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搞事

    57、

    伸手去抢，捞了个空。

    不愧是职业选手的手速，反应还挺快。

    但搁在自己身上就特别让凌晗不爽。

    他直起身，一抹锐利光芒自眸底飞速掠过，脸上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

    “哟，真没想到，咱们Lula选手居然好这一口。”

    易皓愣了。

    “私下偷偷收集原味内裤，啧，这么重口味。”双臂环胸，凌晗斜靠着墙，挑了挑眉。

    易皓：“……”

    他想过凌晗会有什么反应，羞恼、愤怒、焦急、害怕……

    想到那些情绪会出现在凌晗脸上，易皓就有种隐隐的快慰。

    然而并没有。

    凌晗根本不在乎，别人怕的要死的事情，在他面前，算个球。

    58、

    易皓很挫败。

    凌晗就像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的铜豌豆，滑不溜手，无处下嘴。

    那天晚上在酒店里发生的事狠狠冲击了易皓的世界。

    三观轰地一下被撞得稀巴烂。

    渣都没剩。

    他砸吧着嘴，反复回味，搞到忘情时，那人眼神迷离，张开红滟滟的嘴，露出一截粉嫩水润的小舌头，透明的唾液吞不下去，沿着嘴角往下拉出一道银丝……

    刚开始还骂得很难听，骂着骂着就变了味儿。

    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变相的催促，沉溺，还有迷恋。

    气血一阵儿下涌。

    低头嘿嘿笑了几声，再想起下床之后，那人吊儿郎当懒洋洋的模样，嘴里迸出的没句好听的，易皓心又迅速落了下去。

    脸色阴沉，鼠标被易皓捏得咔地响了一声。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凌晗是跟多少人这样玩过，才能不痛不痒，习以为常？

    59、

    “脑子是个好东西，”凌晗冷笑，“你们是不是没有？”

    训练室里，晗神正在大杀特杀。

    五个位置都没能逃过，每人都挨了一顿排头。

    上单、打野、AD和辅助集体蔫了，耷拉着脑袋坐在位置上，脑海一片空白。

    易皓咬紧牙关，眼里明晃晃的不服。

    “BP先输一半，我们怎么打？对面前三手拿完就已经很康特我们了！你是教练，不是不粘锅。”

    凌晗眯起眼，唇畔笑容消失。

    倚靠着易皓的桌子，凌晗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阵容康特？我最看不起那种自己菜还不承认，甩锅给BP的人！”

    “你！”

    “来，SOLO三把，我先选，放你拿康特的英雄。”凌晗在屏幕上弹了一下，冷笑，“霸霸教你做人。”

    60、

    易皓又输了。

    0:3，没悬念，输得没眼看。

    下来其他队友劝他：“你别跟教练硬刚，反正刚不过。”

    “惹教练生气，倒霉的是你自己。”

    “何必呢？”

    是啊。

    何必呢？

    吃力不讨好，还被捶得满头包。

    61、

    易皓有点迷茫，迷茫的少年一个人跑上天台，趴在栏杆上抽烟。

    到处找了一圈没见人，凌晗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上了楼。

    推开门正好看见易皓正趴在栏杆上，身体一大半已经悬空。

    “我靠！”

    凌晗骂了一句，烟雾被风倒卷着呛进嗓子眼里，他根本顾不上，扔了烟，冲上去，死拉活拽地把人给扳了回来。

    脱力地坐在地上咳了半天，凌晗抬头瞪向被风吹得一头毛躁的少年，二话没说，扬手就是一耳光。

    “晃晃自己脑袋，有没有听到大海的声音？”凌晗骂，“心态这么差打尼玛职业！”

    易皓沉默数秒，闷着声音说：“……我不是跳楼。”

    “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难道我眼瘸了？”凌晗气得半死。

    易皓叹了口气，把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摊开掌心：“我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只翅膀被打湿的蝴蝶。

    小小一只，漆黑的翅膀，边沿撒了一圈雀蓝的磷光。

    62、

    凌晗神情慢慢柔和下来。

    “傻逼，”他抬手敲了敲易皓脑袋，“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连命都不要？”

    易皓抿紧了嘴巴。

    看他这样儿，凌晗有些无奈，又有点儿压不住嘴边的笑。他侧身拢着掌心重新点了根烟，淡青色的烟雾顺风缭绕飘开。

    “中二是病，得治。等你什么时候真的体会到生和死，就会发现——你现在的热血，就是个笑话。”

