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蒙蒙亮时,宝缨在枕边人苍劲的怀里憋醒了,她能嗅到他颈间干冽气息,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昏暗榻幔里他的下颔,她上回挠他的印子变淡了,贴近都快看不出痕迹。
怪宝缨尚且有一双能有的上的爪子时没能抓准时机,昨儿夜里她就像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她在苏起这里从来没有讨到过半点好。
宝缨试着从榻上里侧爬出去,她拢紧了单薄里衣的衣襟。想起他昨夜状似好意的渡自己喝茶时,她藏在被褥里的水捏紧了,初时不愿让他轻易得手,水渍顺着她唇角滑过,沾上她大半襟前,至于苏起之后是怎么将她的衣裳脱到只剩里衣,又是怎么坏心眼的故意不给她擦拭干净,只用掌心给她慢慢去捂,宝缨不能再想下去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在他的淫.威下是怎么做到安睡的。
这样想想,她为何醒来时会和他贴的……那样严丝合缝,也可以解释了。
宝缨唯唯诺诺的缩着身子躲到榻角,正要绕过他的脚底,她胳膊不知怎么被苏起压的发麻,一时不妨发了软。宝缨咬着唇在榻上摔了一跤,喉咙口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幸好没有摔到地上去。
她庆幸的想。
宝缨整理了下被自己意外压到的凌乱发梢,冷不丁对上苏起一对神色清明的桃花眼。
她揉了揉有点酸痛的鼻尖,没有在意不小心撞到的那只大虫,翘起来时还猛的跳了下。
苏起坐起身,下颔微低,他清楚看到她的眼眶是如何变得微红,带着睡意乍醒时的朦胧,像盛着韶光薄雾里的露珠,春去难追的美,最适宜让人□□。
宝缨就这么看着他眼角微勾,轻佻成扇的弧度,他在观量她,带着时刻将她舔舐殆尽的意味。
她灰溜溜的去了净室。
磨磨蹭蹭的出来了。
宝缨紧蹙着眉尖,又开始了提心吊胆的应付着他。
到用早膳时,宝缨面前摆了一道用牛乳煨出来的粥,她自己是没有吃出味儿来的,只觉得新鲜开胃。
苏起见她专心模样,道:“我当你吃不惯这塞上的方子,蛮族养的姑娘常爱吃的。《本草经疏》也里说牛乳乃牛之血液所化,味甘甜,能养心脉补气血。”
宝缨拿着瓷勺的手一顿:“……”
中原显少有人会去吃牛乳。
这也不怪她警惕。苏起对她有安过好心?早起时又闹了那么一出,宝缨这下子就有点别扭了,硬生生蹦出一字一句的好话来,看着很感激涕零的道:“……侯爷真会体恤人。”
“爷还以为你会即兴赋诗一首。”苏起道。
宝缨:“……”
如此过了五六日,宝缨在蕖园的方寸之间待的都能发芽生根了。苏起这人一到夜里就照例来,有一回宝缨起夜时见枕边无人,当他不来了,次日又见着他,一张榻被他占去大半,她被他挤在榻里的缝隙间,倒也罢了,论起来是她鸠占鹊巢,可她不想占的。
天越发暖和了。
蓝衣这日傍晚时领宝缨去了一座汤池,从她的寝屋后推开一扇小门出去,有一面景墙,穿过景墙,就到了挂着“花池里”提字的庭阙。
侯府这座园子建的堪称鬼斧神工。
按理说侯府大动干戈的建园子,不往远说,京中该早有耳闻,宝缨却没听人提及过。而且这园子看着不像上了年头的,就拿她亲爹祈岩未被抄家前的宅子来说,祖上传的老宅用的都是老杨木。
宝缨就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了。
蓝衣知道宝缨不爱让人伺候的规矩,将岸上的衣衫铺好便出去了。
假山葱茏,潺潺水声。
宝缨闭目养神。知道的当她是养在淮上侯手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什么神仙洞府逍遥度日。宝缨想起苏起问过自己的子嗣一说,在这上头他和她半斤八两,反正苏起那里她管不着。孟贵妃也和她说过,子女和丈夫总归是不一样的。
丈夫么?宝缨不敢奢望了。自己是做女儿的,一路走过来,深知女人在这世道上的生存不易,不说父母不睦,就连府上的家君宠妾灭妻,做子女的在外腰杆都挺不直。宝缨上回动了生子嗣的念头,还是在嫁静王前夕,至少能有个光明正大的名分,生下来就是皇孙,前半生都无忧。政事她懂的不多,谁能想到静王会这样不争气。
门吱呀一声被小声推开。
宝缨循声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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