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六章

小说:本宫已成神 作者:柳如安
    “好了, 现在只有我们爷俩人了,咱们寻个地方, 好好聊聊。”皇帝抬手, 原想搭在太子的肩膀之上,却发现太子的肩膀早已超过他的眉眼。

    他收手,眼里欢喜。

    他的小太子长得这般健壮了!

    太子注意到了皇帝的欣慰, 他看着比他矮上一头的皇帝,他的父皇已经六十岁了, 这些年内忧外患,殚精竭虑,熬干了他的心血,双目周围已经有了深深的眼纹,两鬓斑白, 梳在发冠之中的发丝早已花白。

    他心里发酸,去年父皇又为了他,几次晕厥, 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

    “父皇,身体可还康健?”太子轻轻地问。

    皇帝今天真是十分欢喜, 面对太子的慰问, 他心里老怀宽慰, 不由再次举手,不算宽阔的手掌轻拍太子的后背。

    太子的后背宽阔坚实,原先触手的瘦弱早已被厚厚的肌肉所取代。

    皇帝的笑容十分慈和:“父皇老了,人老了自然比不得年轻人, 偶尔小病小痛,太子不用太过忧心,朕还没有看到孙儿出生,再为太子挡几年灾厄的力气还是有的。”

    太子心里涩然:“父皇,儿臣羽翼未丰,经验不足,还需父皇从旁指导,所以父皇一定要长命百岁,看着儿臣,再看着您的孙儿,将大泷在万家手中开疆扩土,百国朝臣!”

    “好志气!”

    皇帝心潮澎湃,他就知道他的小太子心性坚韧,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忍下蚀骨之痛,就算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都不哼一声!

    背负着一身的骂名,他都用那稚嫩的肩膀扛了下来,夜深人静,在漆黑封闭的密室中,一遍一遍练着武功,就算因为毒素压制,蕴养不出丝毫的内劲,他都没有放弃。

    卫绾来为他治病,给他割肉放血,木条被他咬烂了,太子却从来不喊一声疼,只淡淡询问,够不够,不够再放些血!

    虎狼之药入肉,让他浑身滚烫,却还要保持清醒。

    这些年来,他的身体被各种药折腾,全身苍白,毛发不生,稍稍食一点辛辣之物,就浑身起疹子,身如火烧。

    这孩子,长到现在,吃了常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苦,而今有如此成就,真得太不容易了。

    咳咳!

    皇帝太心疼,心肺原本就不康健,这心绪大起大落,剧烈咳嗽起来。

    太子忙帮皇帝顺气。

    好不容易咳声暂歇,皇帝摆摆手:“老毛病了,走走散散气。”

    “嗯。”

    太子搀扶着皇帝漫步在月色之中,为调节气氛,太子故作调皮,朝着皇帝眨了眨眼:“儿臣安排了特殊的兵将,父皇正好看看,这宫里安不安全!”

    看着献宝一样的儿子,皇帝哈哈笑道:“好!让朕好好看看!”

    黑夜之中,一轮孤月悬挂在天空。

    太子雷厉风行,就算只归来一天,他已经对宫里大刀阔斧一番。

    他和千林党已经撕开了战争的幕帘。

    他生擒徐洪峰,手里有朱荣平提供的罪证,罗秋生又安排了正名社打入千林内部,寻找他们其他的罪证,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千林之首孟秋闵的罪证!

    千林党现在定然也在暗中筹谋,就孟秋闵那能耐,肯定还有后招。

    攘外必须安内,皇宫的护卫一定要做到位,再不能像以前,让敌人来去自如,擅插暗桩。

    于是,常规午迅速接管了皇宫大内锦衣卫统领,一日功夫,他已经重新调整了保卫一百零八路锦衣卫,每一路首领都是这次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

    去伪存真!

    宁可错杀也不留下一个可疑之人,皇宫护卫在此刻凝练。

    从今开始,这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黑二则成为了新一任太子锦衣卫统领,此刻十八路鱼龙卫正密切关注着太子宫殿,另十八路,秘密守护在皇室成员身边。

    这种气氛,当皇帝一踏出宴会宫殿就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是皇帝六十年来都不曾体会到的。

    除了锦衣卫的变化,太子肯定还有新招!

