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毛泰九-番外

    他的妻子死了。

    毛泰九抱着朴秀雅已经凉下来的身体,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经围上来了一圈警察。

    被他杀死的。

    自眼眶滑下的泪不知是冷的还是热的,苦的还是甜的。毛泰九的脑子里有些空,他甚至在想,自己似乎得取消下个周在某餐厅的预约席位——那时候会是他和她结婚三周年的日子。他垂下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睡颜,伸出已经僵硬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脖颈。

    冷的。

    接着他试图将对方脸上的血给擦干净,可是那血却犹如油漆似的,怎么擦都擦不掉,反而越擦越脏。

    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可擦的。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面上的泪水却已经干涸,似乎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他认真的看着对方不算漂亮的脸,又看向了她肩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直到后脑被冷硬的枪口抵住,他还是满不在乎的叹息了一声,手中的卡片却被他捏的死紧,“你啊,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听话?

    毛泰九说完这句话之后差点就被自己给弄笑了。

    毕竟朴秀雅从来就没听过话。

    站在他身后的武镇赫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直接粗暴的拽着他的领子强迫他站起身,而周围的早就等待已久的警察们自然是一拥而上,姗姗来迟的医疗人员们也抬着担架拿着医药箱跑了过来,双手已经被拷在一起的毛泰九笑着看着这群人忙来忙去,看着他们为自己的妻子进行胸外按压术,看着那个耳朵很好用的姜权酒满脸自责的想要将朴秀雅抱起来。

    “你这个疯子!”

    当医疗人员满眼遗憾的对着姜权酒摇头,准备将朴秀雅的尸体装进裹尸袋里的时候,姜权酒却制止了他们,她悲伤的注视着女人苍白的脸,随后便克制不住怒火的站起身,回身走向了马上就要被警员带走的毛泰九——她用力抓住他的领带,并扬起了手,可那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

    “那是你的妻子,是和你相守一生的人——你这个疯子怎么能——!!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还是人吗!?”

    姜权酒通过多方调查之后已经得知毛泰九的精神有一定的问题,他的童年几乎是黑暗的,而朴秀雅几乎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点亮光。

    可是毛泰九竟然还能一点也不愧疚的将这个付出了一切的女人杀死了。

    姜权酒回忆起朴秀雅的职业,以及她曾经找过的心理医师,心中更是为对方感到悲哀。

    疯子?

    她朴秀雅难道不也是个疯子吗?

    被揪住了衣领的毛泰九看起来也并不生气,他突然为自己的这个结论感到了些许的愉悦,他想的没错,朴秀雅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一贯能对自己下狠手,被他的那个疯子母亲和朴正男伤害的时候,她始终能够镇定自若,就仿佛她根本不在乎似的,而这次也同样如此。

    她小的时候不像个小孩,大了的时候也不像个大人。

    可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朴秀雅会如此的珍视他呢?

    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不过毛泰九并不在乎这个,因为如此看来,他和她真是太般配了。

    “啊···姜中心长。”

    他再也没有将目光分给如枯萎的玫瑰般凋零失去生机的朴秀雅,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似乎相当愤慨的姜权酒,“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

    姜权酒一愣,刚想说话,却被毛泰九打断。

    “是你叫秀雅来的吧。”

    站在毛泰九两侧的警员警惕的看着他,并伸出手死死地摁住了她的肩膀和手臂,以防他突然暴起,而毛泰九却感觉无所谓,他撇撇嘴,相当恶劣的盯着脸色逐渐苍白的姜权酒。

    你以为你没有责任吗?

    “我在家的时候给她喂了安眠药,让她好好地睡下了,”毛泰九的眼神悠长,想起了朴秀雅肩上的伤口,他嗤笑一声,声音却变得有些奇怪,“是你把她叫来了。”

    “呀,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

    刚和警长交接好的武镇赫往这边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毛泰九的这番话,他可没有姜权酒那般脾气好,而是直接兜头给了这个畜生一拳头。

    “你的意思是怪姜中心长了?!你他妈真是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

    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我们武警官也是,”被打的脸歪向一侧的毛泰九笑了起来,他用舌尖顶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腮部,活像个恶魔般的看向了满脸怒火的武镇赫,“一直将三年前的事怪在秀雅身上,难道不是您这个丈夫没接妻子的电话吗?”

