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艾尔忍住想要尖叫发泄恐惧的冲动,他保持身形不动。十来秒之后,那个怪物似乎睡的很沉,没有醒来的迹象。
冷静,必须要冷静。
现在是寒冷的天气,但这会儿艾尔后背很快就出了一层热汗。
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艾尔手在被子里面稍微挪动了一下。里面有一根比筷子稍微细一点的铁丝,这是艾尔从提灯上拆下来的。
艾尔骨子里其实也有一股狠劲儿,只是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想平平静静当个小画家,对大部分的人也都平和以对。哪怕遇到一些脾气大的人,艾尔也不喜欢争执,能够退让都选择了退让。
不过现在这种境地,可不是退让谦和就可以了。
一旦真正的身临险地,艾尔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虽然喊怕、担忧、警惕…但各种情绪混杂一起,他唯独没有如同汉弗莱一样,陷入崩溃之中。
铁丝在拆卸之后,艾尔在一头特意折叠过,这是为了方便手掌握住它。它的另外一头很尖锐,在出其不意之下,在喉咙或者眼睛部位,是能够捅进去,造成一定杀伤力的。
作为唯一的武器,这跟铁丝在被拆卸之后,艾尔就是捏着它睡觉的。原本冰冷的铁丝,这会儿在被子里已经被捂暖了。
艾尔以极其小心的动作一点点从床上挪动起来,机会只有一次。
铁丝不是什么大杀伤力的武器,如果一次不能够带给那个怪物伤害,那么他就倒霉了。但什么都不做,那根本是在等死。
艾尔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上面,那里原本也有一个人。
但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艾尔不确定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但他有预感,汉弗莱肯定是下一个。
作为一个人,一个正常性格没有任何扭曲且遵守道德法律的人,艾尔无法看到在几天甚至是这个怪物醒来之后,他眼睁睁看着汉弗莱被活生生啃了。
终于,他慢慢挪到了那个面前,两者的距离半米都不到。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只要他狠狠往前一扑,立马就能蹿到怪物的面前。
油灯已经灭了,微弱的光亮不能让艾尔看清眼前这个长着浓密毛发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模样,艾尔只能尽可能确定对方的脖子位置。
其实眼睛部位更加脆弱,但艾尔怕自己扎不准,反而激发了怪物的凶性。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犹豫。
肾上腺激素一瞬间疯狂分泌,艾尔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几乎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艾尔面色略微扭曲狰狞了一些,然后直接高高举起手里的铁丝,狠狠朝着怪物一侧的脖子捅了进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艾尔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那根铁丝头扎破皮肤的声音他能清楚听到似得。
但也在一瞬间,那怪物猛的扭曲起来,因为疼痛,怪物双手捂住脖子,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像是野兽频临绝望的叫声,分外渗人。
艾尔迅速后退,发疯的野兽是最疯狂的时候。
退到另外一边之后,艾尔又快速卷起被子,然后猛的朝怪物甩了过去。怪物一下被被子压住,瞬间要挣扎的时候,艾尔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他铁床的高度距离地面肯定很高,如果能够将怪物摔下去,不摔死也肯定重伤。
这时候不能犹豫,艾尔知道怪物的爪子有着极其强大的攀附能力,这说明它的爪子很锋利,要是被挠中,后果可想而知。
但这会儿,艾尔也只能寄希望被子足够厚实,不会轻易让他肠破肚流。
怪物的力气很大,哪怕现在它脖子里面被捅进了一根铁丝,受伤极其严重。在扑过去的一瞬间,因为怪物下意识的剧烈挣扎,艾尔差点自己从铁床上摔下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运气来了,艾尔发现怪物在的挣扎在下一刻忽然弱了下去。
头一个反应,艾尔认为是钢丝的攻击产生效果了。
要知道,如果刚刚捅破气管的话,这会儿绝对会给怪物造成缺氧这种巨大麻烦。随着时间推迟,缺氧的症状也会快速加重。
对方的反应微弱之后,艾尔快速翻身,猛的一踹,将怪物从铁床上踢了下去。
哗啦。
艾尔听到东西从空中掉落滑过空气的声音,直到最后,整个狭小密闭的空间中,从底下传来一阵重物落地——咚——的回声。
艾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狠狠吸着气,然后趴到了铁床边。
底下不知道有多深,微弱的亮光根本无法让他看清楚地面,但这不妨碍艾尔努力张望一下。
汉弗莱这会儿狠狠跺着铁床,刚才的打斗声音也不算小,他听的很清楚。这会儿,他发疯的嘶吼着:“死了,死了!!!”
……
“先生,这是第二封信。”女士焦急的一封信件交给史蒂芬。史蒂芬没有看信,而是直接从办公室冲下去,直接扣住了那位送信的车夫。
因为他粗鲁的举动,车夫吓的差点转头就想跑。
沟通之后,车夫不得不去史蒂芬的办公室坐一坐。
“三镑,送一封信?”
