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妈妈眼神可比马婆子的老鼠眼亮多了。
罗秋梨的五官给她的熟悉感, 让她立马想起了那个从养花房走出去,然后步步高升, 现在已成太子身边第一宠妾的罗氏!
现在她于太子并肩而来, 华服加身,雍容尔雅,最重要那突起的肚子, 这架势,明显是来报复的!
一想到在花房的时候, 这小姑娘矮矮小小、病病歪歪的模样,她是把头割了都不相信,她还能入太子爷的眼。
但是,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她眼怎么就这么欠呢,干嘛要把人给看死了, 怎么当初就不好好巴结巴结这罗氏,非要死劲磕碜她!
现在,她才是要死了的那个人!
懊恼之下, 她偷偷给了自己两个脸瓜子,然后颤颤巍巍转身, 扑通一身跪在地上, 手脚并用, 赶忙挪到在马婆子身边,脸上是干巴巴的谄媚:“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千妈妈转头,再看向漂亮得和天仙一样的罗秋梨,心里狠狠一抽, 她又想抽自己嘴巴子了:“这位娘娘,可是罗小主?”
面对千妈妈小心翼翼地询问,罗秋梨笑着答应。
“正是我。”
罗秋梨的笑容清清浅浅,但看在做贼心虚的千妈妈眼里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这宫里头被搓磨的很惨的人物,一朝得势,还不是可着劲搓磨你回来,她当初对罗氏不是拧耳朵,就是抓胳膊踢腿的,也就在罗氏临走之前塞给了她一块只值十两银子的玉佩!
只怕那玉佩,她是没有看上眼了。也对,这种能傍上太子爷的人,心眼大着呢,怎么能去看得上她一块坠腰的玉佩。
实话说,连她自己都看不上。
呦,还真会装,看她笑得风轻云淡的样子,怎么就这么叫人害怕呢?
千妈妈越想越怕,一副刚刚补了豁子,镶了银的牙齿打起颤儿。
太子爷见了千妈妈这番模样,尊贵的鹿皮小靴放过了马婆子的下巴,迈起两条笔直得和麻杆一样的大长腿,杵在了千妈妈跟前。
“怎么就吓成这样?孤可没说你一句话?”
太子爷凉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早就对他后院这一帮子莺莺燕燕,厌倦得很,当年他就顶顶讨厌这些被父皇、母后,还有千林党羽硬塞给他的女人,那些女体的气息混着胭脂香料,熏得他头晕眼花,有些女人更是被精心调教过,见到他就骚首弄姿、放浪形骸、极尽放荡,让他呕得隔夜的吃食都朝喉咙口涌。
现在既然父皇把话挑明了,由着他来自个儿做主,那这些莺莺燕燕,就留不得了。
而管着这群女人,被她们各种奉承迷花了眼,喂大了心的内侍女官们,又不知道成了何人的眼线,自然也是留不得的。
瞧瞧她这什么千妈妈,刚才的气势,不知道得还以为她才是这院子的主人,把她给能的!
太子爷脚尖着地,略略放松。
他昨日能把皇城,一声不哼地收拢在手,今日就敢把这些认不清到底谁才是她们真正主子的人,全部肃清!
千妈妈张嘴正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却直接被太子一脚踢中心肺,她富态的身子撞上马婆子,两人被太子的脚劲踢飞了,狠狠撞上了一盆在门口摆着好看的金桔盆摘上。
盆身碎裂,两人吃了一嘴巴的湿泥,里头腐败的气息,让两人又痛又恶心,缩在烂泥堆里,嗷嗷叫唤。
“有些话,你留着给自个儿听吧,孤的耳朵金贵着呢,可由不得你这种人来污了它。”
花音刚落,太子爷已略略欠身,把自己薄薄的耳朵放在罗秋梨的嘴边。
“蕊白,孤的小耳朵差点受了委屈,你得安慰安慰它。”
罗秋梨对放在心上的人,十分纵容。
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心善之人,善恶之分,在她眼里是用来约束无关紧要的别人,一旦被她放在心上,她只想说,你开心就好。
她有些头痛,就像她这般,等生了孩子,她大约就是那慈母多败儿的那种!
不过她也相信基因传承,她和太子,呃,虽然也不能说是至纯至善之人,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就比如她的父母,也是对她极为宠爱,这不,她也没有在现代杀人放火不是。
这会儿,她看着马婆子和千妈妈两人狼狈的样子,自然也不会觉得太子爷做的过份,反倒这一言不合就暴力制服的样子,还真是蜜汁帅气。
再看在她面前,秒变小可爱的冷峻孤傲太子爷。这孩子刚在密室,竟然都认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想来童年大约是十分缺爱的吧。
所以自她向他敞开心房,他就一步一步在向她暴露着他会胆小、会委屈的小心情,用一个个小动作再索求着她的疼爱。
这傻孩子!