    你以为你也没有责任吗?

    “你这混蛋——!!”

    武镇赫被说的当场就炸了,他上前一步又想殴.打对方,却被一旁的姜权酒给拦住了。

    可毛泰九却仿佛觉得不够,他啐出一口血,继续道,“不过还是得感谢您的那位妻子,是她让我重新找到了我的秀雅。”

    “···但是她死了,被你杀死的。”

    脸色难看的姜权酒用手拦着暴跳如雷的武镇赫,一边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对,是我。”

    毛泰九奇怪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物种,他又非常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说辞,“但和姜中心长你,有什么关系。”

    “······”

    姜权酒看着毛泰九脸上怪异的表情,突然有点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他和朴秀雅两个人之间的事。

    外人无权干涉。

    他像个绅士般的微笑,就好像他穿的不是带血的西服,这里也不是凶杀案现场,而是一个高档的名流酒会,最后,毛泰九被赶来的监察厅成员强行带走了。

    ···

    ···

    多亏于毛泰九的父亲毛基范还有点本事,硬是突破重重阻碍将他从监狱里弄了出来。

    他的父亲给了他一张前往日本的船票,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的气场彻底颓了下来,用一种满是伤痛的眼神看着他,“泰九啊,你去日本那儿避避风头吧,等过些日子再回来,好吗?”

    瞧瞧,他的父亲什么时候对他如此温柔恳切过?

    毛泰九对此嗤之以鼻,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爱自己,也不爱自己那位自杀的母亲,毛基范——伟大的毛会长只爱他自己。

    哦,或许成云通运才是他最爱的东西也说不定。

    他的父亲明知他的精神存在一定的问题,却立刻选择了遮掩,可以这么说,他毛泰九是被人用纵容,溺爱,金钱,权利一点点堆砌起来的——特别是在朴秀雅消失在汉江里之后。

    不过毛泰九却没有拒绝那张船票,可他也很清楚,开往日本的那艘船的码头,武镇赫和姜权酒一定会在那儿等着他。

    啊···这群人还真是和小虫子一样惹人讨厌呢。

    搭了些黑道上的关系,毛泰九轻易的躲进了一个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居住的小旅馆里,他躺在没有清洗干净的床单上,褐色的眼看着天花板上泛黄的灯泡,突然想到他似乎很久没有想起过朴秀雅了。

    也是,逃亡这种艰苦难熬的日子怎么会让他想起她呢?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随后像个疯子似的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孤寂。

    可是大笑过后,毛泰九却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药瓶。

    “···秀雅,你可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但他却摸了个空,毛泰九这才想起,朴秀雅为他准备的药物在十天前就已经被他吃完了。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明明都死了,却还在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他的生活。

    但他乐于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这会给他一种,她还存在的错觉。

    可他又厌恶这种错觉。

    因为她明明就死了。

    这可真是矛盾。

    毛泰九不以为然的翻了个身,这单人床有些小,他的脚都悬空在床尾外头,毛泰九用手细细的摩擦着戴在小指上的两枚银戒,其中一枚是属于朴秀雅的——是那位耳朵很好使的姜中心长送还给当时还在监狱里的他的。

    “我们已经遵循规定将朴秀雅小姐火化了,她的骨灰也按照她生前的遗嘱被洒到了汉江里。”

    隔着一层防爆玻璃,一身黑衣,似乎刚参加完葬礼的姜权酒看他的眼神让毛泰九感到烦躁。

    那是一种悲悯。

    可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他的秀雅就从未露出过如此让人憎恶的神情。

    不过···还真的葬到汉江了啊,真有意思。

    毛泰九的拇指摩擦着指侧,他恍惚的想起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朴秀雅大概是一时兴起,从网上荡了一份材料,说是提前写一份遗嘱。当他问及她为何要葬入汉江时,朴秀雅却一脸的理所当然,“死都死了,还需要那一块不到几平方米的墓地吗?我又不在那里头睡觉。”

    后来,写完遗嘱的朴秀雅又说,汉江是让她起死回生的地方,如果她死了,重新回到汉江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姜中心长,您应该叫她毛夫人。”