    太子带着皇帝向着外墙走去,边走边说,这次东征的艰险。

    皇帝越听越心惊。

    刺杀、暗杀、埋伏,太子一步步闯了过来,这是受了多少磨难。

    让一个孩子受这么多苦,听着太子风轻云淡地说自己好几次差点命丧黄泉,老父亲的一颗心都在颤抖。

    “是父皇没用,连累了你啊!”皇帝长长一声喟叹,包含了太多心疼和愧疚。

    “父皇,一切都好起来了,你看。”太子驻足,在月光中微笑,他如玉般的手指指着外墙上一丛丛已经攀爬到墙头的绿色藤蔓。

    这藤蔓在月光中散发着莹莹光晕,其上开着浅淡不一的花朵,一眼就看出它们的不凡。

    “这是牵牛花?”

    皇帝惊疑不定,还有夜里头开花的牵牛花?!

    “父皇,她做的。”

    太子提到她,眼里是挡不住的柔情。

    “罗氏?”

    “正是!”

    “一百二十年前的传说,竟然在朕这一代重现。”皇帝虽然一直对术士有所耳闻,但是真正看见,还是不一样的震撼。

    “父皇,我身上的毒,是她帮我解的;我被困在山中,被火、药轰炸,是她救了我;这满墙的藤蔓,不过一日,就爬满这千里城墙。父皇,我确认,她就是儿臣的福运之星,是我大泷的护国玄士!”

    “这......这......这......好!好!太好了!”

    皇帝千言万语,脸色潮红,最后化作几个好字,砸在这夜空之中。

    “父皇,她腹中孩儿,乃孤真正的子嗣。”

    太子眉眼俱柔,说到这句,语气里流露出满满的欢喜。

    很好。

    很好。

    他儿,竟然比开国先皇还要厉害,先皇可是苦追那名女术士二十年都没有结果,他儿竟然直接和女术士连下一代都有了!

    “好!好!好!”

    皇帝眼里激动得淌出泪花,他年过四十才有了太子,这近二十年来日日忧虑,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太子后宫那些事情,他还是有些知道的,所以那些女人一个个掉了孩子,他并不如皇后那般心痛到病倒,现在太子亲口承认,他有了真正的子嗣,他这才放心。

    还好,还好,他的皇儿还是能让女人有孕的!

    皇帝放下了十七年的心事,心胸顿时开阔,他再看太子,就发现原本被他忽视的地方。

    他的少年太子现在眉眼柔情,面露蜜意,看来是对这罗氏情根深种了!

    “延儿打算怎么安排她?”皇帝轻声询问。

    “她不耐这宫里的尔虞我诈,孤就赐了她仙庄长住,只是......”

    太子在皇帝面前,就如一个最最寻常的少年,在父亲面前吐露心事,他有忧思、有疑惑、有不知如何才能让她为他打开心房的彷徨。

    皇帝看着太子苦闷的表情,脸上浮现一丝心疼。

    他一直以为他的太子,不懂情爱之事,怕是要四五十岁才能懂情,可真等他开窍,又忧心他的痴情,得不到回报。

    “只是她不在,太子对她思念甚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子莫若父,太子情窦初开,自然想和爱人日日厮磨。

    “嗯。”

    太子耳尖血红,但在慈祥的父亲面前,他并未隐瞒,点头承认。

    皇帝看着太子。

    原以为他已然成熟,面对情爱之事,却还是如同寻常少年郎般的青涩,他不免好笑:“你都让人家女娃娃有了小娃娃,还难为情?”

    “父皇,莫要打趣我。”

    太子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脸上。

    “好好好!”皇帝靠着朱栏席地而坐,他拍拍身边的空位,笑容洒脱,“来,坐下聊!”

    太子同样不拘小节,靠着朱栏,仰望星空。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皇帝十分好奇,太子东征两次上奏都提到了她,一直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让太子如此倾心。

    可惜他对这女子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选秀之时,人太多,而罗秋梨的家世太过普通。

    “聪慧明理、宠辱不惊、机智沉着,善算学、多奇思,集大气运之人。”

    太子每说一词,眼就亮上一分,看得皇帝哈哈大笑:“怎么都是夸她品行的,她就不漂亮?”

    “漂亮!在儿臣心里,她是这世间最最漂亮的女子!”

    太子被皇帝一怂,眸光内蕴,他红着脸也不害臊,反正都说开了。

    皇帝看着满脸欢悦的太子,大笑化为温情:“那她是不是也如同你一般这样心悦你?”

    笑容僵在脸上,太子眼里的光慢慢暗淡。

    他想起她至今都对他竖起的心防,无奈,他牵了牵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却只让脸上的笑更显生硬,最终只能放弃。

    “不曾。”

    皇帝看着在夜宴之中那样风采斐然的太子,此刻却收敛了所有光华,黯然神伤,心疼啊!