罗秋梨踮起脚尖,薄唇吻过他薄薄的耳廓。
痒痒的,温温的。
待她脚跟落地,太子直起腰,她的视线中,那被她吻过的地方,正在迅速变红。
还是这么害羞青涩。
罗秋梨抿唇,轻笑,太子爷目视前方,声音抽紧,很有些欲盖弥彰地道:“林久、林远,你们守在门口,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是。”
机灵鬼林久上线,秒懂,拉着傻傻的林远背身而立。
太子的手到底没忍住,挠了挠红润润的耳朵,余光看到罗秋梨的一错不错盯着他看的大眼睛,他的脸腾得红起。
“就是有点痒,你别多想。”
“哦,我没多想。”
罗秋梨唇角跃出笑意,死命憋住。
信你才有鬼。
太子爷把手放下,又抵住唇,假装咳嗽:“没多想,就走了。”
“哦。”
太子爷举步前行,有着那么一丝慌张,罗秋梨笑着抬足跟上。
两人进了院子,便见承露院里的现存的十个小主,以滕梅屏为首,排排跪了两排。其后是各自伺候的女奴。
显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屋外的动静让她们明白谁来了。
罗秋梨一眼转过来,发现这院子里还多出了几个熟人。
王姐儿,王诗雅;赵姐儿,赵欢颜。
这两个在未名院,是最爱折腾她,拿她取乐之人,此时正跪在李妈妈身后,吃惊地瞪着她。
而在她们身侧,看到她之后,便惊慌低头的女子,正是和她有一室之缘的玉彩蝶。
大年初一,还真是适合走亲访友,看着这群老熟人,她笑意更深。
“吱呀”一声,杏黄挎着一个大包,从一扇门后出来,看到跪了一地的女人们,惊愕,抬头又看到金光灿灿的太子爷和罗秋梨,刚要行礼就被太子爷温和叫停。
“不用行礼了,把你手上的东西给你旁边的女人,你来你主子身边伺候。”
杏黄低头一看,这三人可不就刚才没给她好脸色的主子吗!
原来,杏黄跟着罗秋梨去了太子书房,太子因为要和罗秋梨表白,她便被太子爷打发到了承露院里,帮罗秋梨把昨个儿没有收拾干净的东西收一收。
杏黄一到了院子,原来的小主们倒是知道罗氏受宠的事情,毕竟昨日搬东西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见的,对杏黄当然十分客气。
本来这事也就无波无澜过了,没想到屋子收拾到了一半,外头闯进来三个女人,对这屋子挑挑拣拣,评头论足,还有一种要聊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杏黄怕耽误了罗秋梨的事情,便小声提醒了一句,“她家主子正等着,麻烦几位主子快些”,就这一句话,便惹恼了她们。
其中那位“玉”姓女子尤为愤怒,狠狠羞辱了她一顿,说什么跟着一位当了侍妾的主子,就不把自己当奴隶看了;还说不就是一个侍妾,还把自己拿太子妃看了,孟小主那位真太子妃还不得瑟呢,要她这个奴隶在这里瞎起劲。
幸好外头有管事妈妈在,她们怕引起她关注,就没动手动脚,只刻薄羞辱了她一番。
她早就习惯了,又怕给罗秋梨招事,只能跪在地上随便她们说,等到她们去隔壁屋子里,她才起来继续收拾,这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没想到她才收拾好了里屋,出来就看到了这等大场面!
现在有主子和太子爷给她撑腰,她还怕什么,抿唇一笑,把肩上的大包扔给了那玉彩蝶,笑着说:“那便麻烦玉主子了。”
太子爷牵起嘴角,冷冷道:“你的主子只有一位,别人可当不起你的主子。”
能让他的蕊白把他赠给她的镯子转送了的人,哪能叫别人主子,那不是埋汰了蕊白疼爱这丫头的拳拳心意了。
杏黄听到吩咐,眼睛更亮,无视玉彩蝶隐晦恶毒的眼神,响亮答应,快步从一群女人们身侧走到了罗秋梨身边。
地上跪着的人,心里可不好受,她们再不济那都是良民出生,没想到她们跪着,而一个奴隶非但不用跪,就连行礼都免了。
凭什么?
话一出口,心里就有了答案。
那还能凭什么?
