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心中微微一颤。
“你们楼主在哪里?”
那人低声道。
这声音虽然压低了一些,但是实在是不妨碍苏宁听出它的主人是谁。
她的脸沉了沉,咬牙叫了一声。
“蝴蝶君!”
拿她当人质,靠谱吗你!
少女的声音清脆可人,即便是此时含怒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仿佛不知世事的娇憨。
身后的人慢慢放开了她:“是你?”
苏宁看着昏昏暗暗的房间,眉头拧了起来:“不怎么不点灯?”
她实在是讨厌极了黑暗的地方。
烛光亮起,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也照亮了蝴蝶君的脸。
苏宁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
灯下的蝴蝶君,面容苍白,眼下带着青紫,看上去竟要比当初垂死之时还要狼狈。
“我无事,”蝴蝶君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幅样子若是叫无事,那天下的大夫至少要失业一半。
苏宁思忖一瞬,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是公孙月出了事?”
难道后来他们两人又遇上了那些杀手?
“阿月仔至今昏迷不醒,已经足有三日了。”蝴蝶君看了看内间,眼中带着焦急,“你可知这笑蓬莱的楼主在哪里?”
昏迷不醒?
苏宁一惊,才想起来原本该是神针惠比寿出手救了被下了蛊的公孙月。
但神针惠比寿回到笑蓬莱,乃是因为当初救下叶小钗的缘故,如今名战未死,叶小钗安然无恙,自然惠比寿也不会回到岳母金八珍所开的笑蓬莱。
相通了其中关节,苏宁叹了一口气:“你是想找笑蓬莱楼主救公孙月?”
“你知道她在何处?”
蝴蝶君猛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苏宁道,随即抬脚走向内室。
“让我看看公孙姐姐吧。”
床上,男装女子同样面色苍白,仿佛陷入了一场无穷无尽的噩梦中,不得解脱。
苏宁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脉息虽然有些乱,但还算有力。
大概现在救下来也不算迟。
“怎么样?”
蝴蝶君心中知道自己大约是在问废话,但是心急如焚的人,总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苏宁收回了手。
“我虽然不知道笑蓬莱的楼主在什么地方,但是——”
她顿了顿,看着一脸焦急忍耐的蝴蝶君嘴角勾了勾:“我知道谁能救她。”
“谁?我现在立刻去找——”
“你怕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在被人追杀?一旦行踪被发现,连带着公孙月都会性命不保。”
“你那说要如何!”
蝴蝶君一喝,竟然有些颓唐地坐下来,“我哪怕死也无妨……但阿月仔必须无事。”
苏宁看着他,忽然觉得心中微动。
原本在剧中,蝴蝶君该是欢乐的,即便是遇上生死之事,也仍旧是那只金光闪闪的蝴蝶。
现在,这只蝴蝶,因为公孙月的三日昏迷,露出了慌忙颓唐的模样。
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原来也并未一成不变。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与她同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在苦境的日子就是人生。是随时会起落的人生,是会巨变的人生。在这人生中,蝴蝶君可能会失去公孙月,哪怕是三先天也可能会失去性命。
苏宁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少女温热的手覆在了红衣男子的肩膀上。
蝴蝶君抬头,看见的就是少女含笑的样子。
这时候的少女,一点都没了当初小骗子似的狡猾笑容,面容像是月光般叫人宁静。
“别怕,交给我来处理。”
苏宁看着他,微微一笑:“当初你带我出疏楼西风,我不是还欠你一个答案?”
“你同公孙月,日后,会有一个女儿。”
所以,别害怕,你们都会平安无事。
我保证。
火焰之城消失之处。
正当剑子仙迹几人正欲回头再商量魔城消失之事时,突然天际一片漆黑。
剑子仙迹只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而后出现的景色倏忽一变。
“异度空间?”
话音未落,数道雷电冲击而下。
剑子仙迹闪身避过,忽闻黑暗的洞中,有锁链移动的声音,夹杂着某种兽类,气息喷出的声音。
剑子仙迹不动以对。
突然,更多的紫色雷电冲下,电光闪动中,映出了黑暗中的存在。
那是一头巨大的双角之狼,身上绑缚着数条锁链。狼身上坐着一人,褐发四散,眉目被一条束带束住,只露出一个仍带着少年人棱角的下巴。
这是,异度魔界之人?
随即,那人一跃而下,身上刀戟带着千钧之力猛然砸下。
剑子仙迹横剑抵挡,脑中忽的闪过一个想法。
幸好没让阿宁随着过来。
然而心中庆幸的剑子仙迹并不知道,苏宁在的地方,也并没比魔火之城好多少。
笑蓬莱的厢房内。
“怎样?”
蝴蝶君看向一边的惠比寿。
“真正是蛊毒,”惠比寿收针,将自公孙月身体中取出的蛊虫放进一个锦盒中收好,转身道:“好了好了,蛊已取出,很快,她就能醒来了。”
果然,未过一炷香的时间,公孙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月仔?你终于醒了?”
蝴蝶君在塌旁,拉着公孙月的手。
这三日,他是当真吓得不轻。
“……如梦初醒。”
公孙月道,眼中还带着几分恍惚。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了,”一旁的老鸨火鸡道,“哎呀,我就说你们下次叫我办事,能不能别用吓得,害我还真的以为我被下了毒。”
苏宁的眼睛弯出一点笑意来:“冒犯了,当时情急,实在无法可想。”
要找到神针惠比寿,最简单的方法还是从笑蓬莱的老鸨火鸡着手。要请大夫,自然还需有个病人。
“好啦好啦,原本楼主也是让我通知了神针仔,谁知道你们这么心急。”火鸡甩了甩帕子,“算我倒霉呦!现在,我要先去把这件事通知楼主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月仔怎么会中蛊?”
