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丰元年, 正月十六,在连续了许久的好天气之后, 这日清晨天色阴沉沉的, 似乎即将要有一场倒春寒。
“上朝。”
林远换上了墨蓝滚暗金边官袍,拿着的拂尘一甩,长长高喊, 低沉声音穿透苍穹之间、青天之下,一众官员随着喊声, 撩袍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之声随着风扩散至整个大雄宝殿,万绵延身着金黄九爪龙袍,端坐雄伟的宝座之上,原本就挺拔的身姿,在高高在上的宝座之上更显威武。
他的眼扫过大殿之中众人, 见孟秋闵抄手而站,面容淡淡;见林书成诚惶诚恐,瑟瑟不安;见王府志脸颊红肿, 紧紧抿唇神色紧张;见古伍琅面色挣扎,眉宇紧锁;见苏润安面色苍白, 额有虚汗;见隐匿在百官中他已知的千林党羽躲闪着他的目光, 似在心虚。
再见姬思父子手捏奏折, 一副有话要说的刻板模样;侯敬菁、谢茂目露清和,江山换主,一如往常的平和模样。
官场上众生百态,万绵延眸海深邃, 他已经不是那个伪装成刺猬的太子,他转动手腕上的翠环,清清凉意让他心绪安宁。
“承蒙众卿关爱有嘉,朕才能从山东凯旋而归,顺利登基,今是朕第一日上朝,又刚收到蓬莱朱县令剿海匪、宰国贼,战利品有白银一百八十八万余两,丝帛、瓷器、香料、农种数吨,朕私库之充盈前所未有!”
“所以,为让大家沾沾喜气,朕宣布今日就在场官员,不分品阶每人发纹银一百两,举国同庆!”
“王侍郎、林侍郎,朕知道国库紧张,就拨给你们五十万两白银吧。”
众官哗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钦丰帝这一上任却是给大家一大把蜜枣子,一百两啊!这里七成以上的官员,年俸不过几十两银,几百米禄!
“陛下威武霸气,英明之策啊!”
谢茂高声喊出,他脸上毫不掩饰地奉承,却全然不惹人厌。
侯敬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须,同样也笑眯眯地应和:“陛下既会开源,又如此阔气,实乃难得,老夫最最欣赏就是您这般的豪爽性情,往后能跟随您左右,想来陛下定然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侯敬菁官居三品,乃吏部尚书,人缘自然非同一般,所以他这一番话,立马引起了一片人的应和,对万绵延拍起了各种彩虹屁。
“陛下心怀宽广,少年英雄!”
“陛下国之伟人,社稷之幸!”
“.......”
万绵延薄唇轻勾,看向夹在一群眉开眼笑的百官之中,作为户部左右侍郎的王府志和林书成两人,他们此刻的脸色可真是精彩绝伦,难看得紧。
两人头额贴着大理石,匍匐在地,表示着对万绵延感恩之心,但实际上,两人心底郁然。
皇帝私库爆满,而国库亏空,这不是在告诉众人,他们这整一个户部,还不如一个少年郎有用,自来都是臣为君分忧,现在却是君为臣在分忧,这还不够打脸的。
百官议论声不断,万绵延挑了挑眉,视线看向林久。
林久跟了万绵延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腰板一挺,拿出他干爹的气势来,清越的声音很快穿通整个大殿:“陛下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位大人稍歇。”
嗡嗡之声停止,万绵延口气淡淡,一派我和你们随便说个事,你们随便听听,不需要发表言论的态度:“朕,今日有三件事情要宣布。”
“罪臣徐洪峰暗中联络妖道,意图劫杀朕在归途,此罪难恕,朕交予大理寺士卿蔡正庭审理此案,现今他已经有了结果。”
“蔡卿,你来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蔡正庭出列:“宣宪三十九年冬末,徐洪峰炸掉王花梨行大坝,水灾漫延,害得山东生灵涂炭,此乃他罪行一者;徐洪峰结党营私,组建党派千林,密谋截杀当今天子,此乃谋逆大罪,此乃他罪行二者;现收集千林名单如下:江浙一带,余杭人士田森、扬州人士宋国义、苏州人士李保、绍兴人士宋建群、海宁人士孙杨、嘉善人士郭海......中原一带,徽县人士......华北一带......西南一带.......”