当然是沾了太子殿下身边那女人的光,爱屋及乌呗。
太子见杏黄到了罗秋梨身边,小心服侍,还是觉得哪里不妥,目光转了一圈,便发现了关键处。
怎么能让他的蕊白挺着大肚子在大太阳底下站着呢?这可不行。
“来个主事的。”
无人答应。
太子爷这才想到柳青被他押入了宗人府,现在这里可没了主事之人。
于是太子爷点了点唯一一个身穿内侍宫服的李妈妈:“你来,去搬个凳子,给罗氏坐下。”
李妈妈被点名,倒也稳重,恭敬起身,去里屋迅速地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再安置上软垫,这才上前虚扶罗秋梨。
李妈妈自来是个能干的,管理未名院里六十二的小主,向来以公平公正著称,严格按照太医的吩咐,为小主们调养身体,但大约也是个心有城府之人,这未名院这两年来,虽有小的波澜,但却也没有什么大的浪花。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李妈妈很好得把控了这个度。
罗秋梨对她倒是有一点小感激,当年她落水之后,感染风寒,是她请了太医,为她抓了药,并且就算她病程极长,也是在半年评估,太医下了决断之后,这才让她去了环境恶劣的杂役所。
而那一个月,也让她刚刚穿来之后得到了喘息的时间,虽是请太医、抓药是李妈妈的本职工作,但是当时她无权无势,在六十二人之中,家世是垫底的,李妈妈只要稍稍顺从了这六十二人中任一一个上层人物的意愿,她完全可以因风寒不治,再死一次。
想了这李妈妈无意间的“恩情”,罗秋梨便也给她一个体面,她来搀扶,她便朝她温和笑了笑。
于是杏黄和李妈妈一人一边,扶着罗秋梨坐上了位子,待罗秋梨坐好,李妈妈不敢居功,重新去了后排跪好。
太子爷对李妈妈的识相,十分满意,再看罗秋梨稳稳当当、舒舒服服坐在了椅子上,心间暗暗点头,方才有心思打量地上跪着的女人们。
这些女人,要么是曾经上过他的床,要么是准备上他的床,要么正全力以赴妄图扶持出一个能爬上他床,带着她飞升的小主而拼命努力着。
他薄唇斜勾,眉宇轻挑。
“孤来这呢,是来告知你们一件事,本来,孤也不用亲自前来,让人通报一声即可,但是,念在大家伺候了孤一场,孤的爱妃又替你们求了情,孤也不是那种绝情之人,所以便亲自跑了一趟。”
爱妃!
这个称呼,是太子爷已经钦定了那个当太子妃的人了?!
还有,太子到底要和她们说什么,总觉得不是件好事。
众人闻言,一个个的心七上八下的,跪在最前面色滕梅屏,自山东回来之后,就隐匿了自己身上的光辉。
赫连乔在护送她回来的途中,接到胡国因贸易不均,引起了内乱,他不敢耽搁,把她安全护送回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孟秋闵两次帮助宸王攻打太子,却都被太子脱困而出,花了这么大的兵力财力,却没有成功!
孟秋闵第一次,出动五万精兵,全灭!
第二次,出动两千私兵,再次全灭!
两次下来,不但折损了他的兵力财力,也折损了他给千林党羽的信心,现在哪个傻子还敢再借兵给他!
原来她和赫连乔计谋待太子回宫就直接联合孟秋闵逼宫,但是一来孟秋闵自己手上无兵可用,二来,胡国突然动乱。
这计谋只能作罢。
计划一个个,不是失败就是被太子打乱,她现在心里也越来越烦躁了。
但打仗就是这样,不是一股作气,逼死对方,对方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很可能下一次交锋,优劣之势,就要相互换个。
看,太子才回来两天。
雷霆手段,让人细思极恐。
锦衣卫全部换血,城墙之上万树千花,此乃把皇城外政握在手心;今明他手刃孟氏,血染栖梧宫,皇后晕厥,皇帝金口玉言,将不再管太子之事,显然是把内政也放给了太子!
不过两天,就要把皇城内外牢牢把控住,这番城府,在整个天下也寻不出几个人。
她心里想得明白,垂着的眼里一片寒霜。
太子冷冷扫过众人,长长的腿迈开一步,在众人眼中,他从廊下的阴影,走入曜曜日光之中,金光溢彩,让人不能直视。
“孤向来体弱,孤也曾一直以为自己难有子嗣,但老天宽厚,前有十二朵金莲齐齐开放,后又有孤十二个侍妾齐齐怀孕,但很可惜,今早,孟氏、蔡氏遭逢意外,连同孤未出世的孩儿一起,命丧黄泉。”
什么?!
孟小主死了!
