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
已是子时,今晚的月色朦胧,月亮躲在云层之后总不愿意露头。一个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潜入了皇宫。
一身夜行衣的黑影,轻车熟路,很快便拐进了清音阁。
阁内只点了一盏油灯,黑暗之中显得极为扎眼,待黑影走近,一直背朝门口之人,忽得转了身。
黑影一惊,立刻单漆跪地道,“主上”,油灯那幽黄昏暗的光亮,并不能让黑衣人看清主上的真容。
“如何”薄唇微动,流转间溢出之音如梦似幻……
“回主上的话,仍未有乞伏琯的消息……”黑衣人很肯定,眼前口吐酥软人心之声之人,就是自己的主上。
“养着你们有何用?”方才还轻柔如天籁般的声音,瞬间有如恶魔下凡,凶神恶煞,“彦睿老贼已死,西秦就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伏琯,一年有余仍未见人!”主上话说得咬牙切齿,“可是要下去赔你那好弟弟!”话毙右手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桌案的一条腿立刻迸裂……
油灯倾灭,阁内瞬间漆黑一片……
“主上息怒,连埕早前将袁家村付之一炬,怕是有漏网之鱼,属下已加派人手,必将乞伏琯一网成擒”
“此次不可再拖,活要见人!”主上极快的平复了情绪,继续道,“否则,皇上面前,我也保不住你了”
“连季知晓,请主上放心,此次必不叫主上失望!”
“下去吧,皇宫重地,行事小心”说罢,留下仍单膝跪地的连季出了清音阁。
破庙
迷迷糊糊间,似是听到有人在议论,睡意正胜的上官彦费力的坐起身,揉了揉睡眼零星的双眼,勉强打起精神探耳听去……
果然有人!
这下上官彦彻底被惊醒了,忙四下看了看,秦毅依旧挨着角落靠着最里面的墙壁,秦安抱膝挨着秦毅,自己则是在二人不远的地方,如睡前一样,并未有翻动的痕迹,看来这里屋未被人发现。
上官彦悄无声息的起了身,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门口,耳朵尽可能凑近……
“老季,主上怎么说的?”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还能怎么说,活要见人,死了我们都得陪葬!”这个被叫老季的就是一个时辰前潜入皇宫的连季。
“岂有此理!为了一个亡国公主,就让我们兄弟几个陪葬?”低沉的声音虽然忍而未发,上官这边听起来还是感觉到了压迫的气势。
“连飞!”连季轻喝一声,“不得无礼!”
“老季,主上现下又不在,如此怨气还让兄弟憋着?”连飞对连季一直维护主上早已心存不满,“你我都是连襟兄弟,莫要为了私欲伤了兄弟和气!”
“私欲?”连季深吸一口气,目露寒光道,“我们兄弟七人,为主上办事,连季一直抱着兄弟之事即是我之事的原则,事事坦坦荡荡!兄弟犯错,连季每每都尽力帮衬,连埕未经允许火烧袁家村之事在主上面前也是一力承担,我连季自问从无私心!”
听得二人之言已是吃惊不小, “袁家村”三字仿佛铁锤一般,重重得敲击着心脏,上官彦瞬间被带回了屠村的当日,满地已经断了气的村民……残破的房屋……墙壁上四溅得血柱……被鲜血染红了的地面……还有……黑衣人那让人寒冷彻骨的眼神……
他们嘴里的连埕就是袁家村村灭的凶手!
他们嘴里的“主上”就是这幕后主使!
可他们是谁?
主上又是何人?
……
袁家村的场景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惨绝人寰,简直一个人间炼狱……
不自觉得上官彦想要踏出里屋,想要冲出去找这二人,想要知道真相……
“行之!”
耳边忽然传来了秦毅的低吼,接着身子被人一把拽到……
里屋之外,连季与连飞依旧在争执,所以里屋的响声,并没有被注意到。
“问心无愧?我看未必!”连飞不削于连季的解释。
“你……连飞,今天给我把话说明了!”