名单之多,足足念了一刻钟。
大殿中一派寂静。
万绵延手拍在龙椅之上,巨响之后,是他低哑厚重的嗓音重重落在人们心头。
“罪臣徐洪峰,朕宣判他罪无可恕,午门斩立决!”
“名单之上所涉及官员,即刻起,革除官职,蔡卿负责,全部捉拿归案,若有不从者,斩立决!”
“蔡正庭,领命!”
斩立决!
斩立决!
一连两个斩立决,让这大殿里隐匿着的千林党羽心尖俱颤!但听到名单上的名字,他们又不禁松了一口气,上面所报名字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
果然同谢小千机说的那样,现在钦丰帝还不能完全铲除他们千林党,只能拿这些小鱼小虾来威慑他们!
他们偷偷抹掉头上被吓出的冷汗,淡定淡定,再等待半年,就能有机会钳制住钦丰帝,可不能现在就露出马脚。
“至于第二件事情......”
万绵延看着底下乖若木鸡,安静聆听的人们,眸光深深。
“大泷王朝,是由禹帝和大能术士弥宓共同创建而成!故而禹帝亲封她为国师大人,领一品大员头衔,赠京中“晋江阁”为弥宓做卜卦占星之用。”
“今朕能顺利凯旋,其因就是被她同门师妹罗氏所救,朕曾两次上奏父皇重赏与她,而父皇也早已答应。”
“罗氏秋梨主掌四季,弹指间,四季流转,天地万物皆臣服,如此贵重之人,朕决定,授她正一品,护国国师一职,每逢初一、十五上朝,并将“晋江阁”再次赐予她。”
“不可!大大不可!”
万绵延话音刚落,姬思就捏着奏折快步走出人群,他本来就想劝诫皇帝,后宫不可独宠一女,很容易让外戚当道,扰乱社会风气,现听万绵延要授她官职,他哪里还站得住。
“陛下,臣有本奏,古法历来规定,一、女子外嫁不可继承父亲遗产、妻子不可继承亡夫财产;二、男女同罪不同罚。汉律规定,男子通奸,“耐以鬼薪”,女子通奸处于极刑,唐也有文,明确把妻子殴打丈夫为恶律,妻子告发丈夫为不睦等等纳入“十恶”,以此来约束女子地位。三、唐律把“七出”定为男子休妻的法文,晋朝也已有按照官品可娶四妾的规定。”
“但大泷朝初建之期,因术士在朝为官,女子地位拔高,女子要求改革千古以来的律法。女子想同男子一样可以分得父家、夫家财产;女子想要和男子一样公平的判决!女子想要男子同她们一样,从一而终;”
“女子不安于室,泼辣、刁蛮,导致男子怨声载道,社会动荡,姬家这才编立《女训》、《女则》来重新约束女性!”
“所以,授官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万绵延看到姬思反对,也不意外,他神色怡然,撩了撩眼睑,漫不经心地问:“姬卿所言,其他人可有话说?”
朝中之官,皆为男性,自然不愿意女子当道,一品之官,这朝廷之上,除了孟秋闵,其他人皆要对她俯首称臣,他们当然心有不快,所以默默无言,变相支持姬思所言。
孟秋闵缓缓出列。
“臣以为,姬大人所言差矣,女子地位不如男子,并非远古由来。夏朝之时,孩子从母姓,乃以母族群居,社会亦十分稳固。姬大人之女倡导,一女不侍二夫,反倒严重影响了大泷人口增长。”
“臣以为,女子地位因姬春所著书籍,导致我朝女子束缚过甚,近年来,灾乱频发,人口下降严重,所以臣觉得,适当提高女子地位,让寡妇可再嫁,女子可和离,这样少些采花贼,跟能稳定社会动乱、促进人口增长。”
孟秋闵的这一番话,让千林党人心间郁卒,但现在把罗氏“推波助澜”,捧得越高越好,确是他们现在的作战方针,哭着也要走下去!
