细细的观察旁边有没有野生菌子,她走了一个上午,除了找到一些普通的松口蘑,并未找到任何稍微珍贵些的菌子,不有些泄气。
她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密林,这几日没有下雨,林子里的草都有泛黄,更不要说会长出什么好的菌子,唐湉又找了一会,还是只翻到一些松口蘑,怏怏不乐的回去了。
接下去过了好几天依旧一无所获,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天公作美,一天晚上居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小雨一连下了两天,唐湉兴奋极了,第三天天色一放晴,她便挎着篮子进了山。
这一次在密林中收获颇为不错,因着雨水的关系,林中枯叶下面长了许多珍贵的菌子,居然还被她发现了一丛牛肝菌,唐湉连忙挖了出来,放在篮子里,小心翼翼的用湿漉漉的树叶遮在上面保持新鲜。
第二天一早,唐湉就央着柱子和自己一起,带上牛肝菌以及自己昨天在山里采摘的一些野果,两人一起进城,而后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王府,将东西送了进去。
傍晚时分,王府的公子正在书房读书的时候,王管家兴冲冲的端来了一碗喷香扑鼻的牛肝菌枸杞鸡汤,放在王公子的桌上,王公子有些讶然,“我听厨房的厨娘说,因着四处干旱,好些时候买不到这些山珍菌子,这会子,牛肝菌哪里来的?”
王管家笑眯眯的说道,“公子还记得上一次在城门口有一个小姑娘卖鸡油菌?”王公子秀目轻挑,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好像有一些印象,我记得是一个很实诚的小姑娘,还蛮可爱。”
王管家点点头,“本来我也有些忘记了,后来她拎着篮子过来,一个劲说要找我,下人回禀后,我才想起是这个小姑娘,记得公子曾经还说过,让她有山货就送到府里来,结果她今天还真的送来了。”
王公子点点头,喝了一口鸡汤,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府里比外面市集给得钱多,也难怪她会过来,这牛肝菌不错,让她以后若有,再送些过来,多给些钱便是了。”
王管家笑了笑,“公子,这牛肝菌小姑娘没要钱,说是给您的补偿。”
王公子几乎一口鸡汤喷了出来,“什么补偿?补偿给本公子?”
王管家忍住笑,“是啊,那小姑娘说,她回去之后听村里人说,一两银子很值钱很值钱,那些鸡油菌根本不值这些钱,所以她每天都去林子里找,终于找到了这些牛肝菌,连忙拿来补偿公子。”
王公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渐渐掩去笑容,“这小姑娘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下次来了多赏她一些钱。”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那个小姑娘的长相,弯弯的柳眉,乌溜溜的杏眼,唇边还有一个梨涡,此刻想来,还真是一个明媚如花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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