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姐,是你救了我们对不对?你真厉害……”说话的女修叫锦书, 长着一张圆圆脸, 肉嘟嘟的,笑起来十分讨喜。
萧禹臣顿悟的时机不对, 他们不知要被困在这儿多久。
阿元面若冰霜,绕着萧禹臣布好阵法,以免有魔物偷袭。
一想, 别人顿悟,她竟又成了善后的路人甲,实在很扎心。
就算嘴巴甜喊“姜师姐”也不能缓解她心里的苦。
“姜师姐,无华宗的人都像你这样吗?剑修也要学阵法符术?”
不, 想学就学。
“……姜师姐……”
阿元大多时候保持着沉默, 在外人面前,她习惯保持高冷状,能够避免很多麻烦。所以面对他们锲而不舍的示好, 显得有些拘谨不适。这份拘谨在锦书眼中,难免觉得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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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萧禹臣醒来。
在他入定期间,出乎意料的平静,魔物们似乎遗忘了他们,没有前来骚扰, 阿元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刻不敢放松。
直到他醒了,莫名的责任感消失,方才松了口气。
这也算送佛送上西了, 谁让她是如此善良呢。
阿元依然面瘫着一张小脸。
可惜,这等轻松没有保持多久,因为——霉运再次降临了。
锦书娇气,虽有心交好阿元,但见她跟臭石头一样,也就慢慢歇了心思。看阿元和萧禹臣都在,便觉得有了依仗,因此故态复萌,骄横之态尽显,非要寻地方休息。
阿元只想快点跟师兄汇合。但答应了与他们一起找出路,临时反悔有违道义,只能按捺住不耐,闷闷地跟在他们身后。
哪晓得那客栈实则是地下洞窟的入口,刚踏入门,未来得及看仔细,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地面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所有人掉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传来,整个下落过程好似过了很久。
阿元只觉得这风凶狠的似要将她的脸再划几道口子出来,连忙用袖子遮挡住。
又过了一会,嘭的一声,臀部着地。
真疼,阿元龇牙咧嘴,再也顾不得形象,只想倒地哎呼几声,无奈能哄她让她撒娇的人不在。灰心丧气地躺了好一会,才拍拍衣裳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祭坛。
空间不大,四周没有别的入口来到这儿,祭坛冷冰冰的矗立在那。阿元掉下来的位置正好在祭坛上。
四角摆着四盏宫灯,紫色的火焰跳跃着,对着阿元张牙舞爪。最中心处,是一根黑色的柱子,冷冰冰的,阿元伸手,等冰寒彻骨传来,才惊慌的缩了回来。
她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过一瞬便覆着一层白色的霜。
眸色茫然,她刚刚为什么会去摸呢?
“嗷——”龙吟声?阿元神色痛苦,丹田震动,气血上涌,口中传来腥甜,似乎五脏六腑全被捏碎了,浑身痛的不行。
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再也无法支撑她站着,阿元咬牙,将手中剑插入祭坛,单膝跪在地上。
“你是谁?”
袖子横过嘴角,阿元擦掉溢出的血丝。
“你为何在此?是你把我弄过来的?说话啊,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排山倒海的压制再次袭来。
抓住剑的左手手背青筋毕露,又吐出一口血来。
阿元心里发苦,这么隐秘的地方,怎么单单她掉了下来,偏偏这家伙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攻击她。
阿元迅速吞下一粒固元丹。
固元丹由破空鼎炼制,药力精纯,阿元刚服下,便觉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流窜游走,最后回归丹田处,凝结成一道护卫丹田的屏障。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阿元沉着脸,没有继续挑衅对方。
然后下一刻,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凡人,你是谁?”
凡人?
阿元愣住,凡人一语,向来是修士对尘世的人的称呼。
虽然他们也叫修士仙上,仙人,但事实上,只有飞升得道了,才是真正的仙人。
他是修士?将自己看成了普通人。
他是真正的仙人?
两种猜测,他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又是谁?”阿元歪着头,眼中没有害怕,只有好奇。
藏在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指甲扎的掌心生疼,但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不对。
果然,那道声音又问道:“凡人,你身上为何有吾芥子?”
阿元心中诧异,他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对她的态度跟开始有着天壤之别,至少从问话中,阿元觉得他很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急迫。
芥子?
难不成是师兄抢了他的来?