“我连飞讲的是兄弟义气,不似你这般日日将主上挂在嘴边!我看你一日不提主上,心里闹得慌吧!”既然对方都不怕,即是兄弟一场,随了他的意便是了。
“你……”连季根本无力反驳。
“当你是自家兄弟才好言相劝,主上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你那些想法乘早打消,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的话……”
连季不再说话,而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连飞……
“言尽于此,老季你好好想想吧……”连飞转身一步步退出了破庙,“主上交代的事,我这先查着,老季你想明白了,就来郦城找我……”
“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破庙……
脚步声原来越远了,秦毅从地上爬起来,确认两人真的离开了以后,才回里屋,确认上官彦的情况。
上官彦原本俊美绝伦的脸,如今都快扭曲得变了形,两个眼睛空洞无神,秦毅有些担心问道,“行之,怎么了?”
“无没什么”上官彦摇了摇头,外头没有再有声音传来,问向秦毅,“都走了?”
“走了……”
秦毅睡得死,能醒来全是被连季与连飞给吵的。知道外面有人,又见躲着偷听的上官彦欲冲出去,于是立马将人给摁倒……
既然是被吵醒的,秦毅自然就不知道连季和连飞说话的内情,看上官彦的样子,想着定是与外头两人有关,追问之下未有得到回复,秦毅也就识趣的闭了嘴。
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铺在了靠墙的角落,“行之,你睡这儿”,眼下还是休息最为重要。
“嗯……”少了平日的推辞,上官彦直接面朝墙躺了下来。
刚才的一出,许是耗费了过多的精力,躺下不多久上官彦便沉沉的睡去了……
确认上官彦已经睡着了,秦毅才安心的坐下休息。
“少爷,待天亮后,我就去寻马车”刚才的情况,秦安也是看到了,上官彦的样子让人实在不放心。
“好,还是早些到正德,安顿下来的好”秦毅随手抓了些散落的稻草垫在后背,然后靠着闭了眼休息了……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秦安准备动身去寻马车,临走前推醒了自家少爷,压低声音道,“少爷,我去了”
“去吧去吧……”秦毅困极了,抬眼看了看上官彦,见毫无动静,就朝秦安挥挥手,自己继续找周公下棋去了。
秦安的脚步消失在破庙之时,上官彦睁开了酸胀得有些发痛的眼睛,这一夜她并没有睡,可以想见现在一双眼睛红得有多恐怖了……为了不让同行的两人担心,便装了一回睡。
袁家村的事情突然有了眉目,确实是庆幸的。但听昨晚连姓二人之言,这背后所牵扯怕不在少数,这又是主上,又是亡国公主的,若真的像二人所说要继续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了他们追查的一部分……上官彦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里边的情况错综复杂,已经超出了上官彦的想象,要真的查清楚可谓比登天还难,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别说查下去了,昨晚要不是秦毅及时拉住自己,说不定就因为鲁莽把自己给交代进去了。
或许真的有必要学学那些个古装剧集的剧情设置,自己也找棵大树好乘凉……
思绪之间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眼前……
韩叶!
公主也搬得动了,对付这些……这些东厂之流应该错错有余了(上官彦不知道如何形容昨晚那两人,样子看上去又跟剧集里演那些个朝廷养的杀手差不多,所以直接引用了“东厂”来称呼),反正自己已经欠了一个人情,再多欠一个也无所谓。至于韩叶的身份,自己已经将其视为靠山了,这些个已经不那么重要的了。
另外一直怀疑韩叶会把自己怎么样的担心,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若韩叶是男子,与高升茶楼的女掌柜是夫妻的可能性就八九不离十了,只要自己小心行事,护住不被发现,就可以相安无事。若是女子,即为同性,自己就更不用担心了,所谓被要求以身相许之类的担心就根本不存在了。
那么既然决定了,就势在必行!上官彦便打算待正德安顿之后,就去高升茶楼找韩叶!
一夜没睡本就犯困,再加上折磨了上官彦整晚心事现在也算了了些许,自然到头就去寻周公还有秦毅一起下棋了
这两人毫无顾忌的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见醒,可苦了天蒙蒙亮就出去的秦安。
巳时回到破庙,以为二位爷已经起身,不成想非但没起来,竟还睡得毫无知觉,自家少爷也就算了,这次连上官少爷都被带过去了。
看着睡得极香两人,又想起昨夜到今晨弄的三人都没睡好的突发情况,便不忍再去催二人起身了……
于是,秦安跟车夫一道在破庙外候着……
一个时辰之后,秦毅的声音从破庙内传了出来,“秦安!”
“来了来了……”听到少爷叫自己,秦安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急急地跑进破庙,“少爷,您醒了……”
“拿上东西,去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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