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怜的身世就像某些在八点档热播的狗血剧一般,说起来是十分的惹人欷吁。
或许让某位构思天马行空的编剧把他的人生经历取作可写的材料,洋洋洒洒得就是一部大巨头。
他的人生大概可以分做幸福美满的青葱年少,与披坚执锐的陷阵冲锋;泾渭分明,就好像上帝一刀砍断了他的命线,敷衍又牵强得给他随手续上了一个稀巴烂的下半生。
在他的眼里,不堪回首的反而是前者。
他曾经的无知与天真是不堪的愚蠢,如果有回首的念头,就等于给蠢叠加上一个平方。
怎么说呢,无非就是狗血剧里的套路,豪门争权夺利的生死战,他的父母一败涂地,无一生还。
然后他这个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像根基因突变抗农药的杂种,留下一点幼嫩的根。
他把他的根系深埋进贫瘠的土壤,拼命得往下扎根,以此汲取点少的可怜的养分。
扎得很深,伏延得很远。
一朝得了天赐的甘霖,就生物入侵般得疯长起来,把土生土长的娇惯的盆栽物种,活生生的压榨掉养分,干死在泥里。
腐烂以后,又是他的养分。
沈飞怜无数次的回想,是什么支撑他走过那段贫瘠潦倒的岁月。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朵朝气向阳的娇花。
他必须直挺挺地撑起自己幼嫩的枝叶,为她遮风挡雨,使她免于风吹日晒,茁壮成长。
因为他是哥哥,理所应当的,要保护妹妹。
然而沈飞怜身上又长着一根贼心不死的傲骨,他幼时熏染的勋贵教养,全部沦落成他长在烂泥里后不合时宜的清高与矫作。
他学不会怎么满嘴喷粪的当街大骂,也学不会为了讨那些卖菜婶婶欢心的甜言蜜语,更学不会对地头蛇卑躬屈膝的献媚讨好。
他唯一能拿出来,能反抗那些恶劣环境的,只有沉默和拳头。
宁折不弯,他几乎就要折了。
或许人总是互补的,他的妹妹离家的时候年纪还小,很好的适应了恶劣的环境,仿若土生土长。
沈飞怜把自己的枝条尽量生长,长得张牙舞爪群藤乱舞,也掩盖不了他内里纤细脆弱的神经。
而沈落英,她的神经是和她的茎一样粗。
所以说她才是沈飞怜支撑的理由。
沈落英把沈飞怜学不会的全学了个精通,小小年纪,一张嘴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厉害,能把人骂掉一层皮。
她去菜市场逛一圈,凭着那张圆润可爱的肉脸,就能收获一大篮卖菜婶婶的爱心泛滥。
就连来找麻烦的最无赖的混混,也能凭着那一把鼻涕一把泪搬来救星警察叔叔。
这些都是沈飞怜做不了的,无论是他想做,还是不想做,他都做不了。
沈飞怜抬眼扫视周遭的下属,神情冷淡,声线也是清冷:“这个季度的策划我很不满意,如果明天再拿不出来好的策划,我想你们没必要继续坐在这里了。
散会。”
说完,他抬脚就大踏步的走出了会议室。
他的身后一片鬼哭狼嚎,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女经理哭丧着脸:“我的老天,这个策划他还不满意!这可是我们部绞尽脑汁、搜肠刮肚、集众人毕生之大成才日思夜想做出来的啊!”
“沈总!沈祖宗!您就不能稍微高抬一下您那24k纯金的贵手吗!”
24k纯金手的沈飞怜表示手太重了,他抬不起来。
沈飞怜出了公司就径直回了家,这里并不是沈家老宅,只是市中心的一套大面积的景观房。
他不喜欢住在老宅里,那会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
沈飞怜打开大门,客厅的吊灯大亮着,却没有人在。沈飞怜换了鞋子和衣服,穿过长廊去沈落英的房门前。
沈落英的房门没有关严实,一道薄光从中透出,他正要敲门,突然听见里面一阵激动的欢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怼怼给我打电话啦!什么!总裁今天竟然没有骂我!好不习惯……”
沈飞怜登时眉头紧蹙,总裁?落英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是哪个总裁谁家公司的总裁名字里是带“怼”字的。
沈飞怜无比疑惑,继续侧耳细听,想再得到更多有意义的消息。
可是沈落英的话越发叫他一头雾水:“许墨!教授!妈耶~这货也给我打电话了,我靠!这么苏这么撩!我的血槽要清空了!不行!我可是李泽言的女人!李泽言的女人绝不认输!”