不,不可能,师兄虽算不得古道热肠的修士,但他绝不是夺取他人之物的人。
“我身上是有芥子,但怎能确定是你的东西?”他既能看出芥子在她身上,那便不是个容易被欺瞒的,这人修为定是在玄元真人之上。
玄元真人是元婴期,初见时却没有看出她身上的芥子空间。
“吾的东西,自然有吾的印记,小丫头老实交代,到底从何处而来。”
阿元咬着唇,不说话。
“你放心,吾现在不过是困在此处的一道神识,若你老实说,我有办法送你出去。”
阿元不信。
“你既被困住,又怎么送我出去?这里什么出口都没有,你诳我。”
能把这么厉害的人困在这儿的,也不知道是谁。
阿元在这道神识上,没有感到戾气,只有平和。但也有可能是他伪装的假象,引她掉以轻心。
神识看她油盐不进,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怅惘和忧虑,缓缓开口道:“芥子是吾一族自带的空间领域,吾当年被设计围困,将它封印在吾子的灵识中,如今竟幻化成物,出现在你的身上,看来吾的孩儿还活着!”
阿元震惊。
心绪纷杂,一时分不清真假。
她没听错的话,他说自己是师兄的……爹?
“吾本来要带他回归族地,没想被那等无耻之辈算计,令他没有及时接受青龙传承,只具半妖之体,你……”他长长的叹了一声,龙吟声回荡在这方小小的天地,这次阿元没有受伤。
半妖之体,青龙……
无忧城的龙鳞……
还有,龙鳞的指引他们才会来到安息城。
阿元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
在奇珍阁时,所有人都觉得龙鳞是假,只有师兄执意拍下它。
后来又隐隐约约提及他是半妖血脉。
“你……你是被谁陷害困在此地?”如果他真是师兄的爹,那,她不能坐视不理。
阿元想到符无踪说过的关于两百年前镇压魔物的大事。
心中隐隐不安。
神识沉默了好半晌,没有回答阿元的问题,只道:“……小丫头,你的芥子从何而来?”他们青龙的本体空间,只有心甘情愿才能交付,方才它不过是诳这丫头的,这枚芥子并非它的,而是属于他的孩子的。
它的芥子既被隐藏在识海中,想必那孩子还没发现。
但他的却送给了眼前的小姑娘……
敖天已经认定,但想要从阿元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阿元呐呐,“师兄给的。”怕万一不是,这条龙会失望,阿元赶紧加了句:“但他不一定就是你的孩子。”
阿元心里闷闷的。
不知是同情这条龙,还是心疼师兄。
或许还有即将揭开真相的忐忑。
“无妨,只要知道,他活的好好的,就好。”他恨吗?或许恨的,但比起恨,它更关心自己的血脉是否也与他一样被困。
“龙族的传承之地在望归海上的月华岛,只有龙族才能找到这座岛,他只有到了传承之地,才能觉醒龙族血脉,你……定要记得,还有,莫要辜负他。”以龙族天生对宝藏财富的执着,愿将全部身家共享于人,他不信他那儿子仅仅是为了师兄妹的情谊。
阿元脸上飞着霞光,他……他怎么知道师兄跟自己的事??
“小丫头,方才忘了问,你与你师兄是哪门哪派?”修士太过狡诈,为了修行不折手段,如果他的身份被人知晓,定会带来无穷无尽的苦难。
“无华宗。”阿元语气极淡,心中有些猜测需要验证。
阿元苦笑,愤怒的龙吟声告诉了她答案。
“无华宗全是无耻之徒,欺我,辱我,杀我……”
灯焰随着龙的怒吼,跳的欢跃。
冷黑色的柱子被火光映照得诡谲万分。阿元不知如何劝解,这些伤害,又岂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理解能抚平?
人心怎么可以那样复杂?不是说天道朗朗,终有因果吗?
可如今被害者被关押在此地,加害者依然风光无限。
大师兄知道吗?
恐怕不知晓的,两百年前,玄元真人也不过是个寻常的金丹修士。
阿元心下一松。
比起只见过一面的师傅,他更关心的是从小照顾她的师兄师侄们,若是有一日大师兄他们与师兄对立,那……她真的不知该怎样做才能两全。
不过大师兄为人真诚,最是嫉恶如仇,一定不会包庇同门,即便那人是师傅。
无尽的悲哀和愤怒笼罩在阿元身上,阿元只觉得眼眶泛酸,隐隐有落泪的冲动。
她抬着头,眨了好几下,想将突如其来的悲愤眨回去。
徒劳。
如果能将他的神识带出去就好了。
她知道,时渊一直在查找自己的身世,如若当年真是几大宗联合阴谋害了那几条龙,此路艰险,稍有不慎,则会粉身碎骨。
师兄没有觉醒血脉,半妖之体的弊端如今越发严重了,沉睡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寻找月华岛势必躲不开有心人的耳目,恐怕还没寻到,就变得跟前辈一样了。
阿元眉梢紧蹙,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总算想出了关键之处,兴奋道:“前辈,如果破了这个祭坛,您能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倒v部分从26到32,看过的勿重复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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