    他拍了拍太子结实的大腿,语重心长地道:“世上可分两种女子,一种比如德妃,她可以端庄大方,贤雅智慧,为世间女子之楷模。另一种比如你母后,爱唠叨,会糊涂,善嫉妒,两人一比较,十人中有九人会说,德妃更好,但朕偏偏是那十分之一,觉得你母后更好。”

    “德妃的心太大,她装得是大道,小情只在她心中一小部分。这种人对情淡泊,爱钻牛角尖,认死理,想要把她捂热,千难万难,会让男人爱得谦卑,爱得辛苦。”

    “而你母后,她的心很小,小的角角落落都是你父皇我,她以朕为中心,以朕的喜为喜,以朕的忧为忧,朕和她在一起,永远高高在上,不用为讨好她而费尽心机,朕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甘愿为朕做尽一切。”

    皇帝看着太子,温情脉脉:“作为父亲,我也有小心思,希望我的孩儿,会有一个像你母后那样的人处处想着你,时时念着你。天冷会亲自为你做袄,天热会亲手为你打扇,下雨会翘首以盼,风雨无阻,为你送伞。闲时为你煮酒烹茶,忙时又为你磨墨添香。”

    “而不是你处处讨好,她却落花无情,惹得你暗自神伤;不是你真心相付,她却罔若未顾,让你的真心石沉大海;一边牵着你,一边又不回应你,你得好好想一想,她是不是这样的人,值不值得你的真心?”

    太子爷听完,苦笑摇头。

    偏偏她这两类人都似是而非。

    她从未牵着他,他相信,若给她一个机会,就算她肚子里有着孩子,她也会远走高飞。

    而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层伦理道德再束缚,而他又没有触犯她的底线。

    这一路他也算看清了她,她对他不喜不厌,只道寻常。但若与其他男子相比,她肯定是是更亲近他的,看她对谢蕴的态度便可知。

    他占着名份,总是比其他男人有优势,就算爱她爱得辛苦,爱她爱得谦卑,但是情已如骨,再难替代。

    “父皇,儿臣只要她!”

    也只能有她!

    太子一想到日后若和其他女人耳鬓厮磨,就胃里翻腾,酒水上涌。

    “有魄力!自己做的选择,日后就算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皇帝想到有时候皇后糊涂起来,真得让人无语凝咽,只能反复提醒自己,这是自己选的,恶果也只能自己吃!

    “行了,想好了,确定了,春假过后就召她进宫!”

    皇帝起身,拍了拍裙袍之上的灰尘,笑呵呵地道:“天下异士之首,封官入殿,咱们大泷朝也有先例!”

    太子豁然起身。

    “父皇,你的意思是.......”

    “对!朕要封她做官!”

    “让她自由出入宫廷!”

    “父皇,此话当真!”太子眉眼放光,双目之中如有星光灿灿。

    “自然!”

    皇帝背手摇头,略有些嫌弃太子看女人的眼光,听太子描述,他已经想出那罗氏大约是容貌普通、颇为强势的女人。

    真是个傻儿子,怎么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父皇,我还有话想说。”

    太子看着皇帝略带嫌弃的眼神,他才很无语,他父皇在政治上忠奸分明,怎么对于女人就好这么一口。

    “咱们两人自来就是无话不说,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太子斟酌词句。

    “子不言父母之过,只是母后,过分亲近孟氏,只怕引来祸端,毕竟孟秋闵狼子野心,有其父,其女也不是纯良之辈,就说她腹中野种,妄图混淆我大泷血脉,就该权杖致死。”

    太子的话,再次给皇帝敲响警钟,这个问题也是皇帝心中一直在顾虑的。

    只不过深宫寂寞,皇后难得有一个玩物,玩得开心,他也就一直纵容着她。

    “父皇,母后被您养得不知世事,黑白不分,到底对社稷不是好事。”

    皇帝叹了口气,儿子大了,都会管到老子头上了!

    但是太子说得没错,他苦笑道:“朕会让德妃来管理后宫。”

    “这事朕依着你,但你今日对你母后态度不佳,便是你不对了,往后可不许再这般气她。她这几个月一直忧心着你,还大病了一场,她就算用心用错了地方,但是也是想你好。”

    皇帝到底是帮着自己老婆说话,太子见自己目的达成,轻轻答应。

    “父皇,天凉,我送你回宫。”

    “嗯,走吧。”

    父与子,一高一矮,融入寒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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