王姐儿,赵姐儿,玉彩蝶,三人控制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猛地抬头望向人群之中风姿绝然的太子爷。
只见他立在人群之前,阳光从墙面上投下,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姿桀骜不羁,眼里黑夜沉沉,冬雪片片,就算再大的阳光都消融不了他眼里的冰天雪地。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过他心,对于太子,她们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物件罢了。
奥,不对,在场唯有一人例外。
那窝在阴影之中,坐在椅子上的绝色美人,正旁若无人的玩弄着太子爷明黄的衣角,而太子殿下却丝毫不介意,那似有似无的眸光打在她身上,是明明晃晃的宠爱,灭天灭地的柔情,毫不遮掩,就这般济济磊落,宣于众人面前。
好呕啊!
她们挤破了脑袋,吃了多少苦药,糟了多少罪,才从六十二个女人中脱颖而出,太子爷轻飘飘一句,孟小主死了!
就把她们所有的苦都抹杀了!
这孟小主死了,那谁来安排她们入住这承露院!
难道会是她吗?
玉彩蝶看着在廊下,未有光线衬托,却依然白得散发着月夜荧光的女子!
罗秋梨,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怎么就处处与她作对!第一次来,就把她打发到了杂役所,而今,她还不容易再次回来,她又再次把这个机会给破坏了!
她咬牙切齿,看着罗秋梨越来越娇艳的容颜,她就越恨!
而王姐儿和赵姐儿,则一直小心翼翼打量着罗秋梨,罗秋梨变化实在太大了,她们觉得她是,又希望她不是!
若是等会私下里去求求她,她会不会宽宏大量,帮她们一把。
这边三人震惊又懊丧,其余小主心里虽也被吓到,却并没有这三人的情感激烈,毕竟孟婷芳搬到蕴灵院好几个月,而蔡氏本来存在感就低。
李妈妈闻言十分意外,但是这宫里沉沉浮浮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也就只是意外了一下,便很快回复了常色。
杏黄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就涌出无限喜悦,这么说,太子的小主们,只有她们主子有孕了!
太好了!好人果然有好报!她们主子对她们这么好,老天果然不亏待好人!
杏黄为罗秋梨高兴得眼泪汪汪,太子爷的话则仍然在继续。
“孤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其中关窍之处,原来孤得了一绝代佳人,她又为孤怀有双胎,此乃得天降给孤的大幸。明明孤已有这样的美眷嘉儿,孤却还广纳天下佳丽,实乃天下男儿之公敌。”
“俗话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而孤这后宫但凡是良民女子,皆可为孤之妻子,数千之佳丽,皆为孤一人所有,可怜民间男儿连一妻都未有,怎么不让他们恨、他们怨!如此,这么多的怨恨加诸在孤的身上,而报应落在了孤的妻妾子嗣之上,所以孤的妻妾才死的死,病的病,伤的伤!”
罗秋梨听了太子爷铮铮有词的鬼话,垂首,憋笑,忍得身体一抽一抽的!
他曾经还说她满口胡言,却还说得一本正经,这,明明是他更胜一筹,她那点道行哪里比得了他!
太子感到了她气息的变化,知道她此刻在笑话他,但话到了最后的关键点,他还不能停下。
他抖了抖衣袖,罗秋梨收到他传来的信号,略略吸气,把笑意咽到了肚子里,小太子的面子可要给他留足了,毕竟现在的他,可都是在让她看他的一片赤诚!
太子的话继续。
“孤因恐再遭天之谴责,不敢再奢求其他的福分,故而,孤将遣散孤之后院众人,为孤之孩儿祈福!”
这话,让小主们再也跪不住,太子竟然要遣散他们!
众人反应不一,大致上可分三波。
第一种就是滕梅屏,眼底冰寒,似乎在琢磨什么对策;第二种就是徐嘉、林娇娇、王瑶华这些,有个爹跟着孟秋闵造反的,听到太子爷要遣散她们,她们立马想到了这是要杀她们灭口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最后一种,那就是几个平日里就很没有存在感的几位,她们很有一种往后无依的茫茫之感。
至于王姐儿、赵姐儿和玉彩蝶,今个儿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现在那脸色已经不能用言语所描述,实在太过精彩!
太子爷看着大家,话却还没有说完。
“服侍过孤的小主,孤给你们三条路选择。其一,常伴青灯,渡过余生;其二,遣回原籍,侍奉父母,往后婚配,各安天命;其三,孤来为其择夫婿,定然是为其找一个尽善尽美之人!”
“未名院中的女子,统一发放安身费,窃不可私自携带任何宫中物品,即时起,便可归家,明日日落之前,需全部离宫,逗留者、携带宫中违禁物品、或在民间泄露宫中隐私者,锦衣夜行,格杀勿论!”
