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任长空心满意足的一觉睡醒,天已经昏沉暗黑了,外面仍在轻絮絮的飘着风雪,寂静无声。巨大的烈焰火烛不时发出“兹”的爆裂声,室内充满着温暖的昏黄灯光。
傻虎仍然在呼呼大睡!柔软的腹部被他的睡相弄的稍微凌乱,他懒散的倚靠在它的腹部,左手习惯性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傻虎顺滑的毛毛,心神宁静的不像话。
果然,睡眠是最佳的治愈疗法。
就是有点饿。
太久忘记做凡人的感觉了,现在居然还有一点不习惯。任长空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腹部,把头埋进傻虎温暖的皮毛里,啊啊,一点也不想起身做饭啊!
怀君峰是有小厨房的供他使用的。彼时怀君还是个凡人的小不点,也没修行,他在怀君小时给他做了几年饭。
后来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想的,稍大一点就自己做饭了,还连做了他的那份,那一段时间任长空几乎以为是在凡间了,一顿三餐的烟火气息总能勾住他宅男的心瘾。
而且,任长空偷偷咽了咽口水,怀君做的饭是真的色香味俱全,好吃的不行,每次都能将食材的鲜美发挥的淋漓尽致,每一顿他都能吃好多。
可惜现在吃不到了,任长空心里略感遗憾。
就在他打算再偷懒一会会的时候,门被推了开来。
任长空有些怔愣的看着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更显绝美的怀君。
怪不得人常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
冰肌玉骨,花容月貌,不外如是了。
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好看了,任长空沉默的看着越走越近的怀君,起身站了起来。
暗叹:麻烦来了!
就在他以为怀君还会威逼利诱一番的时候。
怀君他只是一直一言不发的紧盯着他看,活似他戴了什么□□一样,眼神直勾勾的不差一丝一毫的描绘着,那一双秋水剪瞳幽深莫测,竟盯的任长空有点毛骨悚然。
难不成他马甲掉了?
任长空心里有点打鼓。
在温暖的室内,他望着活像绝美男鬼深夜索命的怀君,竟出了一身冷汗!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了,明明以前还在朝他撒娇要抱抱要糖吃,现在也能以眼神“杀人”了。
任长空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根本没有什么徒弟成功了,师傅很欣慰的感觉,只要一想到怀君他在那么多的岁月里都在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孑然孤行,他就难受的不行!
月华流银般的雪发在室内越发闪耀,衬的怀君好似嫡仙一般清冷出尘。
任长空低下头注视着傻虎的睡相,不再看他!
良久,怀君仿佛终于看够了,他走到雕花红木圆桌旁悄无声息的做了下来,随后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做下来。
任长空想了想,还是依照怀君的意思坐了下去。
反正他现在又打不过他,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了,不如识趣一些。
怀君从怀里掏出占卜的玄龟甲放于桌前。想法不言而喻。
任长空看着桌上散发着莹润白光的玄龟甲,有点失神,玄龟甲明显是主人的贴身物品。表面看起来光滑圆润,一看就被主人无数次的摩挲过,小小巧巧的就像艺术品一般。
可他脑海中明明记得它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玄龟甲虽然也挺漂亮,但是凹凸不平,触手粗糙,当时他也只是看它可爱小巧的很,把它当作一个小玩意送给了怀君之后,就忘于脑后了。
没想到怀君居然还留着它,还明显一副视若珍宝的模样。
真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
这个笨蛋徒儿固执的让人心疼!
看那个男人没有出声,花怀君轻抬眼睑,音色更窗外的冰棱还冷,带着股陌生的阴寒:“怎么?不会占卜?”
