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城紧靠红叶门,晋江阁,城主是一名金丹期的女修,道号绝情仙子。
阿元乍听到她的道号,瞬间脑补了几万字的爱恨情仇,比如真情一片付东流,惨遭抛弃发誓报复,又比如亲缘浅薄,绝了亲情,又或者道侣欲杀妻证道,反被杀之……
一城之主,可敬可佩。
阿元第一次远离宗门,看什么都觉得稀罕。不同的宗门风俗不同,如燕来镇跟凡间类似,修士们愿意跟凡人和平共处。也有如无忧城的,修士拥有特权,高高在上,凡人想要日子过得好一点,只能祈求修士们大发善心。
整个修仙界的风气大抵如此,非一人能改变。
“师兄,原来无华宗以外地界的女修竟如此开放?”阿元好奇的看着路上的女修们,目光澄澈,没有一丝秽意。
女修们保守点的仅露出手臂,有的露出整条大腿,更甚至只用几块布料包裹着胸脯和翘臀,其余肌肤皆露在外边。
阿元羞红着脸,明明觉得非礼勿视,却又控制不住的想看,好奇的视线牢牢追随着女修们。若非她是女修,眼中除了好奇并无其他,恐怕要被人套了袋子打一顿了。
时渊脸上笑着,眼底却平静无波:“好看吗?”
“好看……”阿元见他定定看着自己,话音一转:“……个什么?当然不好看,穿这么少,实在伤风败俗。”
“阿元不可以跟她们学,知道吗?”时渊笑的温和,但莫名让她感受到了寒意。
阿元乖巧点头,作出正经模样,眼光直视前方,只有女修路过身旁时,余光悄悄瞥向她们。
挺好看的啊,瞧瞧这丰满的上身,修长的美腿,让身为女修的她心动不已,师兄真的觉得不好看吗?
她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时渊。
时渊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别人尚且可以接受,只要阿元不兴起学她们的穿衣打扮的念头就好。
即便要穿,也只能私下穿给他一人看。
“师兄,你真的觉得不好看吗?”阿元眨了眨眼睛。
时渊似笑非笑,“阿元很喜欢?”
喜欢啊,但她不敢说。
阿元正气凛然,斜觑了时渊一眼:“怎么可能?别的男子目不转睛,你为什么不喜欢啊?”脸上写着你不要诬赖我,要多高冷有多高冷。时渊不与她争辩,只轻轻笑了,像一道淡淡的涟漪,迅速划过脸庞。
两人容貌不凡,一个清丽出尘,一个芝兰玉树,犹如画中仙。女修们含羞带怯,纷纷看向两人。
阿元听多了白霜夸她貌美,颇有些自得。待发现她们的目光集中在身旁,虽然也有看她,但完全不能比。对她,是刀光剑影,对师兄,则是明送秋波。明明方才让她欣赏的美丽,顿时让她如鲠在喉。
师兄说的对,一点也不好看。
阿元假意没看到她们投来的目光,面无表情,樱唇轻启:“师兄方才还着急,如今为何慢吞吞的,是觉得刚刚看错眼了,突然发现了女修们的美丽之处吗?”
酸,但顺耳。
一时间,胸腔里酥酥麻麻的,不能自抑的愉悦散至四肢百骸,时渊眉眼处尽是欢喜,喉间涌上笑意,他佯怒:“胡说八道。”
阿元眼底酸涩,心中也莫名难受,就听耳畔传来师兄清朗的低笑声,“在我心里,只有阿元最好看。”
轰——
脸上飞上一抹霞色,阿元不敢抬眼看他的脸,抵着头唔了一声,急急转移话题:“师兄,咱咱们来无忧城做什么?”好似有些生硬,强装镇定加了句,“无忧城离无华宗千里之遥,也没有听说有何特别之处啊?”
“是没有,不过……”时渊有心逗她。
“不过什么?”