“先别急。”惠比寿思索片刻,“蝴蝶君,你先让我问几句话。”
“公孙月,除去蝴蝶君,在这段时间内,你还和谁有过肢体接触?”
公孙月想了片刻,道:“东方鼎立。”
“东方鼎立?”惠比寿又问,“他最近可有遇上怪事?”
“他说……他曾经被蛊皇僰医人所救。”
“蛊皇僰医人?”惠比寿思索片刻,“好了,公孙姑娘,你好好休息。”
“多谢你。”
“不用不用,救人是我的职责。不过……”
惠比寿转头看向在一边喝茶的苏宁:“你是怎样知道我能解蛊毒的?”
自他来了之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喝茶,气定神闲。
好似十分笃定,他一定能解这蛊毒。
可世间蛊毒特性殊异,在没有诊疗之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蛊该如何解,怎么解。
“我嘛……”
苏宁放下茶杯,露出一个非常欠打的笑容出来:“你猜。”
“……”
“算了算了,我是猜不出来。”惠比寿摇头。
“阿宁救了我一命。”蝴蝶君开口。
这就是在洗清她的嫌疑了。
苏宁微微一怔,只见蝴蝶君确然露出一个笑来:“蝴蝶君欠你一个人情。”
端着茶杯的手蹭了蹭杯沿,苏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而后弯了弯,“你若是真的想谢我,就替我向火鸡谢个罪,她可是被吓得不轻。”
“我回来了,”说人人到,火鸡正好在此刻出现,她看向惠比寿,“神针仔,楼主交代你将这只蛊虫带到信中指示的地点,交给羽人非獍。”
“哦,很好,也免我功夫废去这只蛊。让公孙月休息一段时间,恢复体力,便无大问题了,我先行一步。”
“救命之恩,记在我的账上。”
“施医之恩不图报,告辞告辞。”
说完,惠比寿便拿着蛊虫离去。
“对了,方才我好似听见有人提到我?”正事做完,火鸡看向一边的蝴蝶君。
“唔,正是,”苏宁懒洋洋地勾出一个笑来:“蝴蝶君说,他正在好好考虑如何补偿你所受的惊吓。”
“喂,我什么时候……”
“你方才说的。”苏宁抢话倒是十分利落。
“……好吧,”蝴蝶君看向火鸡,“你是有谁要杀,日后我与你打五折。”
“哎呦!夭寿哦!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哪里想着要杀人啦!”火鸡挥着手中艳红的丝绢,“你若是能叫我生意红火,才是叫我欢喜的补偿哦!”
让你生意红火?
蝴蝶君瞪着眼睛:“不行,我生是阿月仔的人,死是阿月仔的死人,我是绝对不会去当嫖客的,死心吧。”
苏宁的嘴角漫出一点笑意,看了一眼床上疲态已显的公孙月,“此事日后再说吧,公孙姐姐看起来需要休息。”
“说的也是,我先去忙了。”火鸡道,随即出门了。
“我去找点吃的。”苏宁自然很识趣。
“阿月仔。”
蝴蝶君凑到公孙月床前。
他知道他的阿月仔需要休息,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三日中,她也是如此,一直昏沉睡着,怎样都唤不醒。
他也不是无所畏惧。
公孙月看着蝴蝶君眼下未消的青影,低声一叹:“我在。”
“你好好休息,不然我实在是很担心呐。”
眼前的人虽是带笑,仍让公孙月觉得心下一酸:“好。你也去休息吧。”
她闭上了眼睛。
一处茶馆中,秦假仙一行四人打听完了消息刚出门。
“这个蝴蝶君啊,真的是在跑路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武林公敌呐,当然是要跑路。”业途灵道。
正在这时,一个女声自身后传来。
“秦假仙。”
“哎呦,原来是在忠烈王匾上留名的宫紫玄,不知道师太你有什么赐教?”
宫紫玄前来,正是寻秦假仙帮忙寻找当年害死了小妹的仇人,缚刃边城。
“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消息。”
秦假仙收了钱,自然非常好说话。
“对了,吾还想找你打听一人。”
“是谁?”
“是一个……”宫紫玄顿了顿,言语之中透出一股冷意来:“穿着粉衫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说她叫阿宁……此女并无武功,且狡猾至极,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秦假仙顿了顿,想了想:“哎呦啊师太,这武林里头,穿粉衣服的小姑娘怕是能从中原排到苗疆,这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也罢。”宫紫玄冷哼一声:“若是再让我遇到……”
话未说完,她转身离去。
而后,她之前站立之处的一株翠竹瞬间化为粉末。
“……”
顿了许久,业途灵才凑过去问秦假仙:“大仔,她说的粉衣服姑娘,不就是苏……唔……”
“闭嘴啦!”秦假仙往他的嘴里塞了一个馒头,“你大仔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走了两步,啧了一声:“果然啊,我就知道这个苏宁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宫紫玄这么怒气冲冲的。”
“大仔!果然是她!你居然说谎!人家宫师太可是给了钱的,做人不能不讲诚信!”
“我说了闭嘴!”秦假仙揍了业途灵一拳,“你知道疏楼龙宿给了多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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