    易皓：“……”

    “你愿意待在这继续往脑子里灌点儿水，请随意，”凌晗探身凑近，手一抄，“我老了，作不动了。这个我拿走。”

    易皓掌心倏然一空。

    63、

    回屋在茶几底下找到个空烟盒，凌晗把蝴蝶装了进去。

    拉开椅子，听着盒子里翅膀扑棱的动静，凌晗撑着额角，想起了那个蝉鸣的夏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小声喊哥哥哥哥的稚嫩嗓音，想起了自己从厌烦到无奈的心情。

    离开那个家的时候，他没留下只言片语，但他这些年时不时总会担心，那个把自己当神一样崇拜的弟弟……现在怎样了？

    “哥哥哥哥，这是什么？”

    看着在网兜里拼命挣扎的蝴蝶，小凌晗不屑地撇了撇嘴。

    “笨、蛋！”转身戳了小粉团子脑门儿一下，小凌晗洋洋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蝴蝶，蝴—蝶—”

    “福爹？”小团子啃着手指头，含糊不清地跟着重复。

    小凌晗扭头一看，嫌弃地拽出他藕节般的手臂：“噫，脏死了，不许吃手手。好好说话，跟我念，蝴蝶，不是福爹。”

    小团子笑呵呵地往小凌晗身上蹭，流着口水的小嘴巴粉嘟嘟的：“福爹！”

    “哎，教都教不会，你咋那么笨嘞……”小凌晗扶额，捏了捏小团子的脸，白嫩细滑，摸起来真舒服，忍不住又多捏了几下。

    领着小团子回去，大人一眼就看见了小团子白皙脸颊上红红的手印。

    “凌晗！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沉下脸。

    凌晗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小团子扑上前抱住他腿，拖着软糯的尾音喊：“哥哥带我玩，帮我捉福爹……不骂哥哥！”

    如被清泉濯过的黑眸，满满的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64、

    过了几天，全队要去外地参加一个线下赛。

    金.主霸霸搞的活动，不能不去。

    懒懒散散的一路睡到目的地，众人精神一振。

    放眼望去，好多漂亮的小姐姐！

    一群网瘾少年立马激动了。

    肾上腺素激增，荷尔蒙蠢蠢欲动。

    躁起来！

    65、

    活动办得有模有样，金.主大手笔人脉广，名单上不仅有FAS，还请了目前LPL几只有名的队伍过来。

    比赛场地很高大上。

    还有官方知名解说坐镇。

    可以说是规格不低了。

    FAS数人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我们来就是给人虐的。”

    “经验宝宝成就达成（1/1）。”

    “我们上去卖个萌算了，15投怎么样？”

    “给我选个蒙多。”

    “那我玩提莫。”

    队员们嘻嘻哈哈的互相打趣。

    易皓腾地站起来，众人声音一滞。

    “不想赢就别来丢人现眼，操！”

    66、

    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凌晗推门进去，队员纷纷闭上嘴巴。

    “反正都是被人虐，干脆放开点，不怂就是干，打出血性让他们敬咱们是条汉子。”倚门而立，凌晗没所谓地笑笑，“想想场外、台下那些小姐姐，她们正看着呢。”

    几个大男孩脸上一红，坐回去不吭气了。

    眼神都在飘来飘去，显然在幻想某些带颜色的情景。

    易皓看他们这样儿，撇撇嘴，心里嫌弃得不行。

    一群嫩雏，见着女人就迈不动脚，哪像他自己……眼神悄悄溜向了站没站样的某人。

    懒得跟个树懒似的，他竟然只觉得可爱。

    有毒！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到了他们上场的时候。

    BP结束，解说惊呼：“FAS拿的阵容很暴躁啊！”

    “这是明摆着要在前中期拼命搞事。”

    “控制开团手段很足，能形成有效combo，关键是这手中单，如果能在对线期取得优势的话，那他装备一旦成型，输出绝对毁天灭地。”

    一语成谶。

    67、

    FAS干净利落的以17:2的人头比拿下了BO1的胜利。

    赛后，记者拦下了凌晗做采访。

    “请问教练，你对今天队员的表现如何评价？”

    “满分10分的话，给5分吧。”凌晗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浪得一逼，20分钟左右的时候送了一波，不然早就能拿下大龙结束比赛。”

