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昀的示好一直很直白,她不加掩饰自己对于敬离的关心,然而这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敬离享受着这份好却浑身不自在。
魏昀完全不需要做这么多,但是她做了,甚至关心到会替敬离洗衣做饭,这其中的深层原因就让人觉得她是不是别有所图。
可是敬离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让魏昀这样的人有所图谋的,毕竟论美色,都输给了她一大截。
这也并非是她长相太次,只是敌人美貌太过强大,在日月之辉面前,萤火之光又能如何比拟呢?
敬离也执着的问过几次原因,她憋不住太多心事,然而魏昀的回答总是一句时机未到。
她问:“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呢?”
魏昀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人头,说道:“到了之后,你就不需要问我了。”
一来二回,敬离也就死了这颗探知的心,正如先前魏昀说的那样要装修,她才提完话,敬离就有幸体验了一回她的雷厉风行。
这隔天就有装修公司上门开始设计方案,敬离一脸迷茫的看着小小的房屋里挤着七八个人,在各个房间议论纷纷,而魏昀则是当了甩手掌柜,任由他们去设计规划。
魏昀要了几个版本的设计图拿来给敬离看,她说:“阿离,你看看,喜欢哪个?”
敬离心不在焉的听着这声阿离,还有些回不过神。
没错,这两天的相处过程里,魏昀已经亲昵的把敬离称作阿离,她头回讲出两个字的时候就十分熟络,仿佛喊过千百万次一般,丝毫都没有在意当时一旁敬离眼中的诧异。
后来魏昀就这么喊了,左一声阿离,右一声阿离,固然名字只是个符号,它代表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是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多叫了几轮后,敬离耳朵长茧也就由着魏昀这么喊,自暴自弃的想着阿离也挺好听的。
“都挺好看的。”敬离敷衍的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那以后都尝试一遍?”魏昀问道。
敬离听到这话,起初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听错了,下刻一琢磨又觉得是魏昀脑子有问题,再次开口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若是都喜欢,那就过段时间换一个装修风格。”
敬离斟酌着用词,企图委婉,结果一出口又是直截了当的大白话。
“......其实你很有钱是吗?”
魏昀好笑讲道:“吃我们这口饭的,钱都并不难挣,你觉得一个人会认为他的命值多少钱呢?有做亏心事的,就怕鬼敲门,为了买命多少家产不可往外抛。”
敬离噎住,她大概也明白了魏昀的意思,于是说:“那我们是要学着救人?”
“与其说是救,不如说是点条路,这路是死是活,与我等无关。”
魏昀循循善诱道:“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如果擅自插手而改变因果,那么被改变的那部分因果造化之力就要被插手之人承担,做下什么孽,就要承担多少错。”
敬离费解:“既然造孽的会倒霉,那怎么还有那些好人短命的呢?”
魏昀道:“那你可曾想过他们这辈子是来赎罪的?”
敬离乖乖摇头,又听到魏昀继续说道:“人经历千百万次的投胎转世,今生从不是始点,一切罪过还是背负在身,人生何曾由己呢?你可以怪一句命不好,这话有错却也对,错的只是这命的好坏有因,对的就是这因不定是你今生想犯得过。”
敬离感叹,:“那我这么倒霉,撞上生人离魂,父母双亡,我上辈子一定作恶多端吧?”
魏昀没吭声,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人脸颊当作安慰。
“还受得了吗?”魏昀贴心问道。
“受得了什么?命运对我的无情玩弄吗?”
魏昀被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说道:“有我在,命运不敢把你怎么样。”
“那命运偏要跟你对着干呢?”敬离打趣道。
魏昀的笑意忽如瞬间凝固,她这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正当敬离暗自吐糟,心里却是开始担忧。
这是不是自己又说了什么禁忌的话题,心里七上八下,还有点不知所措。
此刻沉默的魏昀再次开了口:“我不怕与天争,斗个头破血流也罢,我的人一定要回来。”
敬离听着这话觉得就哪不对,她顺话问道:“你的什么人?”
魏昀笑着伸手顺理起人发丝,语中带着难以忽略的眷恋回答:“我的阿离啊。”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敬离心中警铃大震,因为这句语气古怪的阿离而像是被踩尾巴的猫,立刻警惕的浑身毛都炸开。
她面上牵强的笑着应答,然后迅速的把魏昀的手给抓下来,忙道:“不敢,不敢,我哪能让你与天争什么,你把我放养都行。”
魏昀表情也有所收敛,她只是说:“你拜我为师,我怎么会散养你?”