“臣赞同太傅的言论!”
“臣也赞同太傅的言论!”
“......”
姬思的脸越来越黑,万绵延看着说完话便垂首侯立的孟秋闵,脸上露出笑意,这半年,留着他,看来反倒会省心不少了。
“太傅果然最知朕的心意,既然过半之臣都赞同,那此事便定了。”万绵延的眼扫过众人,“侯老、苏卿,按照规矩办事吧。”
“陛下!”姬思依然不死心,“还请三思。”
万绵延的眼神陡然凌厉,气势之强盛,让整个大殿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分:“姬卿,朕可不是被你们牵着鼻子走的宣宪帝,朕已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更改!”
“退下!”
这两个字中含着的冷意,让原本还想像宣宪帝那时候力压皇帝答应的大臣们心生畏惧。
听闻新帝在山东的时候,一言不合,便以冷刀直接砍下叛党之头颅!
这新帝可不是原来宣宪帝那样的软柿子,随意让人捏的!
姬思被呵退后,脸上青白交加,迫其皇权,再不敢上奏,其余人都如同他一般,偃旗息鼓。
“余下之事,朕便简单说了。”万绵延微微停顿,“新朝成立,正是用人之际,朕今年将推迟春闱之期,待举子之试过后,再举办春闱。”
“臣等无异议。”
前头两件事情震撼之下,这件事情太正常了!
“棉花之物向北推广,从海贼那搜刮而来的农种,柳郎中,你来负责试种。”
柳安乃户部农事司司长,年过四十,官居五品,他上朝存在感一直很低,这次不想万绵延第一次早朝,就突然点到了他,他只讶然了一下就出列领命。
旁边有官员羡慕的看着他,户部尚书职位一直空缺,王府志和林书成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人早就招了万绵延厌恶,所以,这柳安这次要是办好了差事,竞争户部尚书的机会极大。
朝上又商讨了一些事情,直到林远高喊“退朝”,这日早朝方才散了。
出来的百官都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钦丰帝才第一天上朝,就这么有压迫感,完全不好糊弄啊!
以后上朝可要打起精神来了!
......
正大光明已经散朝,慈宁宫里,正忙碌着。
嘉桦躺在软塌之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仓鼠模样的灰色抱枕,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看着她母后,含着笑,精神奕奕,仔仔细细熨烫着一件金黄龙袍。
昨日是元月十五,她本来约了罗秋生来教她下棋,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可惜小年子回复,皇帝陛下要去罗家,所以罗先生无法赴约。
嘉桦失望落寞,于是一大清早就来陪母后。
初入其内就被鱼贯的奴仆吓了一跳,原来德秀宫可一直是清清冷冷,乍然看到这比以前大了十倍的慈宁宫,一批批的仆人见到她都恭敬跪下,眼里透着畏惧和小心,唱喝祝她千岁的语句,她端庄的神态差点崩不住,太隆重了。
再到大殿之内,又是另一番惊叹。
这慈宁宫不但整体翻修了一遍,而且摆设格局全都有了变化,奇珍异宝摆满了多宝阁,漆木家具全部换新,用料都是百年以上的名贵木材,地毯、帷帐是江南新贡的绫缎,现在竟然纳成几层,做成了地毯。
各个花瓶里摆满了各季的鲜花,一盆娇嫩的蝴蝶兰随意的搁在暖盆旁边,被热气蒸着,依然娇娇艳艳。
软塌上摆着一只只可爱小动物的枕头,德榕见她好奇,便解释说,这是阿梨特意遣人做好送来的,叫做“抱枕”。
阿梨。
这亲昵的称呼。