    毛泰九久违的笑出了声,朴秀雅那鲜活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他满不在乎周围犯人奇异的目光,而是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玻璃上左上方的一个污渍上,随后他扯开带着血痂的嘴角,第一次纠正了姜权酒对朴秀雅的称呼。

    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她是他唯一认可的妻子。

    就算她死了,她依旧也是。

    姜权酒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并将这戒指顺着窗口推了进去。

    “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语毕,姜权酒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思绪回笼,毛泰九眨了眨眼,感觉自己该休息了,毕竟往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或许吧。

    当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直接进入了暗色调的梦里。

    这是他第一次梦到朴秀雅。

    儿童时期,仍旧是一副相当稚嫩的样子的朴秀雅蹲在他的身边,安静的看着他。

    “泰九,你看起来好累啊。”

    小小的朴秀雅歪了歪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大人的生活这么可怕吗?”

    “是呢,”他靠在贴着暗金色壁纸的墙壁上,注意到这是他童年时代的房间,华丽却充满了压抑,即使巨大的玻璃窗外投射进灿金色的阳光,却也不能带给他半点温暖,“我们秀雅可不要变成大人哦,大人啊,真的太累太累了。”

    “可是人总是会长大的呀泰九。”

    年纪尚小,看起来还是记忆中那个不到十岁的她笑了起来,“秀雅长大之后,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了啊。”

    ‘我可能不能再保护你了。’

    有人咳着艳丽的血液如此说道。

    “撒谎。”

    毛泰九这样说着,却温柔的抬起手摸了摸朴秀雅柔软的脸,那真实的触感令他抖了一下手指,“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立下承诺。”

    “为什么?”

    朴秀雅似乎有点生气了,她站起身子,身上穿的是一件起了球的灰色卫衣,左袖的外侧,有一个不明显的褐色的小点,“我明明可以做到的!长大的泰九可真讨厌!”

    她凶巴巴的瞪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毛泰九,随后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毛泰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也没有收回视线。

    “在看什么?”

    熟悉的音调唤回了他的神志,毛泰九愣了半秒,随后寻声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间暗色的卧室里了,他来到了自己那到处都是白色且灯火通明的公寓里,而胸前挂着围裙,成年状态下的朴秀雅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烹煮着食材,有点奇怪的回头看着他。

    “在看你啊,”毛泰九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心中格外的平静,他走过去拥住她的肩膀笑道,“在做什么好吃的?啊——海带汤啊。”

    “逃了那么久,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啊。”

    朴秀雅侧过脸白了他一眼,随后用汤勺将锅子里煮好的海带汤捞起,放进了一边白色的小瓷碗里。

    “来,我们一起吃。”

    朴秀雅将其中一只瓷碗塞给了毛泰九,随后自己也拿着一只同样盛着海带汤的瓷碗,来到了餐桌跟前坐下。

    两个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海带汤。

    “要去日本了吗?”

    坐在他对面的朴秀雅有点好奇的问他,“听说那边的樱花开的特别好,可惜我还没有看过。”

    “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口中的海带汤浓郁可口,毛泰九将捏的发热的放下汤匙,露出一个自然又宠溺的笑脸。

    “不用啦,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药呢我都给你备好,放在床头柜里面了,自己记得吃就好了。”

    朴秀雅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继续说,“没人照顾着你我真的不放心,可是这次真的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

    不知为何,毛泰九的声音有点发颤,他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发觉自己总能在她面前暴露出最可怕,最悲惨的一面,“明明做不到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

    朴秀雅似乎被他问住了,最后她无奈的看着他,伸出戴着婚戒的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掌。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希望,泰九,”她缓和下表情,用他曾见过的,那种温柔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继续道,“没有人会是其他人的希望,只有你自己才是。”

    毛泰九一声不吭的坐在餐椅上,没有回应她的话。

    “嗯···听说我被真的被葬到汉江了?”

    朴秀雅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眉眼弯弯的换了个话题,“看来写遗嘱还是很有用的啊。”

    “也只有你会觉得占用了国家的资源,才会选择海葬。”

    毛泰九这时候才反握住对方的手,很暖,至少现在很暖。

    “你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朴秀雅笑了起来,“不过泰九,我是不是死的特别难看?”