李泽言是之前那个总裁的名字吗?
沈飞怜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搜寻了一通,也没这个李泽言总裁的印象。
看来,应该是哪个不入流小公司的总裁了。
沈飞怜想到这里,更加不放心起来。这个李泽言,是不是存着什么不怀好意的心思,来接近落英,想借此登上沈氏财阀这个青云梯,一飞冲天。
接近自家妹妹的男人,他全都看不顺眼。
还有那个许墨,是个教授。
沈飞怜眯起了眼,看来得去让人查一查,看看是哪个大学的教授如此衣冠禽兽,竟然敢诱骗女学生。
“洛洛!我的小天使!虽然我不爱吃薯片但是为了你我愿意成为薯片小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想吃我都买给你啊啊啊!”
“白起!飞飞~我吹电风扇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啊!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我靠这张穿上警服真是帅炸了!”
沈飞怜有点不好了,因为他发现,他亲爱的妹妹,好像和四个不是他的男人都保持着不一样的关系。
沈飞怜的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反复,终是没去敲响妹妹的门。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在他没有调查好这些男人的时候,他不会去质问落英她和他们的关系。
然而,有一个低沉微哑的男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低低笑了一声,像一根细小绒绒的绒毛一般,从他的耳膜轻轻搔过,有点痒痒的。
沈飞怜的耳朵不自觉动了动,他的脚步停住了,屏息凝神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个男人说,周末要带他妹妹出去约会。
沈飞怜的眼帘压下去,盖住了他眼里诡谲的翻涌如潮,落英很开心,嗷嗷地嚎着。
感情上,沈飞怜并不舍得让他妹妹不高兴,可是理智上,他十分清楚,有多少人在打着落英的主意。
这个男人,谁能保证他是个例外
沈飞怜沉默不语,只是回转到门前推开了,沈落英听着电话,很是惊讶:“哥?你回来啦。”
“给我。”
沈飞怜伸手道,“手机给我。”
沈落英闻言更惊讶了,她讪讪地交出手机:“那什么,哥你也要听电话啊……”
沈飞怜没有接话,他拿过手机放到耳边,他瞥了一眼屏幕——许墨聊骚叫兽~
沈飞怜脸色更不好了,电话那头的男声还在孜孜不倦的诱骗他亲爱的妹妹周末出去约会。
沈飞怜声音像淬了寒冬腊月的冰碴子,冷然道:“她哪里也不去,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周末就去沈氏财阀找前台,她会带你来见我。
你有什么事,最好先跟我这个做哥哥的说比较好。”
电话另一边仿若哑了一般,没了声息。
沈飞怜冷笑一声,这是不敢了。
“怎么不说话了?”
沈落英在一旁神色古怪,搓手道:“那什么,哥,你要点他一下他才继续说话的。”
“什么?”沈飞怜不懂了,什么叫他点他一下?他能点得到电话另一头的人?
沈落英咳嗽一声,拿回手机,指着屏幕给她哥讲解:“哥,你看啊,因为他一句话已经说完了,所以你要点一下,他才能进行下一句话。”
沈飞怜瞳孔有些微缩,他面上绷紧了,淡定道:“这是个……游戏”
沈落英很是奇怪,道:“对啊,怎么,哥,原来你不知道这个游戏啊。我说怎么你过来接电话——呃……哥你该不会以为这个是真的吧?”
沈飞怜脸上臊得有些发热,他偏头死不承认:“怎么会……我只是看你玩得开心……”
妈的这什么破游戏,愚弄民众。
“噗哈哈哈哈哈哈——!”沈落英大笑着滚到了床上,通通锤床,“哈哈哈哈哈哈!哥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
沈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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