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觉得毛泰九的心理应该是出问题了。
因为自那晚过后,他表现的与常人无异——不过却好像更黏她了。
黏她倒还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在目睹自己的父亲杀人之后还能淡然的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变得更加的沉静,这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吴澜几乎用了浑身解数,都没能让毛泰九开口说一句关于那晚的事情。
这死孩子嘴倒是严的很。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迎来了春天,而毛家也重新来了新的客人——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南相泰。
【系统:这个南相泰也是个倒霉的,他在未来会被毛泰九搞死。不过这人死的不冤,坏事做尽了,会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一楼的会客室里,毛基范正带着毛泰九见新的合作伙伴——一个新建起来的黑社会的首领南奇哲和他的儿子南相泰。
而吴澜这个外人自然不在场,她正在后院里忙着喂猫。
——那么问题来了,南相泰和毛泰九谁比较凶残呢?
吴澜将袋子里预留的剩饭剩菜倒进了小瓷碗里,她将瓷碗拿起来,在地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一只毛皮油亮的狸花猫便从小树丛里跳了出来,咪咪叫着凑近了她。
这只狸花猫是她在一个月前发现的,当时这只猫咪正在用爪子捞水池里的金鱼,结果却一头栽了进去,正巧被她看见,之后便被她用扫把它给救了上来。
然后她就晋升成了铲屎官,每天都会来喂它吃点东西。
【系统:哇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宿主你的小跟屁虫毛泰九了!如果把这群人排个序,那大概就是毛泰九>毛基范>南相泰>朴正男了。需要我跟你说一下毛泰九是怎么弄死南相泰的吗?】
——···跟屁虫是什么鬼?
狸花猫先是亲昵的跑过来蹭了蹭她的手指,接着便低下小脑袋开始吃瓷碗里的饭菜,吴澜放松心情坐在长廊上,午后的阳光还带着点冷意,可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系统:我说的没错啊!那家伙天天跟着你,宿主你也不嫌烦?】
——他跟着我还算好的,这样起码我能看着他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他不跟着我,他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像这样的孩子还是留在身边比较靠谱。对了,系统你说说看毛泰九是怎么弄死那个叫南相泰的人的?
【系统:在原剧情里,南相泰的父亲似乎想要夺权,结果没搞过毛会长,直接被毛会长砍头示众,杀鸡儆猴。而毛会长念在南相泰还没成年是个孩子,就让毛泰九把对方的一只脚的脚筋给挑断,从此南相泰便成了残疾,一直对这父子俩怀恨在心,而后来南相泰继承父亲的衣钵,还是成了黑社会并不断地搞事,虽然他替毛泰九顶了罪名——这还是毛泰九故意为之的,可他最后竟失了智去威胁了毛泰九,毛泰九理所当然的对他失去了耐心,于是便直接将他勒死,吊在了树上警告——也可以说是挑衅闻讯赶来的男女主角。】
“···杀人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和吃饭一样简单呢。”
吴澜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了狸花猫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她听着系统诉说着剧情,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个南相泰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按照华国的年龄来算,这人也已经成年,三观也已经确立完成,他的父亲夺权失败被杀,他自己还玩这么大的,不死真的是命好了。
【系统:是的呢宿主,所以现在毛泰九在你面前表现的像个小奶猫,但他内里却是个能够吃人的大老虎哦~嗷呜~】
——···系统你就不要卖萌了好吧?
吴澜见那只狸花猫吃完了剩饭剩菜,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时,便起身准备将瓷碗拿走,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在余光中瞥到了一个影子,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却看到了毛泰九的母亲。身穿白裙的女人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她沐浴的长廊最尽头的阳光里,正安静的看着她。
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吴澜的心里对这个女人有些抵触,但她还是考虑了一会儿,犹豫着拿上瓷碗走了过去。
她总觉得毛泰九的母亲好像对她没有恶意。
“···阿姨,您——!!”
还不等吴澜把话说完,原本表情还算平和的女人却犹如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憔悴却温婉的面容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枯瘦的双手犹如鹰爪一般用力的掐住了吴澜的肩膀,她将嘴巴凑近吴澜的耳朵,嘴里黏黏糊糊的说着一些吴澜勉强听得清楚的话。
“···带他走啊!带他走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她一边面若癫狂的说着,一边死命的摇晃着吴澜的肩膀。吴澜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被她这一折腾,整个人都在晃悠,虽然练习了武术,但是奈何双方体型差距太大,这女人看着瘦弱,但实则力量很大,她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系统:卧槽这大姐牛批啊,宿主你还好吗??】
——你觉得我好不好??
容她收回那句‘没有恶意’的话,她现在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
“阿姨您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吴澜搞不清楚毛泰九母亲嘴里的‘他’和‘他’到底是指的谁,但眼见着对方越来越疯狂,她手里的瓷碗瞬间落地,裂成一片又一片像是荷花花瓣一样的碎物。
可对方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她,女人的喉头发出不正常的嘶吼声,她的视线落在了地板上的碎瓷片上,最后竟弯.下.腰,用手抓了一块尖锐的瓷片,对准了自己的胳膊用力一划。
吴澜惊了一下,她看着殷红的血液一下子就从对方赤.裸发黄的皮肤里渗了出来,而下一刻,女人却嬉笑着将沾着血的瓷片对准了她小臂的内侧。
【系统:···我X?反派BOSS的妈妈明明是抑郁症啊!!怎么现在和疯子一样啊??】
——关于这个我也很想问你啊系统!!我——!!