车夫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这不违法,您无法拿走我的钱,是吧?”
“…给我讲讲,让你送信的人长什么模样。”
车夫松了口气,“一位先生,大概三十多岁,他穿着双排扣衬衣,外头套了呢子大衣,看上去是一位很受女士欢迎的绅士……嗯,你知道的,他大方,我注意到他的衣服做工都很好,他有种很独特的气质,我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但我发誓,我拉车见过很多先生、女士,但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让我觉得有些压力。不过探员先生,您知道他是什么人?”
史蒂芬警告的瞪了对方一眼。
车夫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车夫还不能离开,随后,警局其他的人上来跟他继续交谈,企图从他嘴里挖出更多的线索。
史蒂芬依旧烦躁。
他的职业生涯中,他一共接触到过两件非正常案件,一件如今仍旧是悬案,另外一件移交了,后续不归他管,这是第三件。
小心拆开信件,在看完之后,史蒂芬又跟一头炮弹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安娜,我要近十四年来,我们警局所有关于肢解的案子。”
很快,一位略微肥胖的金发中年妇女翻着白眼从位置上站起来,“跟我来吧。”
档案室。
史蒂芬扎进去就没出来,这是一个苦活。
因为在更早之前,各种案件虽然有资料留存下来,但几乎只有一些简单的陈述,而且只是随意放置,无人整理,于是很多案子缺乏太多的细节跟证据。
近些年来,随着照相机的发明。有人发现,按照年份建立一个完整的资料库,用照片拍摄大量现场照片,不仅可以事后在照片中找寻一些证据,更重要的是资料库可以方便的查询一些惯犯的犯罪记录。
所以对史蒂芬来说,前期的资料翻找太头疼,后期才稍微好一点。
他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最终抽出八份资料,在晚餐之前,连带信件冲进了麦克的办公室。
天色已经灰暗,麦克因为寒冷吸了几口气,咖啡已经冷掉了。
他的前面,是八份关于肢解人体未侦破的案件。
史蒂芬上前,将最前面两份拿了出来。这两份的资料很薄,几乎只有一两张纸,上面只是简单记述了一些案件信息,上面有一个签名跟日期年份,然后就没了。
“1971年1月4号,有人在河道中发现一具尸体,内脏被掏空。案件记载,当初这起案子并未引起重视,因为大家以为这是一个倒霉鬼坠入河道之后,被鱼类掏空了肚子。之后五天,在翰伯街道附近的教堂边再次发现一具尸体,头盖骨被打开,大脑消失不见……”
“你想说明什么?”
史蒂芬又拿出三份资料放在麦克的面前,它们的厚度比前两份厚一些。
“在1971年1月之后,没有再发现第三具尸体,这两起案子最终成为悬案。时隔七年后,也就是1978年1月5号,在一家服装店旁,有人发现一具消失内脏的尸体,1月10号,发现大脑消失不见尸体,1月20号,发现一具消失大腿的尸体…同样没找到凶手。再次时隔七年后,也就是现在,1985年1月6号,我们发现第一具尸体……”
随着史蒂芬的侃侃而谈,麦克倒吸了一口冷气。
依照对方的推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疯狂的杀人肢解案子,它可以往前推十四年…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甚至不是十四年,它可以以七年为一个年限,不断往前挪移,毕竟在更早之前,还没有书面案件记录,无法查询。
麦克一口气喝掉了冷的咖啡,他深深看了史蒂芬一眼,“你没有足够的证据。”
是的,光光凭借这几分资料,不算充足的证据。
比如71年的资料,上面根本没有详细的描写出具体的情况,甚至,依照描述来看,它确实更像是被河道里面的鱼类啃食的。
史蒂芬说的很有道理,但查看资料之后,他就发现,这其中也有一些牵强附会。就像是有人知道了答案,然后故意把所有的过程往答案上靠而已。
史蒂芬把手里的信交了上去,火漆印上仍旧是让人火大的F.P.,但在信件中,确实被塞入了一页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纸张,纸张的背面是一副简体怪物画像。
在看完信件之后,麦克下意识拿起了咖啡杯,但咖啡已经喝完了,他只能再次放下。
“你要相信这个所谓的‘绅士’?”
史蒂芬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默认了。他的直觉告诉他,送这两封信的‘绅士’真的是在帮助破案,甚至对方有一种比他还急迫的心情。
但另外一方面,史蒂芬也有一种更加恐怖的念头在滋生。那就是这位‘绅士’恐怕是真的,三年前执行死刑的那位,也许只是一个替罪羊。
但这种感觉更加奇怪了,史蒂芬不得不憋屈的承认,他现在在依靠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者在为他破案。
因为他对这起非正常案件,凶手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目的…他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实在是…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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