一个两个,都被那罗氏哄得团团转,就连以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母后都要偏心她了。
嘉桦心里泛酸。
德榕心窍玲珑,就算刚刚认回了万绵延,但是嘉桦也是她心上的肉,她的情绪有变,她一下子察觉到了。
“松妈妈,把昨日阿梨送来的新鲜果子,都拿上来。”德榕微微一笑,原本就保养得不错的脸,因着心情舒畅,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许多,“这里面可有你最爱吃的果子。”
松妈妈笑着,很快就拿上来了几筐果子,当香甜的味道飘上来,原本不悦的嘉桦,眉宇挑起。
而看到这熟悉动作的德榕,有些恍神。
这两孩子,果然不愧是龙凤双胎,连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嘉桦看到德榕又走了神,无语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挑了一颗剔透莹润的红樱桃,张口咬下。
当她的贝齿咬破樱桃之皮,充沛的汁液爆满她的口腔时,那甜蜜蜜的滋味,让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真好吃!
“樱桃,再给我片个苹果。”
樱桃脆生生答应一声,眼里的喜悦染满了整张脸,这日子,才该是她家公主该过的。
嘉桦舒爽得卧在软塌上,看着地上的几筐果子。
青枣、苹果,竟然还有三框红艳艳的樱桃!
寻常的水果,到这个时节,都是冰窖里冻过的,化了冻的,怎么能是新鲜的好吃。
翠绿的大冬枣子、甜蜜蜜的冰心苹果,当然最合她心意的还是那一大筐樱桃。
她最好樱桃,不然也不会连丫头都取了樱桃的名字。
阿梨。
这样称呼,似乎也没她听着那么难受了。
德榕看到嘉桦心态有了明显变化,这才笑着去了里殿,她这几天收拾了一些布料,紧赶慢赶做了两套衣裳出来,想等会万绵延来的时候,让他给罗秋梨带去。
这阿梨给了她这么多好东西,就算她有法力,但是她知嘉桦喜欢樱桃,去寻那樱桃种子,也花了不少心力了。
当宣宪帝来慈宁宫的时候,正好看到奢华异常、暖融融的宫殿中,万嘉桦没形象地瘫软在榻上,而她的小丫头樱桃正细细收拾着仙林泉庄送来的新鲜果子,脆生生的枣子,红艳艳的大苹果,被樱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殷勤地往她嘴里送。
而桌子旁边还放着好几筐稀罕的红樱桃,被松妈妈挑挑拣拣,而挑出的半筐子坏果子,没坏没烂,不过是些样子有些不圆润而已。
奢侈!
宣宪帝脸色很不好看。
他和沫儿呆着的宫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分到的炭一烧起来就满是烟,一日三餐,顿顿都是大白菜煮肉片,没滋没味,更不要说这样香甜的果子,连张果皮都看不到!
“嘉桦。”
宣宪帝冷冷喊了一声。
万嘉桦早听到了通报声,但是这宣宪帝能这样对她母后十八年,她就懒得搭理他。
易子?!
也亏他做的出来,怎么就手他的住朱沫儿是人,是个母亲,她母后就不是人,不是个母亲了?!
现在是她亲哥哥当皇帝,还想让她对他有好脸色,等着吧!
嘉桦随意抬了下眼睛,喊了声“父皇”,然后该吃吃,该躺躺,就连松妈妈也只是行了一礼后,继续挑她的樱桃,这宫里对宣宪帝的漠视厌恶,惹的宣宪帝频频蹙眉,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现在这宫里,谁敢说她的不是?
那个废后?
那也得她有机会从冷宫出来。
“德妃呢?”
无人理他。
宣宪帝的脸涨红,看向万嘉桦:“嘉桦,朕问的话,可听见了?”