    毛泰九一顿,最后一点也没有保留的说出了那个空洞寂寥的夜晚里所发生的一切。

    “哈哈哈哈真是对不起啊泰九,我那副惨相应该没有给你留下阴影吧?”

    朴秀雅安静的听着毛泰九的叙述,最后乐得笑出了声,“不过死在你的手里并不亏,这确实像是我会做的事情。”

    “···秀雅,这一切都值得吗。”

    毛泰九的心似乎也跟着这平淡温馨的氛围而转变,他看了一眼餐桌花瓶里插.着的几束火红的玫瑰,压下唇角问道。

    “当然值得了,泰九。”

    她眨了眨眼睛,“为了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你不是说过吗?你会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泰九,你该醒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红如鲜血的玫瑰枯萎下来,逐渐凋零,化作粉尘消失不见。

    “······”

    毛泰九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黑了下来,而手上温热的触感已然消失,他能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坐起身,看向了结了蜘蛛网的墙壁——那里挂着一个碎了的时钟。

    晚  十二点整。

    是梦。

    当然是梦。

    毛泰九没什么表情的站起身,他心里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接着他前往了浴室,进门后反锁了房间,随后他拧开满是水垢的浴缸的水龙头,最后他从后腰处抽出了一直以来别着的弯月匕首。

    他耐心的等待着浴缸被水填满,最后将水龙头拧上,并拿出了裤兜里一直放着,却从未看过的卡片,抬腿跨了进去。

    当整个身体都浸泡在了冰冷的水中,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毛泰九靠着浴缸,这时才展开了那张满是血迹和折痕的卡片。

    他看到了一段用深蓝色笔墨写下的一句话。

    【我永远在你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秀雅,我的秀雅啊——”

    你真的太擅长说谎了。

    毛泰九感觉自己今天笑的次数有点多,他的胸廓都跟着颤动,连带着平静的水面也起了涟漪。

    许久,当他彻底平静下来之后,他拿着贺卡的手指一松,任由这薄薄的纸片落在水里,随后他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满目期待的划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的从手腕里爬了出来,最后掉进干净的水里,氤氲开来。

    ‘好疼啊,泰九。’

    “确实有点疼呢,秀雅。”

    他痴迷的看着那不断流淌而出的红色的液体,手中的匕首也被他扔了出去,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毛泰九将手腕放进了浴缸里,随后身体向下一滑,让整个上半身都陷进了绵密的水中。

    他们说的对,秀雅,我确实是个怪物。

    猩红的血液很快就四散开来,污染了浴缸中澄澈的水,他在水下睁开双眼,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而且我说过了,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

    …

    “……神父?崔神父!”

    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声音将崔允从梦中唤醒。

    “什么事?”

    清醒过来的黑发男人若有所思的将右手放在了隐隐作疼的左手手腕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祷告的时候睡着了。

    现在明明是中午。

    三色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令人心安不已,他并未注意到面前铺开的圣经有何变化,而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注视了一会儿教堂正中央的耶稣像,褐色的瞳仁这才冷淡的挪向了一旁站着的满头大汗的男人。

    “哎呀,又是那家的女儿,可能是被附身了,还请崔神父您赶紧去看看吧!”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如此恳求道,那家的女儿是个阴阳眼,总是会被不干不净的东西给盯上,可那家过世的主人一直待他们这些邻居很好,所以他们也愿意去帮帮那个可怜的姑娘。可是眼前这位素来冷漠但也算是平和的年轻神父却仅仅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中年男人发现崔神父的目光落在了那本圣经上,那上面好像写了什么字——

    “我马上就过去。”

    崔神父——也就是崔允似乎是不经意的将手搭在了圣经上,正好遮住了那行字,他面容沉静的看向中年男人,可这中年男人却莫名的因对方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好好好,我在教堂外等您!”

    但不管怎么样,崔神父也答应了要去那家看看,这让中年男人彻底放下了心,他没在意神父的异常,而是在不断的道谢后离开了教堂。

    教堂的门被关上了。

    耶稣像旁的烛火还在燃烧,时不时的发出啪啪的声响,一排排的座椅整齐的列着,显得有些空荡,崔允这才挪开了颀长的手指,他平静的看着不该出现在圣经上的那行字——

    【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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