    记者、队员：……

    “刚才比赛我们看见，中单选手Lula追着对面加里奥从一塔越二塔强杀，打得非常有血性非常刚！网友们评价队内这位新人中单，说他的打法跟教练您当年有几分相似，请问教练是怎么看的？”记者再接再厉。

    “他？”凌晗扭头看了易皓一眼，“算了吧，这种问题以后你们还是别问我了，不然当场给你们表演一下什么叫恩断义绝？”

    记者、队员：……

    这采访还能不能好好进行下去了！记者欲哭无泪。

    68、

    “教练你好，我们都知道两年前正是您带领FAS战队力克强敌JHG，拿到MSI门票，并在比赛中为LPL赢来了宝贵的世界冠军。现在从冠军中单转型为战队教练，您认为这两种身份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不一样的地方啊，让我想一下，”凌晗调整了坐姿，思考片刻，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回答：“嗯，前者可以虐别人，后者就只能坐看别人虐我们。感觉是挺不一样的。”

    记者满头黑线，赶紧问下一个问题：“大家总把你跟JHG拿到世界冠军后就立即退役的打野选手Zerol相提并论，不知道教练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看法？我没什么看法。”凌晗很光棍地笑了笑说，“我比他帅，你们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台下台上众人都是一脸无语。

    JHG战队的冠军打野Zerol，又被人们称为Z神，那是一个长相清冷秀逸，颜值高技术好并且粉丝多到爆炸的知名选手。

    ……谁给你的勇气说自己比他帅，梁静茹吗？

    69、

    FAS战队的BO1打完，另一个半区的比赛也随即决出结果。

    获胜方是LPL目前抢跑积分榜的豪门战队，JHG。

    采访室是公用的，一场结束，另一场的选手马上就要过来。

    FAS的人站起来陆续往外走。

    记者追着凌晗跑出去。

    “教练、教练……晗神等一下！让我们拍张照可以吗？”

    凌晗停步，一本正经道：“不行，我怕你们相机会被我帅炸。看着挺贵的，坏了多不好。”

    记者已经见识了这位前冠军中单，现任战队教练的骚话功力，不仅骚话满天飞，脸皮还厚。拍不到照片，完不成老大给的任务，记者眼泪都要下来了。正想打打感情牌，抬头就见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女记者眼睛唰地亮了。

    黑色的短款运动夹克，束口长款运动裤，衬得那人身姿挺拔如竹。

    个高腿长脸小颜美，瞬间把记者迷得两眼直冒爱心。

    凌晗看得牙痒痒。

    靠，打职业干嘛弄得跟走秀似的！

    70、

    廖逸胳膊上突地一沉，一道黑影朝他肩上压了过来。

    他定了定神，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晗神。”

    廖逸十分尊敬圈内前辈，态度不卑不亢，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过这只是表面兄弟。

    一旦混熟了，就能跟哥哥们没大没小。毕竟JHG战队队宠。

    71、

    “哎哎哎，叫了人就想跑啊，”凌晗拽住廖逸不让他溜，转头朝记者说，“你不是要拍照吗？来来来，给我和他合个影，赶紧操作一下。”

    廖逸浑身不自在，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晗神，你别搞我……”

    “我搞你什么啊，快点快点，”凌晗催促记者，“小伙子照顾一下老年人，来，腿弯一点，把头低下来……”

    别扭着配合了一下凌晗的身高，廖逸满脸无奈，对上镜头，勉强保持笑容。

    记者倒是一脸喜气洋洋，本来以为完不成的任务，突然峰回路转，A神赛高，真是救命的及时雨啊！

    举起相机，记者嘴里喊着再靠近一点，3、2、1……

    快门将要摁下，凌晗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头偏转了几度，虚搭在廖逸肩头的手迅速下滑，搂了一下腰。

    顷刻间，廖逸眼前一花，温热的呼吸就朝自己扑了过来，他竭力往后仰头避开。

    但相机已忠实捕捉到了方才的画面，十分暧昧，引人遐想。

    凌晗见好就收，松手后撤。

    “任务完成，拜拜。”

    风骚地抛个媚眼，凌晗坏笑着开疾跑溜了。

    72、

    回到酒店，凌晗睡了一会儿，起来冲个澡，点上一支烟，随手搁在水晶烟灰缸上。

    打开笔记本电脑，刚登陆扣扣，一个长期灰掉的头像突然跳了出来。

    看着那人ID，凌晗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

    按了按鼠标点开对话框，那人发来一张新闻截图。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