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丘县耽搁了些时间,两人回到安平村已经半夜了,惊起了几声犬吠,回家后他们倒头就睡。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吴蔚强迫自己起了床。
因为今天是他筹谋已久的大日子。
十一月二十七号,是沈歌的十八岁生日。
他昨天跟沈歌说因为怕豆子泡发芽才提前做豆腐,但其实豆芽哪有那么快就长出来,他只是想赶在今天沈歌生日的时候,给他做几道豆腐菜尝尝。
沈歌被一股香味吸引,他醒来的时候,吴蔚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很久。
“这是什么?”凑上前闻了闻盘子里的菜,味道非常独特,他很好奇。
“等我这道菜出锅,咱们开饭,我再跟你解释。”
“哦。”
嘴上应着,沈歌却坐在案板前,巴巴的盯着桌上摆着的几盘菜。
吴蔚见状,忍不住腾出手摸了摸小孩的发顶,“我想问问我的小老板,你是怎么从只吃烤肉进化成一个吃货的?”
“怪你。”沈歌相当的理直气壮。
吴蔚被他逗乐了,不过却也瞬间成就感爆棚。
等饭做好后,两人正式落座,动筷之前他先一一向沈歌介绍了菜名。
“这是麻婆豆腐;肉末豆腐蛋羹;鲫鱼豆腐汤和……你猜猜!”
沈歌看着面前碗里的东西,有些无语,“不就是面吗?”
“是长寿面啊我的小寿星,今天是你的生日。”
……
沈歌还真忘了这个日子。
自从六岁那年他娘去世,他爹续娶了新妻子,就再也没人给他过过生辰。甚至他娘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一起模糊的还有那短短几年的幸福时光。
后来继母撺掇着他爹卖了他,他一个双儿被卖进了花楼,若不是遇到三皇子,也许他会死在十岁那年。
虽然跟了三皇子还是逃不过被人摆布,但他起码可以靠自己努力完成训练活下来。
上辈子十八岁生辰那天,三皇子问他愿不愿意跟了自己,以侍君的身份,被他拒绝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杀手,手上开始沾染人命,直到三皇子登基,鸟尽弓藏。
这一世重生在十岁被卖前夕,他杀了父亲和继母后离开原籍,找到这个离京城很远很偏僻的村子定居。
如今,他又十八岁了……
吴蔚见沈歌一直不说话,心里有点发慌,他是不是有些冒犯了。
“我偷偷跟村长打听的,你别生气。”
沈歌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村长曾帮他立户,自然知道他的生辰,只是他没想到吴蔚会关注这种小事。
“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行笄礼,我了解过……双儿是十八岁,嗨呀其实也不是为了讲究这个,我就想给你过个生日。”
鼻翼间萦绕的是饭菜的香味,眼睛里看到的这个人的真诚,这一辈子的十八岁,大不相同了呢!
沈歌笑了,他很开心。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是真的重新活了过来。
而被沈歌那双黑眸盯着看的吴蔚,破天荒的有了种名为害羞的情绪。
“好了好了,别再散发可爱了,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沈歌每道菜都尝了一遍,最后下筷最多的还是那道麻婆豆腐。
“感觉跟在虎丘县饭馆吃的味道很像。”
“当然像了,这是用咱们昨天找到的花椒做的,我答应过要做给你一个人吃,别人可一口都没有。”吴蔚在暗示自己也没得吃。
沈歌又夹了一块豆腐后,大发慈悲道:“那我现在赏你一口。”
“谢过小寿星公的赏!”
尝了一筷子麻婆豆腐,确认了味道真的很不错,吴蔚也不皮了,他认真的看着沈歌说:“祝我的小老板生日快乐,未来诸事顺遂,一生喜乐安康”
“好。”沈歌也认真的答应了。
然后正经不过三秒的吴蔚又开始皮了,“不过这碗长寿面,你要一口都吃掉。”
“……面好长。”
“长寿面当然是越长越好了。”
于是沈歌乖乖的吃面,却忍不住笑弯了眼。
晚上,吴蔚拿出在虎丘县买的笔墨纸砚,开始画冬集布局图。
昨天他在文村长家看到了书和纸墨,猜想文家有人学字,这才决定以图纸的方式将他们要求的东西送过去。
往年各村各占一个场地,今年他们想兼顾到四个村,吴蔚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摊位整合起来,形成一个圆形市场。然后再按熟食小吃,日用杂货,蔬菜肉类,山珍山货划分成四个区域。
这样一来既方便购买又能平衡物价,买卖双方也会有个良性发展。
沈歌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他在纸上又是画线又是画圈,问道:“你不生村长的气吗?”
