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头和树在眼前消失了,三头蛇安分下来, 静静的盘在她手腕上。
阿元觑了它一眼, 不再开口,只惋惜的看着眼前的莲池, 可惜了,这么大片难得一见的双心莲竟枯萎了,只留下了六颗莲子。阿元将莲子采下, 遗憾的摇了摇头。
双心莲的茎叶是炼制同心丹的材料,只要道侣同时服下同心丹,便能像这双心莲一样,永生不离。
碧水门便是靠着一株双心莲在修仙界立足。
不过阿元觉着, 传言而已, 不可轻信,否则为何没传出几段佳话?反倒是杀妻杀夫证道的常有听闻。
可见修士们并不追求一心一意。
比起参透天地而言,情爱之事委实渺小, 即使双心莲真有效用,想必也没有几人愿意用吧,这就跟凡间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的想法一样,天长地久太磨人,不如只看当下,只争朝夕, 阿元思忖着,若不是早早有了师兄,她定也愿意做那凡间的帝王, 后宫三千,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好不快活,何苦把自己与别人绑在一起呢。
咳……
想远了。
虽然腹诽,但双心莲的珍贵却不假。
阿元歪着头,想了下,不如将它们全都收走?万一有用呢。
三头蛇瑟缩了下小脑袋,心想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老爷,连这死物都不放过,真是将雁过拔毛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阿元不知蠢蛇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一条蛇罢了,即便寿命比她长,但不代表懂的比她多,她发现自己先前确实高估它了,三头蛇一直守在那株灵药旁,对虚空之地的一切,十分懵懂。
但是阿元依旧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小三能活下来,别的妖兽应该也可以,但近几个月,她却并未见到别的生灵,加上这座宫殿,同样是虚无之象。
作为曾经连接上界的虚空之地,灵气是整个云洲大陆最浓郁的地方,不可能只有灵植,而没有盘踞此地的妖兽。
除非——
虚空之地并非自动关闭,而是出现了其他变故,导致此地大部分妖兽直接丧命,灵植则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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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尊者说过,不可伤他性命,一切等他发落,尔等竟敢阳奉阴违,我今日便替主人先收拾了你们,也好留个全尸。”黑袍男子半张脸掩盖着,只能瞧见锋利的下颚。
“……大人容我等解释,我等并未向他下死手,是他自己自毁元神,请大人为我们求情啊。”几人跪在他面前,垂着头辩解。
“废物。”那黑袍男子大手一挥,几人消散在空气中。
场景一转,腥臭的血池咕噜咕噜冒着泡,几条粗壮的锁链缚着他,任他灼烧,动弹不得。一个老者挥着拂尘,正训斥着黑袍男子。
“我要的是他的身体,拘了他的魂又有何用?”
“属下愚钝,犯下大错,望尊者恕罪,能给属下将功补过的机会。”男子越发卑微。
“补过,如何补过?整个云洲大陆,再也没有人的身体比他更加适合了。”恐是气急,拂尘离手,竟直接掉入血池中。
……
夺舍?
好一个夺舍。
黑暗中,时渊面色狰狞,忽然睁开眼。
原来如此,玄元寿数将近,无法突破化神大劫,不甘心死去,便想使用魔修的夺舍之法,而他半龙半人,神魂不全,便是最好的身体,可惜他一直没找到传承之地转化为真正的不死之躯,所以玄元一直没有下手。
后来为何突然那样急切,看他鹤发鸡皮的老态,想必已时日无多,无法再等下去,是以将他诳入秘境。那处秘境乃上古妖兽的墓穴,它的妖骨可勉强改善他的体质,玄元隐匿不出,不过是想等他拿到了妖骨,便让人埋伏重伤他,再趁他不备夺走身体,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了……
他防备太过,手下人不知缘由,在他自毁元神后,将他的身体留在了秘境中。
时渊冷笑,眉宇间阴郁丛生。
芥子又传来叮叮声,狰狞之色褪去,时渊皱了皱眉,阿元所处的位置难道与他时间并不对等?院子外,明月高悬,约莫子丑交界,正是修炼或者熟睡之际。
他沉着脸,身形一闪,直接原地消失了。
自他将芥子共享后,这是第一次耐不住性子,进到芥子中,往日担心阿元知道这件事,生出依赖心,不肯静下心修炼,加之阿元为了赚取灵石的模样让他生了逗弄之意,每每逗她之时心情便能愉悦许久,就一直瞒了下来。
再者,阿元心思不够细腻,就算偶尔生疑,只要不影响到她,便从不放在心上,否则换一个人,定能发现芥子中的东西有增无减,越来越多。
而此时,时渊愣住了。
短短数日,玉盒堆成了一座小山,随便一株灵草皆是极品,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片开败的荷塘,一株长得略微奇怪的树,一块石头,以及散在灵石堆旁的珠子……
他眸色渐深,越来越暗好似黑色的旋涡,对阿元的运势有了新的认识。
过了好一会,时渊轻声笑了笑,清冷的面庞哪还有先前的阴翳。
骨节分明的手掌触摸着冷冰冰的玄铁,眼中闪过坚定,随后闪身出去了。
虚空之地,到底在何处?
