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一番真心话,打没打动沈歌犹未可知,他自己倒是先晕了过去。
不想这人死在家里,沈歌只好去请了村里的大夫包不腾。
“伤口一直没上药包扎,天太冷了最深的两道伤愈合太慢,再加上有点气血两虚,敷上药好好养两天,等彻底结痂就好了。”
给吴蔚清理好伤口,撒上药粉裹好绷带,一小瓶药粉包不腾收了沈歌三百文。
其实他就会治点跌打风寒,医药费比他的医术高多了,可惜安平村只有这一个大夫。
赚了一笔大钱,包不腾还附赠了一句吉言给沈歌。
“这后生品貌非凡,你救了他肯定有福报!”
他这话说的玄乎,沈歌更加不在乎,包不腾走后他也离开了家。
昨夜因为吴蔚突然出现,他把抓到的老虎崽藏在了别处,今天必须拿回来,否则被母虎寻来会惊扰村民造成事端。
下午的时候吴蔚又饿醒了,他开始对自己上午那句“吃的不多”感到心虚。
不过摸着身上一圈一圈的绷带,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报恩第一步,先给恩公换换口味。”
沈歌家是标准的小四合院,坐北朝南,东西两侧是厢房,吴蔚睡的那间是东厢房,家里也只有主屋和这间安了床。
奇怪的是别的建好的屋子竟然完全空着,一没杂物二没牲畜,只有西侧一间专门用来放风干肉,吴蔚数了数,起码三十条往上。
“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吴蔚边吐槽边走进厨房。
上午他已经看过厨房了,一颗蔬菜的影子都没有,更没有蛋或豆子之类的谷物,除了肉就是米。
“营养这么不均衡还能长到一七五,恩公果然人善有好报啊!”
接下来吴蔚打算洗菜做饭。
村长送来了挺多菜,有白菜芹菜还有颗包菜,大葱香菜也有,默默把香菜挑出来放到别处,他表示:“拒吃香菜,从我做起。”
麻利的做好了两道菜,趁着米饭还没焖熟,吴蔚走出厨房看日头,村里人家也都冒出了炊烟。
“饭点了沈歌怎么还不回来?”
又等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吴蔚干脆边做大扫除边等人,一直到天要彻底黑了,沈歌才回来。
他递过来一个木笼子,说:“放到西边第二间屋子。”
吴蔚刚一接过笼子,就看到沈歌左臂上有血迹,“你受伤了!”
他赶紧放好笼子去厨房端了盆冷水过来,想帮沈歌清洗伤口。
“我自己来。”
知道他性子拗,吴蔚也不反驳,“行,给我用的药还有吗?”
沈歌点头。
“那你记得用药。”
想到还剩小半瓶的药,万一吴蔚的伤口又裂开……
沈歌迟疑了一下,见吴蔚实在坚持,最后还是点了头。
等人出去后,沈歌直接撕下被抓烂的袖子,破布带离了几丝肉,他却像完全没有感觉。血迹被清洗后露出伤口,爪痕深浅不一,只有一道还在流血。
今天遇到母虎时,他本来没打算杀它只想带走虎崽,可惜母虎不会放弃它的孩子……
沈歌想的入神,屋里一时没了动静,站在门口的吴蔚有些担心。
思想斗争了一会儿,他还是擅自推门进了屋,在亲眼看见沈歌的伤并不严重后,他这才安了心。
“药呢?我帮你敷。”
像是突然被惊扰到的小动物,沈歌一双月牙眼瞪得溜圆,“转过去,不许看。”
“好好好,不看不看,你赶紧敷药,我去端饭过来。”
重新热过饭菜端上桌,吴蔚说:“食材不够,只能做出两道菜,白菜炖猪肉和芹菜肉丝,你将就着吃,明天给你做别的。”
然后饭后他就被禁止进入主屋了。
洗碗的时候吴蔚嘀咕,“处理个伤口而已,真不知道这孩子别扭什么,都是男人难道还怕我占他便宜不成!”
第二天起来做好早饭,吴蔚去敲门喊沈歌起床,结果发现人又不见了。
“难道沈歌在刻意避开我?”
这时村长过来了,打断了他的猜想。
吴蔚邀请村长一起吃早饭,村长嘴上说着吃过了屁股却已经坐了下来,实在是吴蔚摆出来的早饭看的人食欲大开。
“这粥熬的好,味香浓稠,里面加了什么?”
“加了点青菜肉末,您多喝点,沈歌一大早就出门了,剩我一个也吃不完。”
“这个我知道,沈哥儿去镇上了,说是要给赵掌柜送东西。”
听到这话,吴蔚的心情莫名的开心了起来,“怪我起晚了。对了村长我想问问,这个时节小丘山里还能找着山货吗?”
他当志愿者的时候知道有个“大学生村官山货店”,还帮过两个村子联系了那家店,帮忙在网上售卖山货,替村民创收,这期间他多少有认识了一些山货。
村长思忖片刻,说:“今年雪下得早,这才刚入冬就已经下过了一场,山上有些地方雪还没消呢!我倒也说不准还有没有山货,你想上山?”
吴蔚点头,他不想坐吃山空,真的靠沈歌来养。
“这样吧,明天我组织村里人跟你一起上山。”
吴蔚连忙推拒,“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上山转转而已。”
村长垮下了脸,神情有些愁苦,“今年收成不好,我想让村里人多找点存粮,冬季里也不至于饿死人。”
虽然知道村长在打感情牌,但吴蔚还是答应了,饿死人这事他还真不忍心,全当还村长送菜的人情吧!
没想到他一答应,村长又提了个要求,“山上野兽多,你记得叫上沈哥儿。”
“……”
送走村长,吴蔚想起沈歌那张冷淡的小脸,叹息一声,“恩还没报,又要麻烦你了!”