嘉桦把一口樱桃细嚼慢咽,直到完全吞下,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慢条斯理道:“父皇难不成忘了,这宫是慈宁宫,可不是德秀宫,里头住的是太后娘娘,您要找的德妃,我们这宫里,可没这个人。”
“你,怎么和朕说话的?朕可是你父皇!”
“难为父皇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我还以为您只记得您和废后的那个死胎!”
嘉桦争锋相对的语气,让宣宪帝火冒三丈,正要发怒,却见德榕撩开帘子,盈盈走来。
“太上皇,可吃了饭?哀家准备了早点,想着皇帝下朝肚子饿,准备得丰富,不如一起吃点。”
德榕轻声细语,和风缓缓的样子,让宣宪帝的火气一顿,他转头看她。
只见她肌肤晶莹,原本眼角的细纹都淡了许多,现在她墨发满头,眉眼含笑,温柔婉约的模样,不但不因年龄而苍老,反而得到了岁月的沉淀,知性优雅,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却依然不掩她的光华,熠熠生辉。
德榕不一样了。
她原先总是清清冷冷,今日却暖意融融。
这感觉,和......那个人好像。
“嗯。”
他鬼使神差,答应了。
德榕笑了笑:“松妈妈,多备一双筷子。”
嘉桦冷冷地看着宣宪帝,松妈妈面无表情去准备。
外头传来通报之声。
“皇帝陛下到。”
德榕眼里的温柔更甚,她快走几步,同宣宪帝擦身而过,毫不停留。
“延儿。”
听到德榕的唤声,万绵延脸上的清冷化去,生出温和笑意。
“母后。”
这一声叫唤,让德榕的眸子晃动,里头水意润润,听了他叫了半月,但每每听见,还是让她心有涩意。
她帮他解下外袍,拿来亲手熨烫的龙纹便服,细致体贴,让被忽视的彻底的宣宪帝,心生出淡淡酸意。
他拉了拉褶皱了的衣服,以前他的衣服都是德榕帮她熨烫的。
现在......沫儿被人服侍惯了的,哪里会做这些。
他这次来,也是想来讨几个伺候的人,还有提高些微末宫的待遇。那宫里实在是太凄惨了,他陪着沫儿呆了半月,实在呆不下去了。
“延儿。”
每人向万绵延提醒他的存在,他只能自己出声,唤他。
万绵延原本温润的眸子看向他的时候,变冷。
“父皇怎么有空来这?前几日,朕还听闻,您和那位就着火盆,烤雀鸟的趣谈,朕,还想着您有正宫不回,偏偏在那冷宫里,大约是乐不思蜀了。”
宣宪帝一下子脸色涨红!
他那是饿惨了,才会连鸟雀都不放过。
“朕......延儿,第一次上朝,可还顺利?”
宣宪帝生硬地转移话题,挤出丝笑意。
“比不得父皇礼贤下士,朕上朝,百官只听朕之政令即可。”
这是在嘲讽他,被官牵着鼻子走了!
这臭小子,气性真大,宣宪帝尴尬了:“朕既然看延儿一切顺利,这就走了,沫儿还等着朕一同回去用膳呢。”
“太上皇不吃了早膳再走?”德榕好意“挽留”。
“不了不了。”宣宪帝走得更快了。
“那带些新鲜果子吧。”德榕的语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宣宪帝略有些迟疑,但是看到嘉桦和万绵延冷冷的眼神,心里就算十分想答应,也只能摆摆手说,不用。
待宣宪帝走出宫门之外,嘉桦嘟起嘴:“来看哥哥顺不顺利?笑话!”
万绵延不置可否:“随他吧。”
嘉桦挽住德榕手臂,不满地道:“母后,他对您那么坏,您还带他那么好做什么?”
德榕笑了笑:“母后正因为生气,所以才要待他好,而且还要待他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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