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袭君都没有意识到,和拂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自己的吐槽功力大幅度增加,他走到一旁看看轮椅的残骸,试图默默干活,拼起来,结果轮椅刚有个大致模样,就又塌了,这次比刚刚还崩坏的彻底。
弁袭君:“……”
玄膑:“……”
玄膑转移话题道,“还不知道两位恩公的姓名,待将来,我与小弟定会报答。”
“报答就不必啦,举手之劳,吾名拂樱,他是孔雀。”说到这里,拂樱摸摸玄膑的头夸赞道,“小蓝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玄膑:“……”不许摸我的头……额,算了,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自己也很开心的!
玄同看着玄膑欲言又止,神色中是无法隐藏的担忧,玄膑看看弟弟,心中叹息,若只有他一人,一了百了,遇见好人坏人都无所谓,可是玄同这个傻孩子跟着他一起跳崖,让他如何能放着弟弟不管呢。
拂樱看看两人,笑了起来,他拉起玄膑的手,为他把脉,说道,“所以,你也许会失望,觉得这世间上所有人都不在意你,但其实,总还是有人在意你,可以为了你,连性命都不顾。”
玄膑察觉自己被看穿,放弃了虚伪的笑容,冷漠道,“但人都是会变的,长大之后,权力,欲望,一切都会重要过感情。”
“你才多大,要知道,人确实会变,可是有些方面却不会变,不轻易相信,就不会受伤,但从不信任别人,又如何让别人信任呢?”
拂樱放下手,换另一个手腕继续把脉,笑道,“你也知道,今日一切都是意外,所以不必如此警惕我与好友,因为实力的差距,不是你这样浅显的防备就可以弥补的,面对绝对的力量,一切的阴谋布局,都是无用。”
玄膑抿嘴不说话。
拂樱放下他的手,有在玄膑的腿上探了探他的经脉,“比如,我知道你打了小红一巴掌,是怕小红的话让我们两人起歹心,所以我说你确实聪明,但是只有聪明是不够的。”拂樱的手点在玄膑的胸口,“重要的,是有一颗强大的心。”
玄膑反驳道,“你怎知我没有强大的心。”
“你有啊,”拂樱揉揉他的头,“可是,没有支撑的心,再强大也是会累的,否则,你今日又为何会选择跳崖呢?”
玄同闻言顿时有些紧张,他抓紧了玄膑的手。
玄膑看着弟弟,若有所思。
拂樱拍拍手,“小蓝你中毒了,这毒毒性很强,所以即便你身份显赫,竟然也无法解开,给你医治的人也算是厉害了,将毒性压制在腿上,保你性命无忧,不过走路却是很难了。”
玄膑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与弟弟的身份已经被猜出了,面对再次确认自己瘫痪的事实,艰难的说道,“我知道。”
弁袭君看拂樱的动作,就知道拂樱的意思,“拂樱你想救他?”弁袭君皱眉道,“若我施展功法……”
拂樱摆摆手,“你的神迹虽然见效快,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副作用都太大,除非不得已,我不愿你用。”
玄膑闻言低垂眼眸遮住自己眼中的失望之色,其实早就清楚了,不应该再抱着希望才对。
拂樱最见不得小孩子难过的表情,他揉揉玄膑的小脸,“小蓝麦哭,我又没有说治不了。”
玄膑下意识的反驳,“谁哭了!”
玄同噗呲就笑了。
拂樱摸着下巴,“我刚刚明明听到了小蓝心里都哭的哗啦啦的了。”
玄同认同的点点头,羡慕道,“我若是也有恩公这样读心的能力就好了。”
玄膑:“……”内心忽然涌起了对傻弟弟的责任感是怎么一回事?
弁袭君好奇道,“你要如何治?”
拂樱想了想,“最简单的,吸出来吧。”
弁袭君皱眉道,“我不信如此简单,若没有损害,你当初定会直接为画眉解毒了,不会为画眉再寻大夫。”
拂樱沉默了下,解释道,“我需要将毒转移到自己体内,靠自身解毒,当初没有这样为画眉解毒,原因很多,最重要的,其实是为了她的心结,她心中自己容貌毁掉便不再配得上祸风行,我却更希望她能改变这种想法,她是个好姑娘,没有配不上任何人。”
弁袭君闻言沉默一下,便坚定的说道,“若你心意已决,那我定护你周全。”
玄膑听着两人的对话,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要为我如此吗?”