任长空望着怀君充满杀机的剪水明眸,缓缓道:“我的天赋就是预言,不用占卜。我可以看见未来。”
话说完他才感觉到声音的干哑涩然。
“看见未来?”怀君的眸子瞬间狐疑的眯了起来,他审视的望着,明显是不相信,右手轻轻的擦过任长空的脸颊,带来冰寒的凉气,随后修长如玉的手指猛的掐住了他的脖颈,力道大的差点让任长空怀疑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轻柔无比的嗓音带着淡薄:“那你说说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花怀君面无表情的脸庞没有一丝波动:“是生还是死呢?”
杀意仿若实质般朝任长空扑来,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可以感觉到刺痛。
任长空涨红了脸,只觉得喉咙处一阵疼痛,空气稀薄的让人无法呼吸,等怀君松开手之后,只能趴在桌前狠狠吸气,这小兔崽子下手真够狠的。
任长空摸着火辣辣的脖颈,只感觉到一阵刺痛,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紫一片。
等顺了下呼吸,他才忍住疼痛哑声开口:“算命不算己,万般不由人,我只能预言到玄…玄微道君的事情。”
喘了口气,又继续道:“而且现在只能预感到一点点,多的也不行。”
花怀君果然不悦的看着他,眼眸里的冰蓝更加深邃了一点,明显是到了发怒的边缘。
任长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乖徒弟的脾气越发乖戾。
他沾了一点冷掉的茶水,在桌上缓缓的划了几个字。
然后看向一脸寒霜的怀君。
他比刚才冷静了许多,至少没有再一言不合就掐人。
任长空缩回略有些僵硬的手指,等着他的答案。
过了一会,怀君才抬头看着他,沉默的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风雪的呼啸声和怀君冰凉彻骨的淡漠嗓音:“过几天我们准时出发,如果找不到,我就杀了你!”
怀君这人从不喜欢废话,通常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所以任长空从来不怀疑刚刚怀君话语里的真实性。
他想他原本至少也该紧张一点的,因为几千年过去了,他曾经的配剑“天道”,早就不记得自己把它埋在哪里了。
可是任长空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怀君刚刚抬起头时转眼而过的泛红眼眶。
要命!他刚刚是不是把他的乖徒弟惹哭了?
任长空再次返回到六睛炽焰虎的窝内,心烦气躁的闭眼思索着,眼下怀君肯定是不会赶我走了,只要自己把以前的事情稍加透露润色一下,暂时应该可以哄过去。
“天道”的埋落点应该也大差不离的就在那个地方,过几天带着怀君把它挖出来才是。
顺便趁着这几天探查一下自己曾经的师兄妹们,了解自己身殒的真相。
还有……
任长空的脑子里乱成一团,越想越暴躁!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怀君刚刚的样子。
乖徒弟看起来伤心的不行。仅仅只是提起自己曾经的佩剑就瞬间红了眼眶。
他心堵的难受的厉害,再也睡不着,赤脚走到窗外就想透透气,眼神无意中凝在了梧桐树下的怀君就再也移不开了。
怀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梧桐树下,不知在想什么,大雪落满了他的肩头,和雪发相辉交映,一眼望去竞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发白还是雪亮了,清冷出尘的脸庞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中的皓月。
任长空的心顿时比刚才更堵了。
从小到大,真的是从小到大,从怀君稚气单纯的孩童时期一直到少年时期,他整整教导了花怀君将近一千年,耳提面命的说过无数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当时怀君答应的可欢了,一脸的郑重诚恳。
现在,呵呵,任长空气的立马把窗户关了起来,眼不见为净,他就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哪怕当时他还是个少年。
说了几千遍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只要人不在他身边,他就完全不记得了。
他不在的时候一看就没少糟蹋自己的身体。
修仙了不起啊,修仙就不知道冷要穿衣,热要脱衣吗?就这窗外满是刺骨的包含冰灵力的寒风,任长空就不相信花怀君这个兔崽子感受不到!。
啊啊,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小崽子气出心肌梗塞。
窗户再次被人打了开来,任长空转头看着顶着满头飞雪的怀君,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干嘛!”
花怀君明显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错愕的盯着他,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无辜茫然。
任长空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拖过来狠狠的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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