“你这么有本事,干嘛要找上我呢?”敬离不解。
魏昀瞥了人一眼,讲道:“不是我找上你,而是你找上我。”
“哦......好像是的。”
魏昀见人跟低落的跟只流浪猫似的,又觉得好笑说:“师徒缘分是天定,看到你,我就会知道是你,所以我就收了你当徒弟。”
“你是活人走阴,运势低,但是正因为这种运势让你天生可以吃这碗饭。”
“您的意思就是,只要倒霉就行了?”
魏昀不解道:“你怎么这么有本事,还能把我意思曲解成这幅样貌来?”
敬离挠了挠头发,尴尬说:“哦......那您说。”
“喊师父。”
“......师父说!”
魏昀神情像孩子得到糖似的餍足,她道:“走阴有两种人,一种生下不会哭,可以在梦中走阴,双目可测活人阳寿,与其说他们是走阴,不如说是走的阴差。”
“这类人在梦中替阴间办事,塌下鞋子要一正一反,鞋子全翻,走阴人就断了回阳间的路,彻底留在了北方。”
敬离插嘴道:“那我应该是第二类吧......”
魏昀点头,又言:“第二类,本不该出生于世,在腹中就有大劫难度,即使侥幸活下,却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欺瞒不下去,开始逐渐在梦中走阴,你去阴间不是办事,而是随着其他的亡灵一同去阴间报道。”
“活人一旦走阴,就会开始频繁的丢魂,最终还是会被强行留下北方。”
敬离问:“这意思就是我应该死在腹中?”
“你应该是个死胎,可是阴差阳错的活下来,大福接大祸,所以你会走阴。”
敬离听的认真,她从醒过来后就没过问过太多关于走阴的事,这段经历直到现在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在幽冥之地待的两个月,可以称为她人生里最为黑暗的岁月,敬离一度认为自己会彻底死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这次借着魏昀主动讲解的机会,敬离抑制不住好奇的提问:“我那个时候撞着的是什么?”
“你当天撞上的是白煞,有人做法遣派了四个纸扎的抬棺鬼,押生魂去地府,给人续命。”
敬离脑海里浮现出那纸糊的白脸上流露出渗人的目光,耳边隐约可以听见他们语调无起伏唱着诡异的歌谣,浑身顿时一股恶寒。
“那是别人做的法?”
魏昀见敬离听的还算投入便就解释说:“没错,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但是从古到今,为了留到五更,人总会费尽心思。”
“你只不过是倒霉的生魂,走阴是会丢命不假,凡事也讲究个概率,撞上白煞,以你的能力,必然丧命。”
“白煞这类咒术,以纸人做阴人,送上阴路找你们这类活人丢魂强行送上棺材,替死鬼的说法听过没有?”
敬离小鸡啄米的点头,魏昀接着幽幽的讲:“替死鬼,指的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亡魂,他们魂魄被束在原地,找顶替他们位置的灵魂才可离开,白煞也是找替魂,不过替的是他本该死的命。”
魏昀提起这批人,面露显而易见的不屑:“治标不治本的小把戏,瞒得了一时,也瞒不过一世,抓走阴的生魂本就是忌讳,懂行都不会行这类恶事。”
“你只要记住一事,我们行此事不可明知故犯,擅自插手因果,以及替人改命续阳寿,都是大忌。”
“忌讳这么多啊......那还能做什么啊?”
“能做的自然不少,我只怕你学不会。”
敬离想了一下魏昀的话觉得挺有道理,自己还真有可能学不会。
敬离二十多年反封建破迷信思想还是根深蒂固,一下进入一个鬼怪存在的灵异世界,想要完全适应也需要一个过程。
魏昀见她有心学习,就刻意讲的比较浅显易懂,防止这个曲解人意思厉害的少女又来了一把惊人的理解。
“桃木又名鬼怖木,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剑以压邪,破白煞只需降四鬼,纸扎的阴人也是假象,桃木一过就成灰,实在算不上高妙的招,但是对付你这些毫无防备的生魂也足够了。”
魏昀讲此,忽然又沉思道:“你得会剑,保命之术我要趁早让你习会,不然我若是不在你身侧,你被趁虚而入就不好了。”
敬离不免诧异:“我还要学剑?我不该是什么左手黄符,右手罗盘吗?还有什么铁口直断!”
魏昀好笑的捏捏了她肌肉都萎缩下去的胳膊腿,:“左手黄符,右手盘,只怕你学了几十年也没个出息。”
“......哦。”
敬离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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