“气过了。”
沈歌有些不满,他可还气着呢!
吴蔚画完图纸一抬头,就看到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忙笑着哄人,“冬集我不会参加了,这张图纸全当还柳根帮做豆腐的人情,以后我不会再欠任何人的人情。”
“这样才对,人要记仇才不会一直被欺负。”
这话虽歪但有理,吴蔚笑着应了,“今天你是寿星公你最大,我都听你的。”
没想到沈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欠我四十二两八百七十文。”
……
“不是吧!小老板你过分了,居然算得这么清楚!而且我哪有花那么多?不会连那头牛都算在我身上了吧!”他家小老板也忒有原则忒抠了!
沈歌诚实点头,不光是牛,连牛庚去凉州报信的路费他都算上了。
刚才听到吴蔚说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他忽然不想成为任何人中的一个,他想让这个人欠他的,还想……
还想什么呢?
心中忽然又一下子模糊了。
之后两人各户各屋,一夜好眠。
第二天,柳根登门代他爹来道歉,说是村长昨晚病情加重起不来床了。
吴蔚接受了道歉,还客套了两句,“你爹病了就让他安心休养,我并没有责怪他,他是个好村长。”
然后他又拿出图纸给柳根,“离冬集还有三天,你送这两张图纸去南河村交给文村长,商量着把亲事退了。”
这一番话直接让柳根这个七尺汉子红了眼眶,“吴师傅……”
拍拍柳根的肩,把人送走了。
减去一声人情债,吴蔚感觉神清气爽。
中午他跟沈歌比赛,他洗毛薯,沈歌切,他打算做些粉丝去虎丘县卖。
这一天到晚上的时候,三大盆粗细一致的毛薯条切好了,明天他只要去村里磨坊将薯条磨成薯粉,就能开始做粉条了。
至于比赛结果,吴蔚洗毛薯的速度始终没跟上沈歌切毛薯的速度。
而对于输了的人的惩罚,沈歌说他现在还没想到,等想到再实施。
第二天,两人早起去磨薯粉,没想到磨完回家的路上,他们被一个姑娘拦住了。
“你是不是叫吴蔚?”
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岁左右,话一出口,她的眼泪也一起出来了。
吴蔚都懵了,他看向沈歌,“什么情况?”
沈歌也不知道,他问那姑娘,“你找吴蔚什么事?”
“我要他赔我一个夫君。”
……
沈歌脸色一下就沉了,小姑娘被他的眼神吓得跌坐在地上,哭的更凶了,吴蔚只觉得头疼。
“你叫什么名字?”
“文……嗝……文秀。”
原来是南河村文村长家的女儿,可又不是他逼着柳根去退亲的,找他做什么!
这时柳根也赶来了,文秀是偷偷跟着他过来的,谁也没想到这姑娘会找上吴蔚。
“吴师傅,对不起,我这就送她回去。”
文秀却不愿意走,她看着吴蔚,“都是因为你画的图纸,我爹才同意退亲的,都怪你,你赔我夫君。”
她的无理取闹让吴蔚也有点恼火了,“姑娘,是柳根不喜欢你,也是他想退亲,我不过是帮四个村的冬集画了张场地图,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文秀闻言愣住了,她没想到吴蔚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让她当众难堪。
吴蔚来她家那天,她偷偷藏在帘子后看到了他,这两天心里总是想着这个男人,他俊美高贵,跟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昨天她爹接到了吴蔚画的图纸,就找了家里唯一识字的她来解读,看着图纸上的奇思妙想和潇洒字体,她心中顿时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向往。
毕竟在她学过的那些小诗和话本里,这样的男人就该配像她这般的美人,他们琴瑟和鸣,然后传为佳话。
吴蔚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心思,但那么直白不懂得隐藏的企图,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却只觉得可笑。
沈歌也看到了,忽然想到昨天欠下的那个惩罚,于是他凑到吴蔚耳边说:“我想到了惩罚。”
“你说。”
“罚你一辈子不许找女人。”
听完这话吴蔚的表情很复杂,他想说小老板你浪费了一次惩罚机会,又觉得会想到这个惩罚的沈歌有些可爱。
他本来就是gay,要真的去找姑娘那是害人家,这个惩罚他求之不得。
“我答应你。”
“……”这次换沈歌愕然了。
吴蔚一向鼓励他有话直说,不要压抑,所以刚才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就说出口了,可一等说出来,才察觉到这个要求有多无礼。
这个人是大皇子,怎么可能不娶妻?但是他没想到吴蔚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至于被两人忽视的文秀,早被柳根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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