“奴隶,不管是官奴抑或是家奴,一律送进官奴所,由官奴所查阅过往,有无作奸犯科之事,三月后,清白家奴,主家可凭契约从官奴所领回!”
“内侍女官,将由宗人府统一查禁,关押三月,若清白者,三月自会释放!”
......
林和捏着拂尘,脚步如风,到了悦音阁。
此时的悦音阁里,大臣们吃着午后茶点,有说有笑,正等着戏文开场,他们看到林和来了,都客气起身相迎:“林公公,新年安好,怎不见陛下?”
林和摇摇头,对众臣道:“皇后娘娘有恙,陛下说了,聚宴观戏,今日就算了,众位大人,这便散了吧。”
竟然被取消了!宣宪帝自登基以后,这大泷的传统可从来没有懈怠过。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么看来,皇后娘娘病得不轻啊!
姬春随父兄一同受邀而来,又向来和皇后要好,闻言收拢了眉宇。
“不知皇后娘娘凤体要不要紧?”
“这事,大人就不要打听了。”林和脸上露出丝不悦。
有人已经做了试探,又碰了壁,其余大臣们赶紧闭起嘴,知道这事极为避讳,不再多说。
“好了,杂家话已传到,就不陪各位大人了。”林和话刚说完,举步要走,就见林久急冲冲得跑来,嘴里还嚷嚷着话。
“干爹,等等,等等,太子有事吩咐。”林久身子瘦小,灵巧地跑到林和面前,嘻嘻笑着,抹掉了头上的热汗。
林和看着没个正型的林久,表情严厉,手中拂尘敲上他的头:“当了这么久的大太监,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林久抱着头,连连跳脚躲过:“干爹,别打,别打,真的有事要宣布。”
林和看他这样子,那是真有事情,便收了手:“那赶紧的,误了太子的事,你担待的起吗?”
林久揉着脑袋,小跑着往戏台上去,期间还嘟囔了林和一句。
待到了戏台之上,这林久气势就变了,他的嗓音不似林和的尖细,是少年没有经过变声期的清脆,一开口,就吸引了众官的注意。
他打开明黄昭书,其上写的是太子在承露院说给那一番话的浓缩版。
“新年伊始,孤有诏令,大泷有古训,皇族之人,不可于民争利,而孤从山东归,见民间有众多男儿未有妻室,孤心不忍。经孤慎重考虑,遣散孤之后宫女子一千六百六十六人,唯留下罗氏秋梨一人。”
“罗氏秋梨,姿容秀美,品行端正,惊才艳艳,有绵延大泷子嗣之实,安大泷邦平四海之能,孤认为,此一人可抵那一千六百六十六人,故而,孤之后宫千数,只一人足矣。”
“钦此。”
“太子还有话交代各位大人,太子殿下说了,有千金在宫里的,请在明日日落前,把小姐们领回家,具体的,还请和小姐们沟通,太子殿下已经和小姐们说明白了!”
林久这一番话,让底下官员们掀起了巨浪,就连林和都掏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荒唐!”
“太荒唐了!”
有女儿入宫的大臣气疯了,他们好好一个闺女,怎么就比不上一个什么“秋梨”的,一听这名字就俗气的很,不像是官宦世家的女儿,这样的人能比得过他们的女儿?!
等等,刚刚林久说是谁?
罗氏?!
会不会是陪太子亲征的,太子爷的那个宠妾!
疯了、疯了!
原来以为最多就给她一个太子妃当当,现在竟然为了她,要撤了这后宫佳丽三千!
谢茂的手背在身后,曲着的手指处,缠着白色的纱布,他俊美的容貌中,一双美目若有所思。
罗氏秋梨。
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他细细一想,美目亮起,对了,正是他同宗的那位小道士口里说起过她。
不过,她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吗?怎么就成了太子的侍妾,而且不出意料,这女子以后就是太子妃,皇后娘娘了。
哟,有空回去逗逗那小道士,或许还能哄着他教他几招新奇玩意儿。
姬春更是锁紧了眉头,媚惑国君,此乃世间女子最不可行之大错!而那罗氏,竟然因嫉妒之心,让太子撤后宫,独宠她一人!
此女在世,定然会给这大泷女子带来灭顶之灾!女子若都像她这样,不宜家、不宜室,起了逆反丈夫、管制丈夫的心思,还怎么让战士安心上战场,还怎么能让男儿好好为这社稷出力!
此女子就是道德教化的反面典型,她得和皇后说说,绝不能让太子胡来,若让这女子成了一国之母,社稷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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