黄昏的时候,沈歌牵着一头牛进村了,牛套着板车上面堆满了东西,一路走来引得村民纷纷议论,却没人敢上前多问一句。
听到门外有喧哗声吴蔚赶紧开门,就看见沈歌正往家走,他跑去接过了缰绳,“我来牵,你胳膊还伤着呢!”
吴蔚一出现,村民们更好奇了,有几个胆大的凑过来。
“沈歌就是有本事,这都买上牛了,来年耕种咱村也有牛用了。”
这话说的未免太理所当然,沈歌还没表态,有那些个明事理的村民就开怼了。
“牛是人沈歌自己买的,有些人整天惦记别人家的好东西,凑公帐的时候要是每家都能把钱交齐,咱村早有牛了。”
听到这话,吴蔚在心里给村长点了个赞,设立公账是个好点子。
听着周围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他开始默默吃瓜,却没想到下一个八卦突然砸到自己头上。
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婆问他,“后生,你是沈歌的亲戚吗?”
另一个老大爷接过话,“三婶你这么问不对,后生,你是打算在咱村落户吗?”
“对对对,我就是问这个。”
吴蔚摇摇头,“我只是暂时借住在沈歌家里,不落户。”
听了他的话,牛三婶有些伤心,然后颤巍巍的转身离开了。
“这位婆婆怎么了?”
一个略微富态的婶子说,“牛三婶早些年嫁出了村,后来丧夫丧子又回来了,结果她娘家人早搬走了,她就一直惦记着落户,可惜县衙不给我们女人单独立户。”
“说这么多干嘛,牛三婶就是想让别人落户的时候把她的名字添上,死后能进咱村的祖祠。”这话说的很不中听,说话的男人也不中看。
富态婶子一把拧住男人的耳朵,骂道:“敢截我的话,王顺仔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一闹腾围观村民们都开始笑,话题因他而起,吴蔚试图劝阻,却不料被人拉住了。
“别管这两口子,看戏吧!就王五那手劲,她家男人的耳朵一准得肿上好几天。”
原来是夫妻,他还是沉默吧!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一扭头发现早不见了沈歌人影,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吃瓜。
进门前吴蔚跟村民道谢,“谢谢大伙一路相送,明天见。”
吴蔚礼貌客套惯了,却不知道自己进门后,门外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他们不是来围观村里的第一头牛和新来的陌生人的吗?怎么就变成一路相送了!
不管门外众人如何想,吴蔚这会儿正忙着卸沈歌带回来的东西。
米面杂粮,蔬菜调料,铺盖被褥,还有……衣物鞋袜,尺寸是他的。
吴蔚心里美滋滋,看来沈歌是真的同意收留他了。
现在,他应该能活到王府的护卫找来了吧!
归置完东西他说:“你好好歇着,我马上去做饭。”
沈歌放下水杯,看着在自己家东屋出西屋进的大皇子,他也想通了。
既然已经让牛庚去送了信,那越王就一定要活到方家人来,否则接不到人的方家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与其让这人流落在外生死未卜,不如就随了他的意,反正按牛庚的脚程,两个月后他们就能各归其位了。
吃饭的时候,说起村长要组织村民进山的事,沈歌没反对,倒是吴蔚后悔了。
“明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胳膊还伤着呢。”
“你去没用。”
沈歌用四个字结束了这场对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去村口集合,村里能跑能跳能挪两步的,几乎全带着背篓来了。
吴蔚找到村长直言道:“老人孩子进山不妥吧!”
村长笑眯眯的解释,“他们不上山就在山脚下转悠转悠,我年纪大了也不上去,只有你们年轻人去。”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老奸巨猾,吴蔚穿过人群找到沈歌,正好听到昨天那个富态的婶子在说话。
“沈歌你就带上王智吧!他很乖不会乱走的。”
吴蔚看向王婶指的人,看出了这个叫王智的青年应该是有智力缺陷,不过身材倒很高壮,跟他差不多高。
沈歌照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王婶也只敢嘴上求求情,丝毫没有对付她丈夫时的泼辣。
大人们都没人开这个口,倒是两个挤进来的孩子,其中一个说:“大智哥哥是傻子!不带他玩。”
原来小孩子最会凑热闹,他们一直偷偷注意着吴蔚这个特别的陌生人,刚才跟在吴蔚屁股后面溜进了人群,结果童言无忌,一下子将话摆在了明面上。
王婶很生气,却忍住了没发脾气,村里人都知道沈歌最不耐烦跟人纠葛。
她家男人窝囊胆小,地少存粮更少,儿子又傻吃得还多,她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腆着一张老脸来求沈歌。
沈歌一年带村里人进一次山,回回满载而归,进山的青壮能分到很多猎物。
“王五,你儿子进山能干嘛?还得我们分心照顾他。”最重要的是要多一个人分东西。
听到这话王婶不服气了,“说得跟你们会打猎似的,年年不都是沈歌出手,你们跟着捡东西,我儿子力气大可比你拎得多。”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了,沈歌开口了,“问他。”
村民们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吴蔚。
本来吃瓜的吴蔚突然成了焦点,他对这个村不是很了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这时村长及时出现了,他呵斥村民:“都忘了今年秋收过后已经进过山了!这次是沈歌的朋友想去山里转转,我才央着他带上你们,再吵吵就给我回家去,人家两个人上山比带你们轻松多了。”
这下所有人都消停了,吴蔚也松了口气,不过最后他还是带上了王智。
上山途中,其他人跟在后面,沈歌一马当先,吴蔚凑近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刚才是不是想看我出糗?”
“对。”
……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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