吴澜用力往回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瓷片的尖端已经被人用力的刺进了她的皮肤里,并不断地滑动,留下了一道长达五六厘米的血痕。
“拉钩了哦嘻嘻嘻嘻——”
女人似是对此非常满意,她将瓷片捏在手里,浑然不顾自己的手已经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随后她将自己的胳膊贴在了吴澜受伤的小臂上,两个人的血液混在了一起,像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系统:卧槽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歃血为盟吗??】
——···我歃你个大头鬼啊系统!
被痛的头皮发麻的吴澜简直要被说风凉话的系统给气疯了,她的小臂痛的厉害,手腕也被女人死死地捏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似的,她心里也发了狠,刚想反手将女人的手臂翻转一圈直接卸掉,身后就传来了朴正男惊怒的声音。
“呀西!死丫头你在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后衣领子被人大力一拽,瞬间就脱离了毛泰九母亲的攻击范围,吴澜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入目的就是朴正男因为愤怒而纠结在一起的脸,她的眼前一花,脸颊被重重的抽打向了另一侧,最后她整个人站立不稳,踉跄着直接从长廊上摔了下去。
【系统:我的天啊!宿主你没事吧?你这具身体的父亲他疯了吗??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你能指望这种畜生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更别提好好待她了。
右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吴澜的头磕在了廊下的石头盆栽上,直接就见了血,她大力的咳嗽几声,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接着她捂着摔破了的额角,想赶紧站起来——如果她一直躺着,那朴正男绝对不会放过她。可也许是因为撞到头的缘故,她现在恶心的厉害,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旋转着的,她心说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谨小慎微的活着,倒头来还是这种待遇。
“夫人啊,夫人您怎么样,不要紧吗?呀都是那个死丫头,您——”
朴正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而狸花猫微弱的喵叫声也在耳边响起,吴澜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勉强坐了起来,她现在得趁着朴正男的注意力还不在她这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她还想四肢健全的活着的话。
正待她晃悠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正安抚着白裙女人的朴正男却转过脸看向了她。
吴澜的动作一顿,心头一凛,朴正男看她的眼神俨然是在看一个闯下了弥天大祸的牲畜,吴澜也很是恼火,她心想,如果自己没穿过来,那这个叫做秀雅的小女孩会平平安安的活到成年吗?
朴正男越看自己女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越觉得生气,这个死丫头,他供她吃穿,她就这样来回报他吗?
于是他骂骂咧咧的朝着浑身是血的小女孩走了过去。
而喘着粗气的吴澜想躲,但却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她现在光是站着都觉得费力。
——系统,朴秀雅的结局是什么?
【系统:···这个小女孩没能活到十一岁,她在这个冬天里,因为多吃了一个鸡蛋被朴正男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白裙女人再次开始尖叫了起来,她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撕扯,这动静直接吸引了朴正男的注意力,他调转方向,慌里慌张的去安抚那位疯疯癫癫的女性,而吴澜也趁此机会,踉跄着步伐往别墅内部走。
结果却正好在一楼客厅里遇见了穿着奶黄色毛衣的毛泰九,以及他身边站着的高个子男孩。
“···你是···?”
高个子男孩看到她先是一愣,却没有走过来,而是侧头看了一眼毛泰九的反应,吴澜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会伴有一个奇怪的‘哒哒’声。
——···这是什么动静?
【系统:他就是南相泰,宿主你听到的声音是从他下巴上钉着的钉子传过来的。钉子是他父亲给他弄的。】
——···下巴上的钉子?这还是个人??
粘稠的血液还在顺着侧脸往下滑,脑子晕乎乎的吴澜来不及和这两个孩子多说几句,就想往自己的房间走,她的房间衣柜里藏着一个应急的医药箱,毕竟平时受伤朴正男可不会花钱送她去医院。
所以吴澜没做声,这种时候她完全没有心思去应付毛泰九,可是就在她头晕眼花的路过这两个孩子的身边时,安静的毛泰九却抓住了她受伤的小臂。
吴澜被痛的打了个哆嗦。
而他却盯着她血淋淋的手臂以及已经发青的手腕,又一声不吭的看向了她淌血的额头。
‘哒哒’
他的嘴里发出了与南相泰说话时一模一样的声音。
吴澜兀的想起,自己与毛泰九初次见面时,他模仿自己摩擦手指的小动作,于是她立刻看向了毛泰九自然下垂的左手。
他的拇指指腹正在摩擦着食指指侧。
——···他到底是···?
“朴正男。”
毛泰九看了她半晌,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眨了眨,突然念出了一个人名。他身边的南相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显然没搞清楚状况,紧接着,毛泰九就做出了一个让吴澜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点懵的举动。
他完全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迹,而是用一种让她有点眼熟的动作抱住了她的腰,紧接着他将脸贴在她的肩头,最后伸出手,笨拙的摸了摸她的后脑。
“不要怕,泰九来了。”
这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轻轻的说,尾音却是颤着的。
“······”
吴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回抱了对方,小孩子的身体很软,抱起来还挺舒服,她看着南相泰那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扫了一眼对方毫无异样的下巴,心里却有些不安。
且事实证明,她的不安是有道理的。
因为第二日,朴正男就在睡梦中被人活生生的挖出了一只眼睛。
而那只眼球却被端正的放在了她的床头。
长长的眼神经混着血液和污物,就这么摆在她的枕边,像是一个迟来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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