近些时日,时渊旁敲侧击问过悬空,也问过苍梧几人,但他们皆摇头不知,但阿元言词间似乎颇为了解,整个氏月峰,最了解阿元的恐怕要数白霜了。
他与阿元,毕竟男女有别,只能在修炼上多多督促她,并不清楚修炼之外,她到底看了些什么,又学到什么。阿元喜欢的小玩意儿或者奇闻异志类的杂书,都是白霜寻来的,是以两人感情极好。
正当他欲寻白霜时,敲门声响起。
“师叔,弟子有事相问。”是白霜的声音。
正好,免了他特意去找她,时渊袖子一挥,院门打开,“进来吧。”
白霜冷着脸,眼中怒火跳跃,但仍记得眼前之人的身份,按捺住火气,硬邦邦说道:“小师叔失踪数月,师叔可有消息?”师兄弟们出门在外,已忙着四处寻人,而师叔却无动于衷,成日闭关不出,丝毫看不出忧心。
白霜忍不住为阿元不平。
“并无,但阿元命牌犹在,想来无大碍。”阿元之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又想到玄元特意伪装成白霜,诱骗阿元害她陷入虚空之地,虽理智上知道与白霜无关,却控制不了的迁怒于她。
白霜强忍住的火气瞬间爆发。
怎会无碍。
命牌未碎能代表什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饿受苦,根本无从知晓。白霜只要想到阿元正在受苦便心疼个不停,对时渊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就更为生气。
语气不由得加重:“往日师叔如何关心小师叔,莫非有假,所以如今小师叔失踪,你便一点也不担心……”怕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白霜话音顿住。
知她挂念阿元,时渊并不与她计较。
有更多人关心喜爱阿元,他只会为她感到高兴。
“阿元的事,我心中有数。”白霜正想继续,又听他说道:“阿元之前看过的杂书,你知她放在何处?”
——!
白霜脸色一僵,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满腔怒气被抛在半空中,讪讪道:“什么杂书,小师叔修炼勤奋,从不看那些。”
若让师叔知道,是她掩护,让小师叔寻了那么多与修炼无关的话本册子,她与小师叔都得受罚。
此刻她才感到心虚。
“将书册拿来,此事我不追究。”
“师叔……”白霜挣扎的眼神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微微一顿,不死心的求情:“此事跟小师叔无关,师叔莫要罚她,那些杂书……跟小师叔有关?”她眸光希冀的看着时渊。
时渊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
白霜松了口气,又怕时渊回过神来想起她那不分尊卑之举,只觉得今儿个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怀疑师叔的用心,有道是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赶紧将阿元藏在她那儿的话本册子通通交了出来。
时渊看着桌上堆成山的册子,头有点痛。
他总算明白阿元的想法为何老是跑偏了,瞧瞧这些册子。
什么《修仙界十大谜题》、《云洲十大美人》、《那些年不知道的天材地宝》、《论飞升梦的破碎》、《我成了前任大哥的道侣》等等……
这都什么跟什么。
题材之广泛,分类之奇葩,如果阿元在眼前,他一定要好生修理她一遍。
初看时,他眉眼全是忍耐,待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便越复杂。
这些不着调的文名下,隐藏的却是鲜为人知的云洲往事。连无忧城城主绝情仙子之事也被人编成了话本子,虽用了化名,又将地界修为皆换了个遍,寻常修士看了,或许只当成一个失败的情爱故事,但上辈子绝情仙子勾结魔物之事爆发,时渊亲身经历过,自是一眼看出真假。
白霜两人到底从何处寻到的这些东西?
他揉了揉眉心,又拿起另一本,一看名字,头更痛了。
《凡人修仙传》?看书名似乎是百姓们对修士的揣测之言。
时渊笑着摇了摇头,气闷地将翻开一页的书合上。看了这么多,秘闻倒是找到不少,却未找到有关虚空之地的只言片语,难免有些泄气。
他眼睫微阖,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酸涩疲累的眼周附近,过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翻开这本令他嫌弃不已的话本。
他翻页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便翻到中段。
忽然,他手上动作一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待又翻了一页,神色越来越奇怪。
册子上所写竟是真的?
虚空之地,原来是建木所在之处。
阿元只说虚空之地,时渊当然不知。
但建木所在之地……是修士梦寐以求的仙境。
作者有话要说: 哇,最近老是大面积网络故障~
我都快怀疑是不是电信被阿美攻击了~~~~
不过天佑种花啦~~~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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