拂樱笑道,“我既然救了你,自然要救到底,若下次你再跳崖,我却不在,那我不是白救你了。”
玄膑脸微微一红,“我才不会再跳崖!你,你也不必如此。”他清楚这毒到底有多么厉害,所以,即便他那么渴望能再次站起来,却也不忍心让一个对他好的人有危险。
玄同和弁袭君一左一右为拂樱护法,拂樱说道,“我们速战速决,我与孔雀不能在此久留,而且,再等等,大约寻找你们的人就要到了。”
玄膑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看见拂樱手中孕出绿色的光,便与他双掌对接。接着就是经脉阵阵剧痛,他额头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努力咬紧牙关,不肯让一丝呼痛声漏出。
剧毒入体,拂樱的脸却瞬间变得青黑,玄同与弁袭君看着两人的情形,心中其实都很惊慌,但还是努力的观察四周,防止有任何冲撞的可能。
直到结束,拂樱收回双手,玄膑脱力的倒下,拂樱则将一口黑血吐出。
玄同抱住玄膑,弁袭君则抱住拂樱,“好友,你怎样了?”
拂樱摆摆手,“没事,只是毒性太烈,需要一点时间恢复。”自从他第一次被无衣师尹坑了,他就知道剧毒会被他体内四魌树的力量抹除,但是造成的损害是无法避免的。吸收需要能量,弥补损害需要的能量,所以,他才很少用这种方式救人,能用药就用药。
但他与弁袭君不可能久留在森狱,而小蓝还是个小孩子,能量能再吸收,人死了,要怎么救回来?
拂樱忽然想起,连枫岫都曾经无奈的吐槽他,对捡到的人总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想到这里,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很想念枫岫。
时隔多年,玄膑第一次感觉到双腿,是麻酥酥的跳动感,他想站起来,却马上摔倒,拂樱抹掉嘴角的血迹,把所有的毒逼到左手上,这样造成的伤害最小,只是左手青黑色,显得可怕。
玄膑看着拂樱,不知道该说什么。
拂樱的左手暂时不能动,他用右手揉揉玄膑的头,笑道,“说一声谢谢如何?幸好你是小孩子,中的毒量有限制,我能都逼到一只手。”
玄膑问道,“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有缘分吧……”拂樱想了想,“要不,你也给我当儿子吧,跟我一起离开,你会有好多兄弟,他们每个都很可爱,都是我最爱的孩子。”
玄膑第一次真实的笑了,他甚至一瞬间有答应的冲动,但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即便无力,也努力曲起腿,跪地长拜,“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玄同也一同跪下,“恩公对我与大哥恩同再造,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乖啦。”拂樱开心的不行。
玄膑抬头,“但我不能跟义父走。”
“啊?”
玄膑说道,“孩儿有自己的目标,义父的教导我会铭记在心,未来,我与四弟会去苦境找你与恩公,请义父等我们。”
拂樱笑起来,“起来吧,既然如此,我不强求,苦境与森狱通道被封,恐怕我们也难有机会再联系,你们照顾好自己,你的双腿虽然毒已经解开,但因为时间太久,需要不断的锻炼才能恢复正常,虽辛苦,但未来可期。你们两人相互照顾,莫要辜负。”
玄同点头,郑重道,“我会照顾大哥!”
玄膑也点头,“我会的。”
弁袭君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友的儿子又多了两个,无比庆幸拂樱捡到画眉的时候,画眉的年纪已经大了,不然自己的辈分恐怕也要跟着低一级。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拂樱叹口气,有些可惜的碎碎念,“小红和小蓝多可爱啊,可惜不肯跟我走。还这么小呢,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
弁袭君捂脸,“……”好友你绝对是捡孩子捡成习惯了,习惯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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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为何不肯跟义父走?”玄同觉得当时玄膑其实是动心了的。
“因为义父他们两人不是森狱之人,虽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进入森狱,但义父为我解毒,会限制他的功体,若带着咱们两个,父王知道必然会派人追查,咱们只会拖累他们,还不如我们留下,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让他们安全离开。”
玄同恍然大悟,说道,“没关系,等我们长大,有机会便去苦境,我们可以去看苦境的风景,可以去找义父。”
玄膑笑了笑,忽然有了信心,也许大多数的人会变,但义父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再变,而玄同,他想即便玄同长大了,也不会变。
半晌,玄同忽然听到背上的玄膑唤他,“玄同,你为何要跟我一起跳下来?”
玄同回忆着说道,“当时没多想。我来这里,本来是想跟大哥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大哥的,只要大哥愿意面对,我一直都会站在大哥身后支持你。”
“你在可怜我吗?”
“不是,”玄同摇摇头,“是因为我喜欢大哥,不希望大哥被现实击倒。”
“义父说,再强大的心,也需要支撑,我们成为对方的支撑,好不好?”
玄同笑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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