“无忧城有最大的拍卖行,带你来涨涨见识。”更重要的是,此次拍卖会上,有妖修之物。
听到有好玩的,阿元双眼亮的惊人,顾不得羞怯,开心道:“师兄,听白霜说,红叶门定期拍卖炉鼎,这次也有吗?”无华宗走的是正统的修炼路子,无人养炉鼎。自从得知夏梓萱是极阴之体,阿元左思右想,也看不出她与寻常修士有什么区别,因此对炉鼎特别好奇。
“自然有,不过这双修之术本不是正途,修士根基不稳,修为却增长太快,遗留隐患太大,你记住,修仙一途,捷径不可取。”天道公允,得到几分,便会相应失去别的,无人例外。
时渊失笑,不,阿元除外。天道只想让阿元失去,并不想她得到。偏偏……又好像被什么制约了,拿她没办法。
“……照师兄的意思,那些修士岂不是笨蛋。”为小利而失大利,舍本逐末。
“笨不笨我不知道,但急功近利之人,容易走火入魔而已。”人永远是不知满足的,尝到了甜头,哪管这甜头后面的危机?一步步沦陷下去,即便想回头,恐怕被养大的胃口也不容许他反悔。
……
因拍卖会临近,越来越多的修士赶往无忧城。阿元两人来的晚,所有客栈竟住满了人。
阿元瞠目结舌,这拍卖会到底有什么拍品,引的众多修士前来竞逐。
“仙长,你们是要找住的地方吗?”一道怯生生的童声,是个小丫头,左脸处像是烧伤,半张脸毁了,乍一看有些吓人。
阿元眯眼笑着,弯腰抚着她的发顶旋涡,“是啊,你知道还有哪处可以住宿的吗?如果带我们找到满意的,这块灵石就是你的了,当然,要银子也行。”
小丫头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她,似乎确认阿元没有骗她,重重点了头,“姐姐跟我来。”
两人跟在小丫头身后,绕过了几条巷子,终于到了。
这院子与周围的屋舍简直两个模样,大门虚掩,半掉不掉,破旧不堪。
阿元为难,小孩期待的眼神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但如今无忧城人员混杂,这样的地方不安全。
小丫头敏感,似乎察觉到了阿元的情绪转变,眼睛里慢噙着泪花,但坚强的没哭,只急切说道:“姐姐,不骗你,里面好好的,可以住的。”
符爷爷被人打伤了,如果再没有灵石买灵药,他会死的。
“带路吧。”
“嗯。”
阿元诧异,一双眼眸充满了疑惑,时渊牵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轻触了几下。
进了院门,里面的屋子果然跟小丫头说的差不多,保存的很完好,收拾的也很干净。
时渊直接应下,等阿福离开,时渊在屋子四周布上结界,才说道:“这座院子,有人布了幻海六合阵,那小丫头身上有破阵之物,所以才能带我们进来。”
阿元一惊,这莫非就是大隐隐于市?无忧城真是卧虎藏龙。
能布出幻海六合阵的人自然厉害,这样看比住在闹市中的客栈更安全。
阿元只觉自己慧眼识珠,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我运气不错呢。”
“是很不错。”岂止不错,幻海六合阵是一名叫符无踪的修士自创的阵法,不知困住了多少人,此人虽是散修,修为不过金丹,但却精通各类阵法,还能融入自己的想法,将其他宗门的阵法作改进,增强威力,不可小觑。
不过……符无踪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没想到,居然躲在无忧城。
阿元的运势真令人费解。
隔壁院中,阿福趴跪在床前,哭的伤心。
“符爷爷,为什么灵药无效,为什么?”她明明看见那些修士受了伤,吃了回春堂的灵药,就能大好,为什么对符爷爷没用。
阿福不想哭,但眼泪却越抹越多。
床上的老人脸色发青,不住咳嗽,声音犹如风箱一样粗嘎。
“孩子……别哭,别哭,我的伤不是……能治的,莫要让人知道……我快死的事情,否则……咳……咳咳……”有他的阵法在,没人可以进来伤害阿福,但那两人已经住进来,若是心肠歹毒之辈,又得知他将死,恐怕对阿福不利。
屋子里藏有他对各种阵法独特的理解,只要不是资质驽钝的人,得到这些东西足够他收益一生。本打算将这些传授给阿福,没想到那个孽徒,孽徒……
话没说完,老者咳个不停,两眼一黑,再次晕厥过去。
阿福咬着牙,脸上犹豫不定,最后化成了坚定。等从符无踪房间走到阿元屋外,这短短的一路,将她好不容易生起的勇气消磨的一干二净。
抬手又放下,反反复复。
等再次打算敲门时,门竟开了。
只见仙女姐姐向她伸手,示意她进去。
阿元看着忐忑的小孩,倒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心软的一塌糊涂。
和颜悦色问道:“怎么了?需要我们帮忙吗?如果能帮的上,姐姐一定帮你。”
或许是阿元的语气太温柔,又或许这是她唯一希望,长时间的害怕担心顷刻间倾泻而出,呜咽着说道:“符爷爷被打伤了,他快死了,仙女姐姐救救他好不好,我知道你们会法术的……只要能救爷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们做奴仆,洗衣做饭,我都会的……”
阿元轻叹,傻孩子,既是仙人,又何须人洗衣做饭。看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元怕她把自己哭晕了,轻轻怕着她的后背:“先别哭了。姐姐会帮你的。”
……呃,万一帮不上忙呢,阿元侧头看向打坐的时渊,讨好道:“师兄,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时渊缓缓睁开眼,阿元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秋后算账。缩了缩脖子,而后一想,做一个正直的修士,不是大师兄日日教诲的吗?
立马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不知道这副强装刁蛮的模样有多可爱,可爱到时渊想将她揽入怀里,这般那般,揉成面团儿才好。
咳……
时渊又闭上眼,暗暗默念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顾不得是不是抢了佛修的词,只愿压下心中翻腾的欲念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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